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
犹记得埋下林青月那具饱受摧残，体无完肤的尸首时的痛哭，犹记得二十年来风餐露宿，磨砺己身的日日夜夜，犹记得九黎秘境内那一众宗派子弟恶心的脸孔，各大皇朝王孙贵戚们俯视不屑的神情，还有最后琅琊圣女，蜀山圣子，驭风公子等催发的遮天蔽日般的恐怖攻伐，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无边黑暗。 在那没有时间的黑暗中，林寒不止一次的痛恨咒骂自己，如果当初自己稍微懂事一些，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自暴自弃，如果当初自己能够体贴jiejie的一番苦心，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奋发向上，如果……那么也许jiejie就不会惨死，自己就不会蹉跎二十年却停留在斗豪而难有寸进，也不会得到至宝而成为众矢之的，而被人灭杀当场，毫无反手之力。 ………… “小寒，没事了，我知道你是为jiejie出头，jiejie以后都不说你了。”被林寒死死抱住的林青月不由一阵诧异，自己这个弟弟自从寄居在谢家以后就变得桀骜而敏感，尤其是这两年来，姐弟之间因为多次争吵而变得隔阂重重，以往每次自己说他的时候，他都是反唇相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怎么今儿变得如此听话了？ “jiejie，你说我，没事的，我就喜欢听你说我。”林寒抱住林青月，使劲的点头，挂着泪涕的脸孔上满是幸福之色。 很多东西，只有真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重生二十年前，一切恍然如梦，但林寒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兴许是老天看自己可怜，给了自己一次弥足珍贵的机会让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这是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自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不要再让自己的jiejie受一点委屈和伤害，不要再让残害自己家族的凶手逍遥自在，不要再被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圣地大派俯视不屑！ 紧了紧拳头，林寒暗暗发誓，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已牢记，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这又是过去的一次延续，只是这一次，那些敌人，都将被一一清算！ “表小姐，王大夫被珉夫人请去给十三少爷看病了，其他几位医师也都不在……” 便在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白白的额上满是细汗，看着相拥而泣的林寒姐弟两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王大夫给珉夫人请去给十三少爷看病了？”林青月松开手，眉头皱了皱，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珉夫人也是怪可怜的，因为出身不好，日子过得很艰难，连带着十三表弟也……” “珉夫人，十三少爷？”林寒重复了一遍，脑海中模模糊糊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 “是呀，就是驭风表弟，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么？”看到林寒迷糊的模样，林青月满是诧异。 三舅庶子，珉夫人，驭风表弟，谢驭风…… 如同一道电光闪过，原本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一张飞扬洒脱，傲气十足的四方脸。 谢驭风，三舅谢柏轩庶子，其母原为一青楼花魁，被谢柏轩看中赎身后纳为姬妾，不过因为出身不好，连带着谢驭风在谢家的日子也过得颇为艰难，和林寒同病相怜，有一段时间走得较近。 谢驭风真正出名是在一年后的谢家族比上，往日从不显山漏水的谢驭风一鸣惊人，以三星斗士的实力盖压全场，成为同济第一，两年后被天剑宗收为徒弟，而当时林寒已被逐出谢家，沦为散修。等到二十年后林寒历经千辛万苦成就斗豪时，谢驭风早已站在斗尊巅峰，名扬天下，驭风公子的名号几可和几大圣地的圣子圣女并列，乃是最有希望担任天剑宗下任宗主的人选。 而在九黎秘境中，为了吞天魔经，谢驭风更是和琅琊阁的澹台圣女，蜀山剑派的妙一圣子联手将林寒格杀当场！ 居然是他！ 林寒眉头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一旁低眉顺眼的小侍女问道：“你知不知道十三少爷是得了什么病？” “呃……”莲儿支吾了一番，侧着脑袋道：“听说是被大公子打伤的。” “大公子，谢霖风！”林寒眼前一亮，隐隐有一丝兴奋之色。 谢驭风，谢霖风，王大夫……苏醒的记忆逐渐清晰，和眼前的一幕重合，让林寒想起了自己当年的一个推断。 在十四岁前的一段时间，林寒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和谢驭风走得很近，当时谢驭风的实力极其低微，和林寒一样在三级斗徒的水准徘徊不前，可自从某一次谢驭风大病一场，被丢到城外的乱葬岗而奇迹般的回来后，两人就莫名生疏起来，再就是一年后的族比谢驭风一飞冲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成为扬名天下的驭风公子。 林寒曾经仔细的推敲过谢驭风这二十年的经历，发现有两个地方颇为蹊跷，一个便是十四岁那年的一场险死还生的大病，再一个便是谢驭风成为天剑宗内门弟子后直接将当时的谢家少主谢霖风打断四肢并残忍阉割的事。 如此残忍的对待谢霖风显然并非无由，但这并不是林寒关注的重点，反而是谢驭风十四岁那年的那场大病让在外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林寒觉得十分可疑，尤其是生病前后谢驭风强烈的反差，更是坐实了林寒的推测。 而林寒现在要做的便是去验证一番，看看究竟是否和自己的推测一致，若是一致，那么这足以改变一生。 “小寒，你怎么了？”眼见林寒似笑非笑的神情，林青月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林寒连忙收敛心神，说道：“jiejie，我和驭风表弟关系还不错，他出了事情，我想去看望下他。” “可是你刚刚受伤还没好……” “没事，jiejie你看，我浑身都是力气，像是受伤过的人么？” 林寒猛地蹦下床，冲着林青月比划了个力量的手势，转了几圈证明自己没事。 “可是……” “好了，jiejie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林寒上前重重的抱了下林青月，然后转身就出了去，留下林青月傻傻的愣在原地。 “似乎……变化很大哩，这一次受伤之后，弟弟好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