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飞蛾扑火
叶冲站在青州南城的一处高坡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是大场面呀？眼前就是了！后世的那电影上看到场景比起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一般。只见原野上，烟火弥漫，杀声遍野，声势之大，真的是难以形容。 此时城池外耸立着数十个高大的井栏，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忙碌着。城外遍地都是穿着灰衣军服的田虎兵，多得便如蚂蚁般。喊杀声、惨叫声震天动地。空气中尽是飘浮着浓郁的难闻的气味，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其中的浓郁的血腥。 眼前高大雄伟的青州城池现在却是断口处处，灰影已在城墙上出现了，正有数不清的灰影正沿着城墙往上攀附，时不时见着灰影在半空中嘶鸣，城池现在仿佛是矮了一截，墙下的尸体已垒叠了三分之一有多了……战况端的惨烈无比！ 便听草寇群中呐喊阵阵：“上城了……”“加把劲呀……”“城要破了……”越来越多的灰影前赴后继地攀爬上了城，城墙上的宋兵是越来越少了…… 形势危急！叶冲给眼前的战况刺激得热血沸腾，他曾在书上看到越战时的老兵的回忆录，在战场上，就是个懦夫也会身不由已地冲锋上前，直到给子弹射中为止。又或者会给战友的鲜血刺激得狂热……现在他身上就有了这种反应。虽然他心里也是极为害怕，但到了现在可谓是箭上弦上，不能不发了。 一时间叶冲热血上涌，脑子严重充了血，他喝道：“绑臂带！”他带头把一条白色布带缠在臂上，现在他们身穿田虎军服饰，为了不至误伤，这是事前商定的记号。 这点人在这上十万人的面前实在是太少了，便如飞蛾一般，但“火”就在面前，已不能不“扑”了。叶冲知道军中真正的骑兵太少，许多人都无法在马上作战，赶赶脚还可以，要在马上冲锋，恐怕未曾杀敌就得“仆街”了。便命令不善马战的都下了马，足有一千三百人，真正能战的只有五百多人以及勉强可行的四百多人。 青州危在旦夕，数十万人在撕杀，一切奇谋妙计在这阵仗面前都无法实施了，现在唯有硬碰硬的撕杀了！不过叶冲临机一动，决定再试用一次“火马阵”，他把一千多匹战马集中起来，但引火之物却没有，很干脆便让战士在马屁股后面不重不轻地割了一刀，千余匹惊马顿时狂躁地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朝前横冲猛撞。 叶冲挥剑振振臂，大声喝道：“弟兄们，为了我们大宋，为了我们的皇上……冲啊——”率先策骑冲锋！独立团的近千骑兵和一千多步兵尾随着惊马阵，嗷嗷叫着冲杀上前，一往无前地扑向正面的田虎军。 这里离城池尚有三里之遥，原野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田虎兵，正狂热地朝着城墙方向呐喊着冲锋，不防后院起了火，千余匹惊马顿时冲跨了前面的上万人，更恐怖的却是那二千多如狼似虎的铁军，一路狂扫，只把这正面的数万人尽数冲得狼奔矢突，近万人丧生在他们的刀枪之下。 趁着田虎军卒不及防之下，叶冲率军很快就杀到了城边，他先命令把这两边的井栏全部砍倒，上面站着的几个弓手，威胁太大。城墙边仍有上万人在攀爬着，后边的起火，他们根本就无法顾及，又要防着上面的滚木弓箭，又要爬墙，实在是无暇它顾。 叶冲毫不犹豫命令骑兵连，沿着城墙用弓驽一路攒射，城墙上顿时便如落饺子般，灰影越来越少了。他同时命令骑兵边一部驱散草寇弓兵，再让彭逢的弓兵对着草寇弓手尽行绞杀。清除这些战场中最大的威胁。 随着上城的草寇越来越多，城上的宋兵已是岌岌可危了，即使城上由童贯亲自指挥，甚至他也亲自上阵了，却也阻挡不住，只能且战且退。正在焦虑之时，想不到下面的草寇大军已乱了，应该有援兵到了！童贯大喜，大喝道：“儿郎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杀啊——”宋兵士气大振，奋勇向前，很快就把城上的草寇肃清了。 再看城下，却见那灰影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去了，中间一小股灰影却是凶悍无比的追杀着那大股的“灰潮”，这边守城的都是征北军的将士，见着那小股灰影中闪现的那怪盔怪甲，马上明白过来了。一个偏将喜极而泣地道：“童帅，是独立团——” 独立团的名声早已深入到了征北军将士的心里，有这样的强援，众人无不振奋。童贯适时大声道：“儿郎们，独立团到了，草寇完了，都打起精神来，杀敌——大宋威武！”宋兵齐都振臂大喝：“大宋威武……” 童贯见着叶冲身影，生怕他有失，便大声命令：“辛兴宗！”辛兴宗冲了过来，叫道：“末将在！”童贯道：“你率人守好城池！本帅要下城追杀草寇！”辛兴宗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童帅，您是主帅，不能轻离！待末将去支援独立团！”他不待童贯答应，施了一礼，跳了起来，大喝道：“左营右营，随某杀敌！”城门已全部封死了，不过下城还是颇为容易了，下面的尸体已堆得几乎过半城墙了，从城上跳下去，又矮又软，不怕摔伤。 叶冲的玩命冲击，这小小的飞蛾竟然有了大大的效果，把那“火苗”扑得支离破碎。但草寇毕竟人太多，乱了一阵，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田虎大怒之下，连派了数支后军前来围歼。叶冲的独立团压力越来越大，人员的伤亡开始大了起来。 眼见田虎大军从四面扑来，叶冲立即让众军齐声呐喊：“田虎是东瀛倭人藤田恭，宋人兄弟别上了他们的当……”“田虎是倭人呀……”“田虎就叫藤田恭……” 两千人的声音传遍四野，田虎军虽然没有停止追击，但脚步却开始滞缓了。田虎军中大部份是出身登州、莱州的人，或多或少的受过倭人的侵害，渐渐的心里便是犯了嘀咕，手脚也软了起来。 张翔和莫真等撞着熟悉的人，便是边打边游说，摆出田虎是倭人的确切证据，同时向他们透露山士奇和耿恭反正的消息。几个恨倭人的领兵大将半信半疑之下，便是暗自告诫自己的手下：手下悠着点。几个对倭人恨之入骨的领兵大将，干脆便是退出了战场。独立团的形势渐渐的便又好了起来。他见两里多外的高坡上聚集着一堆人马，那飘扬的应该是田虎的帅旗，看来擒贼还得先擒王！他便命令部队集中一处攻向田虎所在地。 田虎站在中间一处高坡上，却见那队身穿自己军服的“异类”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杀过来，而他们旁边的数万将士，不是远遁，就是在虚张声势地呐喊着，反而“田虎是倭人”的喊声传到了耳边。他心中焦急，连忙命令自己手下的亲信田刚率领亲卫营出马，务必用最短的时间尽歼这股扰乱军心的可恶的家伙。 田刚接令，立即点起七千人呐喊着冲下土坡，朝叶冲等扑来。这伙都是倭人，清一色的倭刀，他们都不善马战，全是步卒，不过那凶焰却是令人退避三舍。 叶冲远远望见，知道是倭人卫队，眼见面前的田虎军都在慌忙地向旁边闪避，显然是怕极了这股凶悍绝伦的舐血之军。叶冲见这股倭人众多，他们的战力不低，恐怕难以力敌，于此混乱之际，恐怕没法子从容的使用鸳鸯阵法。他急中生智，立即喝令骑兵一左一右把草寇往中间赶。 高宠和张放领命，立即率人一左一右，又是刀劈又是箭射，猛扑一阵，两边的田虎军见着他们凶狠，又是发了一声喊，亡命般地朝中军退缩。大量的田虎军顿时和田虎亲军混在了一块，阻挡着他们的路线。田刚大怒，大声喝骂，哪有人听？他不耐烦了，喝道：“挡路着死——”他的手下便迫不及待地挥起了屠刀，砍杀出了一条血路。 叶冲立即让人大声评论：“兄弟们，看啊——这就是田虎也就是藤田恭手下的倭人，那些倭人可没把我们汉人当人呀……”周边的田虎军的怒气渐起，眼见自己的弟兄遭屠杀，有血性的终于忍禁不住开始反击了，乱刀乱枪之下，田虎亲卫登时损折了二三百人，他们本就是骄横之辈，哪受得住这种气？立即凶相毕露，几个来回便把敢于反抗的千余人尽数扫灭，余者便是大惊之下，纷纷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