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祸起萧墙
赞善大夫杜有龄最近心神不宁,茶饭不思,整日慌神徘徊,惶恐不可终日,只因为最近外面谣言四起,目标直指他这个东宫太子的岳父,杜有龄一向胆小,如今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罪,更是一下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杜有龄自从听到这则谣言,就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在背后栽赃陷害他。 长安城的一间酒肆之中,一个年轻人跟跟一群人在喝酒,此人正是杜有龄的二女婿柳绩,跟他在一起的友人都有不小的来头,大都是长安城中的权贵,只不过,看似风光的表面隐藏下,柳绩正在用借酒消愁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柳绩生性狂疏,不拘小节,喜欢交结豪俊之士,与淄川太守裴敦复、北海太守李邕、著作郎王曾等皆结为好友。丈人杜有邻和女婿柳绩性情大不相同,杜有邻接受不了柳绩的轻傲狂放,而柳绩则讥笑杜有邻的迂腐胆小。这样,二人积怨越来越深,甚至相互仇视。半个月前,为了一件小事二人又争吵起来。杜有邻凭借自己的长辈资格,狠狠地训斥了柳绩。 柳绩一贯心高气傲,受不过这件事,一气之下他就写了一封诬告状,通过小道消息这则状告现在传得满城风雨,最初柳绩觉得报复之后心里很痛快,这次老丈人名声肯定一落千丈,但是冲动过后,气也消了,才觉得有些后悔,覆水难收。 杯醉之间,只有柳绩在无奈地叹着气,忽然酒桌旁边发现站着几个人安静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人脸庞菱角分明,似乎有点眼熟,但是柳绩又一时想不起来。 酒桌上的众人终于发现了身边的不速之客,纷纷转过头,其中一位看起来锦衣玉服的官员醉醺醺地问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地在我们身边做什么。” 淡淡地笑了笑,李跃不动声色地拉开一个座位,道:“在下陇右节度使李跃,讨杯酒喝,希望没有打扰各位的雅兴。” 一时间,在座的人纷纷露出惊诧之色,青龙少帅李跃,人的名树的影,一时间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恭敬地给李跃倒酒迎合。只有柳绩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跃无视其他人的谄媚之色,眼神直接望向怀有心事的柳绩,道:“你就是左骁右兵曹柳绩?” 柳绩一愣,回过神来道:“正是在下,不知李少帅有何指教?” 轻蔑地笑着说道:“你即将大祸临头,却还有闲情逸致寻欢作乐,真是不知死活。” 一石激起千层浪,柳绩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被李跃无情说中,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发白,仍然强装镇定反驳道:“李少帅不要危言耸听,柳某既没有作jian犯科,也没有贪赃枉法,大祸何曾谈起?” 李跃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么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柳大人好自为之。”说罢就站起来要走。 柳绩这下慌了神,急忙叫道:“李少帅留步!”然后离开座位,走到李跃跟前小声道:“李少帅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一处单独的房间内,小心地关上门之后,柳绩为难地解释道:“实不相瞒,柳某的确做了一件错事,惶惶不可终日,李少帅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就不给李少帅一一道来了。还请李少帅给小生指点迷津,如何挽回过错。” “亡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不知道你与杜大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诬陷自己的岳父,柳大人,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祸从口出,现在想要收回说过的话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此事皇帝都已知晓,如果没有猜错,最迟不会超过今晚,京兆尹的判官就会抓你。”李跃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柳绩分寸尽失,他为人是狂了点,但是也知道京兆尹一向都是活着进,想要出来却难如登天,最关键的是柳绩在事后仔细琢磨,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危机,自己诬陷岳父杜有龄与太子,此事涉及到太子,而宰相李林甫与太子势同水火,李林甫抓到自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到了此时,柳绩才发现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一个错步,跪倒在地,哀求道:“李少帅救我。。” 李跃独自坐下来,淡淡地说道:“古人云:言多必失,现在覆水难收,只怕李林甫会以假乱真,借题发挥,一旦进了大理寺,死的都可以被捏造成活的,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可以被判成真的,此事本帅也不敢保证可以保你,还要从最根本的做起,你现在就写一份证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写下来,交给我,倘若你进了大理寺受到陷害,或许这封证书可以保你一命。” 柳绩此刻将李跃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是聪明人,此事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他只是个细皮嫩rou的文人,牢狱之灾,严刑拷打,这些刑罚一定受不了,虽然摸不清李跃的意图,但是柳绩知道李跃是李适之的儿子,李适之被李林甫陷害,那么李林甫就是李跃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柳绩现在的是真的害怕李林甫借着这件事情打击东宫太子,而自己就成为其中的陪葬品,拿来纸笔,柳绩很快就将自己诬告杜有龄以及前因后果写下来,最后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而还不待柳绩写完,李跃忽然皱了皱眉头,从窗缝下,他看到酒楼外一大群官兵将酒楼团团围住,引起一阵慌乱。 “来了。”李跃背对着柳绩低声说道。 墨笔应声掉落在地上,柳绩吓得六神无主,李跃说道:“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尽人事听天命吧,柳大人。” 酒楼内一片狼藉,一群衙役走进来,李静淑走在最前面,径直来到柳绩原本的酒桌前,镇定问道:“左骁右兵曹柳绩何在?” 几个柳绩的朋友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先是陇右节度使李跃不请自来,现在更是来了一群官兵,看来柳绩真的犯了事情,话音刚落,柳绩从楼梯上走下来,神情低落。 “带走。” 衙役上前将柳绩抓起来鱼贯而出,但是李静淑并没有离开,独自坐在酒楼内墙角的一个空位,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不过片刻,李跃走下楼梯,离去的脚步忽然停下来,因为墙角一个倩影落入眼中,李静淑,这个时过境迁,开始变得有点冷漠的宰相府千金,物是人非,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才女,而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我是应该称你李小姐呢,还是该叫你李才人呢,表妹!”李跃神情自若地坐到她的旁边。 李静淑闻言神情稍稍变化了一下,然后重新变得冷漠,看着李跃不甘示弱道:“五年不见,表哥已经位高权重,成为天下人敬慕的青龙少帅,只不过油嘴滑舌的功夫却没有丝毫变化。” 李跃无声地笑了笑,沉默了片刻,道:“你变了。” 李静淑轻轻地抚了抚面颊,说道:“彼此而已。” 顿时两个人都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李跃心中恶狠狠地默念道:“老子全家都差点被你爹害死,能没变吗?” 冷冷地起身,临走前,李跃用冷漠地语气说道:“少害点人,女人做多了亏心事会变成黄脸婆的。”纵然是李静淑经历了很多大场面,也忍不了李跃的嘲讽,气的鼓着脸,然而李跃已经飘飘然而去。 酒楼外,李福走上前跟着李跃离开。 两人都没有提及五年前的约定,那个五年之约只是当时两个单纯的男女的口头约定,既然两个人都变了,那么提及当年的约定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