第五十五章 山洞
夜深了。 人静了。 谁的身影伫立在那里， 许久， 许久。 屋内是一片昏暗，时间是10点半。只有钟表的滴答声清晰可辨。 蓝月亮站在床边好一会儿，他确定自己所应该带上的东西都带齐了。他必须小心、静悄悄地做，空气很冷，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的裤带里放着蓝月之心，他的脖子上挂着炼金石。裤子应该沉重的蓝月之心而有些下拉，所以他把寻魔带当皮带一样系住。他轻轻地走出房门，把门用钥匙反锁上，以免mama走进去，然后他偷偷地打开自己家的大门。 开门的一瞬间，屋外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他连打几个寒颤，连牙齿也在上下打架。然后他把门很慢很慢地关上，以免把熟睡的mama惊醒。mama明天还要最后一天去小店，所以要早起，自然睡的也早。 他悄悄地下楼，走向那寂静的小路。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最可怕的东西有可能在前方等待着自己，但是他必须去，就像他必须再一次面对紫枫的爷爷一样。 萝卜的生命并不是最让人担忧的，最可怕的是那个想要制造邪灵之泪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寒冷如刀一般切割着他的脸，他长长的衣袖在风中后扬。 这是第几次了？像这样在夜里前进？第一次是和紫枫去满月城的那天，第二次是独自一人前往学校的空楼第三次是和紫枫一起阻止恶魔的诞生’第四次是在夜晚寻找被“抓走”的紫枫......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他在狂狮一般的风中前进，向着毒蛇一样诡异的黑暗。不论如何，他都将找到真相。将这个城市中的某双眼睛揪出来！ 他加快了速度。 “计程车！”在一盏路灯旁，他叫道。一辆上面打着“空车”牌子的计程车转了个弯停在他的面前。 “小朋友！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去哪里？”司机友好地问。 “圣莱克学校——我家在那附近。”他撒谎道。 ...... 十三分钟后，蓝月亮已经付钱下车，巍然阴森的学校好像突然间出现在他的眼帘中。但是与以往不同，今天学校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就像早就在等待蓝月亮的到来一般。 他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定有人进了学校，在学校里。 在计程车远去的声音中，他把自己的裤脚拉了把，冲进了像坟墓一样耸立着的校园。他的脸像冰一样冷。 现在他的脑海里有一个想法。 既然学生们都是在学校里失踪的。那样的话—— “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正大光明地把他们带出学校，因为那样做太危险了。学生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学校里的某个地方。”他自言自语，他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幢空楼，那个密室，是个十分隐蔽的场所。 他拿着蓝月之心当作光源，一边快跑一边向两边看，深怕漏了什么东西。但是夜晚的学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那悠远的脚步声拍打着节奏跟随着自己。在跑过学生宿舍后，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幢空楼。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 “神舞飞天！”他飞上天空，眨眼间来到了最后一层。黑漆漆、空洞洞的窗户在凝视自己。蓝月亮想。 在幽蓝色的光中，蓝月亮疾步走到左边走廊的最后一道门前。然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门被粗大的链条牢牢地缩住了，门上还有一张纸条： “圣莱克学校禁地，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海迪奥特” 好吧。蓝月亮有些失落地想，他看着门上的蜘蛛丝，便知道没有人来过，所以他立刻把密室从脑海里划去。那会是哪里呢？他的私蓄一一掠过学校所有的地点：教学楼、空楼、cao场、湖、后山、长廊...... 萝卜是在哪里失踪的呢？蓝月亮努力回想着那天萝卜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幕。 …… “一起去吃饭吧，都十一点半了。”蓝月亮转移话题说。 萝卜偷偷地瞥了蓝月亮一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了——呃——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下厕所，你先去好了。”说着萝卜急匆匆地向厕所跑去。蓝月亮看着他，然后向食堂走去。 几个学生从他身边走过，看了他几眼，笑了几声，走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高年级的家伙走了过来。 “哟，喔哈哈，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英雄蓝月亮~~吗？你的~~枫jiejie呢？”那个家伙看上去就让人很不顺眼，贼眉贼眼的。 蓝月亮怒火中烧：“你走开！” “哟，还挺彪的~~呵呵，你怎么配啊？”他说吐了吐舌头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嗵”！蓝月亮重重地一拳打在厕所门口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然后他低下头，又抬起来，口袋里的蓝月之心刺激着他的大脑，他稍稍平静了些，向食堂走去。 …… “嗵！” 自己当时在厕所前打了墙壁一拳，但是那声音是“嗵”的一声。 厕所的墙壁有一米多厚，那么，它中间的那么多空间去哪里了呢？ “一定是那里！”蓝月亮稚嫩的小嘴开合道，向着教学楼飞快地移动，他是个一旦认定了目标就要死追到底的人。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 一道淡黄色的光在他踏上楼梯的一刹那直射到他的脸上。 糟了。蓝月亮的身体像事项一样定在那里，什么都来不及了。 “蓝月亮......？”一个蓝月亮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什么？”他的心弦绷的紧紧的，在暗淡的光亮中，他的眼睛终于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手上握着手电筒的亚夫正一只脚踏下楼梯，慢慢地、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蓝月亮，亚夫的脸发着红。 “我......我忘记把作业拿回家了，”亚夫惊慌失措地解释，“你知道，帝林老师要是知道我没有做作业会打我的......昨天晚上我想来的，但是校门关着，今天我看见门开了，所以......” “啊？”蓝月亮呆住，看着亚夫手里的硬皮书，脑海里一片疑云，“你父母不知道吗？” “他们都出差去了呃，我奶奶在家”亚缚惊魂未定地说，“我是偷偷地溜出来的，她睡的早。我家距离这里......很近的。” 蓝月亮凝视着亚夫的脸，就好象他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呃，你怎么到这里来啊？”亚夫像是顿悟似的问，他从楼梯上走下来，胆小、结巴流着鼻涕的亚夫的突然出现让蓝月亮吃惊不小，出乎意料。 蓝月亮吸一口气：“我在找人，他们就在这里，这所学校里，我知道。”蓝月亮跑上楼梯，“你赶快回去吧！今天晚上很危险！”“等等啊，你、你要去干什么？别走那么快啊！”亚夫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追了上来。 蓝月亮急忙止步：“回去吧！别跟我！” “你要干什么啊？” “去找萝卜他们，你快回去！”蓝月亮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什么亚夫偏偏在这里？他的心情坏透了。 “那我也去。”亚夫突然说。 蓝月亮一皱眉头：“什么？” “我也和你一起去。” “去干什么？” “找他们啊。” “不——行！”蓝月亮喊道，“快回去！这不是在开玩笑的！你只是个小孩子很危险！” “说......什么呀？”亚夫反问，“大哥你也是个小孩啊。” 蓝月亮拍了以下自己的脑袋：“我......反正我要去，我自有办法，我有线索......”但是亚夫已经走了上来，他满脸认真地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我也要去，罗波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两人对视着，蓝月亮竟然有些震撼了，他从来没有见到弱小的亚夫有这么坚定的时候。蓝月亮心急如焚，“那就跟着我，一有情况我们立刻逃跑。” “好的......”亚夫似乎满意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四楼洗手间。” 他们俩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冲上楼梯，亚夫把书本抱在怀里看起来很心急。 当亚夫的右脚跨上走廊时蓝月亮已经站在了洗手间的门前，洗手液的气味在冰冷的空气中飘散。 蓝月亮走到门边的墙壁上用手敲打着墙。 嗵嗵嗵。 “大哥，你......你在干什么啊？”亚夫惊奇地问。 “你不觉得这面墙很奇怪吗？”蓝月亮一边敲打着墙壁一边分析着，“这么厚的墙，却是空心的，它中间的部分去哪里了？”他说完开始踱步，然后走进了洗手间，这个地方蓝月亮可是非常熟悉的，他每天都来嘛，所以他对洗手间里面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真的吗？”亚夫跟进来，手也学着蓝月亮的动作打着墙壁，“大哥，你是说这面墙里面是......空的？就像电视里的那些......秘道？“亚夫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眼睛在洗手间里打转，好象在担心自己的身边就有什么人站着似的。蓝月亮比一开始冷静地多了，有人在身边，就是好。 不知道为什么，蓝月亮的脑海里反复回荡起一句话：“一个善良温和的人，哪怕只是站在自己的身边，也能够给予勇气和安慰。” 蓝月两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水丝丝地流淌出来......没有任何的异样...... 格间里的抽水马桶......好臭，没有异样...... 高高小小的通风窗口紧闭着，似乎没有人进出过......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魔晶灯，灯上的灰尘使他知道那里没有什么机关。难道全都是自己想错了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或许这真是只是一起绑架事件，或许萝卜他们现在已经安全回家了？ “这里好象......好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亚夫小声提醒道。 “的确，”蓝月亮又低下头，看着地面上方方正正的大瓷砖，然后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眼球，使他蹲下身子，“这里怎么有被磨损过的痕迹？” 亚夫走过来眯着眼睛看看：“什么？这是扫把刮的吧？他们前天刚刚打扫过卫生......” 蓝月亮沉默着，然后举起手，用拳头敲打着地面，一会儿后，他哈了口气，缓缓地说：“下面也是空的。”蓝月亮的手顺着地上被刮出的直线形痕迹，身体慢慢移动。这条痕迹很长，有两米左右，顺着痕迹，蓝月亮渐渐找着了位置——水槽正下方的一块大瓷砖，亚夫一声不吭地走过来，不敢出气。 “你看，这块瓷砖的右上角有一个缺口。”蓝月亮兴奋起来，然后把蓝月之心放回口袋，用手指抓住瓷砖的那个缺口，用力一扳—— 喀滋——轰......随着蓝月亮使劲，瓷砖被蓝月亮整个地翻转过来，一个有洗脚盆那么大的正方形洞口出现在那里。 “哇......” “嘘。”蓝月亮谨慎地做出个禁音的手势，“小心点。” “哦，这个、这个......”本来就有些结巴的亚夫惊慌地比知道该说什么。 蓝月亮拿出蓝月之心往里面照，下面很浅，只有半米不到的深度，没有水。蓝月亮初步估计就算自己站在里面大半个身体也能够露出外面。“亚夫，你快回去。” “那你呢？” “我——进去里面。” “那我也要进去！”亚夫加重声音坚定地说。 “太危险了。”蓝月亮心跳在加速。 “可我们有两个人呢，大哥你又那么厉害，我们会没事的。” 他说。 蓝月亮看看洞口，又看看亚夫，咬咬牙，他的那还里又闪现出孩子们被一个又一个地扔进坩埚里的景象，时间紧迫。“那好，”他这句话时似乎是对自己说的，“我们走。”然后蓝月亮把脚伸进那个方洞中，才踏进去一双脚，他的上半身还在外面。 “下面很浅，”他说，他猜测下面是一个夹层，两层之间就只有这么宽，没办法，他先跪下，然后把身体向下挤压，然后前伸，最后他整个人趴在了夹层中，他正好可以钻进去，不过很挤。 “啊，这个、会不会很脏？”亚夫用颤抖的声音问。 “没有，这里和下水道并不相连通，没有水。”蓝月亮说着把身体向左边挪了挪，好让亚夫也进来。 “哎哟！”亚夫在上面叫出了声。 “怎么了？” “头撞到水槽了。” “快下来，小心点。”亚夫笨拙地爬下来，然后他学着蓝月亮的样子把身体趴在地上，把他那本作业本塞到怀里这样动作更麻利些，“这里好气闷哦——现在我们该往哪边走？” “左边是窗户......右边是教室......前边是楼梯......”蓝月亮嘀咕着说，“往前，对了，别忘了把瓷砖盖上，不要全盖上，留一点缝隙，否则回来时这里一片黑暗找不到出口也不一定。” “好的。”亚夫吃力地伸手把瓷砖盖挪过来一些，盖住大半个出口。 “好，快跟着我的蓝月之心的光走。”夹层中间很黑，又窄又浑浊。什么也没有，只有蓝月亮的宝石的光和亚夫的手电筒的光。 好挤呀，就像变成了一个汉堡，夹层之间的间隔太小了，抬头也很困难，他们只能匍匐前进。 他们杂起黑暗、狭窄的夹层中前进。 这里的空气很潮湿、浑浊，还有股青苔味儿。 圣莱克学校，真是个机关、秘密重重的学校。在这个学校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好脏啊。”亚夫在后面抱怨着，“这会到哪里？” 蓝月亮和他在慢慢地前进，这种感觉，只有在梦中才有过。 然后通道忽然开始向下倾斜，“小心，这里开始往下了。”蓝月亮提醒着说。通道更加狭窄了，他们的衣服和通道摩擦发出“咯嚓咯嚓”的声响，十分难受。 “好紧张啊，”亚夫似乎有点兴奋了，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个让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回忆。 这是否又是黑日隐修会的阴谋？还是总统的考验？还是另有其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沿着夹层向下爬，就像两只小乌龟。 “这里应该是......三楼吧？”亚夫猜。“大概吧。”蓝月亮短促地回答。这条通道会通向哪儿？那些学生会在那里吗？他开始担心起来了，虽然他在走出家门那一刻就猜到自己肯定要遭遇些什么，但是他现在真的很紧张，而且紧张之中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他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学校的哪个位置。 这里有一种古老、孤独的感觉。这个夹层是谁为了什么建造的？那时发生过什么事？ 他们的手脚有些酸痛，因为他们一直在向前，都不知道有多远了。他们已经下了二楼......一楼......到达了地层，在地面的下方前进，这里比上面更加潮湿，还有一些泥巴和尘土，让人十分难受。 “呃......现在我们应该往哪里走呢？”亚夫喘着气问，“现在四面八方都可以走啊。” “这边，这边的地面上有被刮过的痕迹，说明有人在这里经过过。”蓝月亮说着把自己的身体转向另外一个方位，像青蛙一样一伸一缩地前进。亚夫叹了口气，继续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吸进的都是灰尘，吐出的都是恐惧。 “大哥，我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吧。”在又爬行了一分钟后，亚夫说。蓝月亮停下来，他也很累，全身酸痛，身上还有几处被刮伤了，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 五分钟后，他们又开始爬行，但是短时间的休息使他们的手脚更加的痛。前方似乎是无休止的黑暗，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小心，这里更潮湿了。”蓝月亮说。 “哦......大哥，你真的好厉害哦，这样都能发现。”亚夫在他后面说。 蓝月亮没有回答什么，心里确认着自己所处的大概位置，应该是在教学楼后面的草坪下方。 蓝月亮已经忘却了时间，他们不知疲倦地爬着，好象世界上就只剩下这两种单一的动作。 这种感觉，是世界上最气闷的感觉，让人窒息。 “会有什么呢？”亚夫又开始废话，“我是说，在尽头。” 蓝月亮呼吸着古老的气息，然后他看着地面上明显的痕迹，脑海里出现各种各样可怕的东西。 很长时间以后，夹层忽然开始向上延伸，这下他们得花费更大的力气。亚夫悄悄地跟着：“这是......哪里啊？衣服都脏了，mama回来又要骂我了......” 蓝月亮想起了自己的mama，她现在在睡觉吗？还是发现自己不见了很生气？ 夹层稍微扩大了一些，一股冷空气从上方沉积下来，使他们的精神一振，“出口！” 他的双手感受到清凉的空气，已经伸出了出口，蓝月亮放松了些，在夹层里他并没有遇到他想象中会出现的东西。“小心，”蓝月亮双手一用力，向着外面的土地吃力地怕了出去，外面冰冷的空气使他不住地打颤。 “拉......我一把......”亚夫还在洞里叫道，蓝月亮的手很痛，他拉着亚夫脏兮兮的手把他拉出洞外，他们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里是哪里？”亚夫问，他捂着手，他的手似乎很痛。蓝月亮环顾四周，寻找熟悉的景物，但是周围太暗，还有浓雾，他看不清。 “不知道，”蓝月亮向一边走了几步，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软软的，他低下头看见地上全是泥土，还有厚厚的枯和一些叶子以及树枝。“是紫枫叶，”蓝月亮说，“这里是后山。” “大哥......这里，你来看。”亚夫用紧张兮兮的声音在蓝月亮的身后说，蓝月亮转过头去。 在浓雾的另一端，黑暗深处，在魔晶手电筒和蓝月之心的光照耀下，隐约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