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香港的啊娇 (下)

    那时候刚改革开放，以前偷渡去香港的人一般不敢回来国内，害怕被抓住就回不到香港。但在沙头角的中英街就可以，当时是特区的特区。为了见到啊娇，当年B哥用尽混身办法，才搞到一张去沙头角的通行证。

    当见到啊娇的时候，B哥终于死心塌地的明白，一切都晚了。啊娇大着肚子来见B哥。怎样说也好，啊娇大着肚子背着丈夫来沙头角见B哥，也算有情有义。当年啊娇说的话，B哥可能永远记得住。啊娇说：“B哥，对不起，不是你的亲戚对我不好。但你又不能下来香港，我也不能回广州跟你结婚，我的年纪也不少，我在这里又没有亲人，我很需要一个家，所以就结婚了。老公对我很好，是香港人，还是个独生子“。

    啊娇跟着说：“B哥，你不要再想我了，把我忘了，忘了我这个负你的女人吧。你快找一个女孩子结婚，你年纪也不少了，你再这样我真的很难过。还有代我问候你的父母亲，也很多谢你经常来看我爸妈”。

    说完，啊娇拿出五千块港币给B哥说：“内地生活艰难，你拿去用吧，我现在的生活还可以”。当年五千元港币在广州是B哥二年的工资，在深圳也起要七八个月的工资。B哥说：“这里的生活现在开始改善了，我现在在深圳的工资也有二百多元，我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我母亲退休了，老爸也有一百多元一个月。这钱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我真的需要的时候，才问你要“。

    和啊娇分手后，B哥从沙头角回到深圳的工地，请了一天假，在工棚里睡了一天一夜。连那些工友叫他帮忙买的东西也忘了，因为当时在沙头角买的商品比较便宜，有一些在深圳也买不到。第二天开工的时候B哥还是没精打采，他的师傅（施工科的古副科长）对B哥说：“B仔，不要太难过，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看远一点。老婆这个没有了，就找过另外一个，千万不要太执着，往一边想，把自己推向绝路。你的事这里很多工友都知道，他们大多数以前都是和你的同一公社的知青”。

    师傅跟着对B哥说：“我一生也非常坎坷，当过右派，进过牛棚，下放到过农村，我快六十岁了，一年后就要退休了。你要记住我的话，我们做的是高危的工作，千万不要把自己不愉快的思维带来开工，一开工你就要全身投入工作。你要记住，只要一分神，或走错一步，可能就会死掉。死了就一了百了，但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就会很伤心，你忍心看着年迈的双亲为你伤心吗？要是出时故，害自己，害同事啊”。

    师傅又对B哥说：“你这个人太重情义，又比较容易冲动，你不太适合当干部。还是努力学好技术，建筑施工这一行，只要你肯干，绝对不会饿死人，好好干吧，我会把我懂的一切，都会毫无保留地教你”。

    东去春来，转眼到了九一年。那年春节，B哥和以前一样，每逢过年都会到啊娇父母家拜年。啊娇的父母六十多岁了，而且只是两个老人一起住，啊娇又不敢回来看望，她的丈夫也很少回来看望两位老人，所以***没事也会去看看。年初四的那天，B哥和往年一样，带着老婆孩子来拜年。在那里B哥见到了近十年未见到的啊娇，其实早很多年以前，就有不少当年偷渡去香港的人，回来探亲。

    B哥第一次见到啊娇的老公，年纪大啊娇有五六年吧，身高和啊娇差不多，相貌一般，很瘦。啊娇的四个孩子，大的儿子快十岁了，二女儿也有七岁，三儿子三所岁左右，四女儿才几个月。啊娇的丈夫是做百货生意的，算是祖上留下的产业吧。可能算是个老板，也可能有点钱吧。啊娇的丈夫听闻B哥是啊娇以前当知青时的农友，讲起话来有点盛气凌人，有些看不起B哥，觉得B哥没有什么本事，总感觉大陆的人就是穷鬼，总觉得香港的人高人一等。说啊娇嫁给他从来不用去工作，在家里做少奶奶。搞到***很不开心，啊娇和他的父母也不好意思，所以***座了一会就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B哥心里想，带着四个孩子，还要做家务，其实啊娇也很辛苦，看来他的家庭经济也是一般，不觉得很富有，连请个工人来带孩子也不请。虽然啊娇生了四个孩子，快四十了，但身材和相貌还是很好。其实当时***大学毕业不久，刚刚当上工程师，B嫂也有一份好工，而且还分了宿舍，虽然只有四十来平方米，但只有一个孩子，生活还是满好的。

    九七回归，转眼又十年了，B哥还是每年春节都去啊娇的父母那里拜年。虽然夫妻二人下岗那几年生活艰难一点，但在二零零一年底，B嫂也从新找到一份工，虽然四处奔波帮老板打工。由于B哥是工程师，所以工资也是可以的。啊娇也回过广州市很多次，也去探望过***的父母，当就碰巧见不上面。

    从几年前开始，B哥去探望啊娇的老父母时候，从她父母的口中就觉得啊娇家里的经济有问题。好象啊娇的丈夫得了一个什么病，由于疏于管理，而且生意也难做，连小生意也做不下去，啊娇也去了打工了。

    B哥发现啊娇生活比较艰难是六年前的事了，那年B哥去香港旅游，突然间想起啊娇，就打电话给啊娇，说到她家里探望她。香港灯红酒绿，很多有钱人，但也有很多穷人。啊娇住的地方在郊区，但交道也可以。

    到了啊娇的家才知道，啊娇住的地方和生活跟B哥想象差很远。房子四十平方都不够，住了六个人。当时啊娇的丈夫的病还不算利害，但手就抖的不停。听啊娇说，大儿子已经出来做工，她也打份工，二女儿两年后才毕业，做生意的铺是租的，现在生意也不好做，租金又贵，丈夫有这种病也很难管理，所以今年起就没做了。

    这两年B哥去香港旅游或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去探望啊娇。发现她的丈夫的病越来越严重，她家的经济也越来越差。虽然啊娇的二女儿也出来做事，但年龄也不少了，应该结婚啦，大儿子还是光棍一条。啊娇告诉***，小儿子和小女儿正在读大学，所以生活比较艰难。B哥就对啊娇说，怎么样辛苦都要坚持住，等孩毕业有工作，一切就会好了。

    这几年B哥也帮过啊娇一点，虽然每次都是几万块钱，也算B哥一点心意吧，B哥也是打份工啊，所以就出现***离开香港时候的情景。

    今年B哥到啊娇父母那里拜年，啊娇年迈八十多岁的父母对B哥说，你很长情，到现在还帮啊娇，啊娇没有嫁给你是她福薄，当年我写信给啊娇，叫她等多你几年，她就不听。要是这样，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要是当年啊娇偷渡给抓回来就好了，像你一样，要是这样，她已经退休了。像你老婆一样，喜欢就去公园或旅游，也可以从早茶一直喝到午饭。

    啊娇的年纪也大过你的老婆，从早做到晚，连休息天也没有，老了也没有退休。现在香港回归，不知道政府会不会也像我们那样发退休费呢？。那是香港啊，不是广州市。唉，B哥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和安慰这两个快九十岁的老人，有时B哥想，几十年前的那次偷渡去香港，不知是帮了啊娇，还是害了啊娇，他有点怪自己。

    “拿起行理物品，广州到了”司机说。B哥从回忆中醒过来，这么快就到了，该回家了。几十年的事情，就像一部电视剧一样，转眼已过。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些章节与事实相同，实属巧合，茶余饭后之笑料矣。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