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调兵遣将】
（感谢书友“70生人”、“骄傲的阿龙”、“心宿五”、“夏伯”的打赏支持！） 1916年7月29日，蔡锷抱病进入成都。一时之间，成都万人空巷，群众跟随罗佩金、刘存厚率领的士绅、将领、名流涌到牛市口迎接，争相一睹护国英雄的风采。说来也怪，蔡锷一进城，自交战以来飞涨的成都物价立时稳定，可见川人对蔡锷出任四川督军的信心和期望。 可惜的是，蔡锷的病体已经刻不容缓地需要去上海就专科医生，为妥善处理善后事宜，他一入督署就召开军政会议，提出自己将在处理诸般问题后辞职就医，并以罗佩金署理四川督军、戴戡署理四川省长，又口头委任刘存厚为军长，名义上统辖川军各师。经过多方磋商、平衡之后，以川军老将周道刚出面收拢第一师溃散各部并任川军第一师师长；刘存厚以军长兼第二师师长；钟体道所部因收容周骏一部兵力，编为第三师；卢师偙为第四师师长；熊克武为第五师师长兼重庆镇守使。另任命杨维为四川省警察厅长，省属各厅厅长、各道道尹人选也纷纷议定出台，并划江津、永川、合江、荣昌四县为特别区，以丁怀瑾为特别区行政专员。 同时，蔡锷和罗佩金急电昆明唐继尧、泸州赵又新、江津石铿，要求各人检点、约束部伍、避免开战。 此时的入川滇军大部在成都，泸州仅有赵又新所部两个不满员的团，虽然唐继尧在持续补充徒手新兵，却还需成都兵工厂所产武器装备，故而赵部战斗力十分低下。当石铿所部第二团开到泸东作出攻击态势之后，赵又新立即就服了软，不再追究三名被扣军官之事，严禁部下所贩鸦片流入江永特别区。石铿仍不罢休，7月31日以第四团两个营付炮兵一连出合江到弥陀寺一带向泰安场作出攻势防御，电告川内各部、绅商舆论方面，声称一周之内未得滇军禁绝鸦片贩卖承诺就发动攻击。 为了应对军事需要，中央陆军第四混成旅的点编从速通过，裁编部队并未遣散，而是在左臂套上一个保安袖标就编入保安司令部所属的四个保安团，其中合江保安团几乎是原暂编第五团整体改编；永川保安团大多由王维纲、刘明昭出面收集原川东护****旧部组成，两部略事整顿就随石铿亲率的前线指挥部开向吉安、弥陀寺，以为后援。 在第四混成旅两路进击的压迫下，泸东地区战云密布、一触即发！ 8月4日夜，吉安场以西七里，灯杆坡，中央陆军第四混成旅前线指挥部。 点编任务完成却适逢其会的王承斌、马玉均和顺利完成合作洽谈，在永川等待第五师东下的但懋辛被石铿委为高参，与董鸿铨、李人杰等第四混成旅军官围在石铿身边，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王承斌是极乐意见到石铿如此作为的。在他看来，石铿小题大做对赵又新用兵，乃是他已经与第三师，与北洋政府归心的表现。有此足矣！如今各方都在收束军事，北洋军各部远远没有做好再打一仗的准备，无法在背后支撑起石铿挑起战端。作态嘛，见好就收。在当今的中国，一个混成旅的军事调动就足以影响政治气候和风向。他在猜想，蔡锷和石铿主导的这一出戏将如何收场才算圆满？ 马玉均的认识要单纯许多。第四混成旅的点编已经完成，只等陆军部一纸确认电报即可。此时，中央陆军第四混成旅与滇军赵又新部军事对峙，表现出的是统一与割据的矛盾。石铿此举，无疑能够极大地打压唐继尧的扩张、割据野心，为中央重振军队、从容部署争取宝贵的时间。 但懋辛的看法又不一样。有石铿这个身份特殊的人出面阻止滇军持续增兵四川，对川军各部来说都大有好处。至于会否真打？这还用说吗？如今四川督军是蔡大将军，石铿会在此时动手，在蔡大将军的脸上抹黑？哼哼，也只有心虚的赵又新才会上这种当！ 指挥部外，参加夜战拉动的永川保安团官兵们闹出了颇大的动静，石铿眉头一皱，前指参谋主任兼保安团团长刘明昭少校和警卫营长杨必显少校起身出门。不一会儿，动静小了许多，再过了一会儿，四周又恢复了暗夜里该有的宁静。 “报告！”参谋孙成栋在门口立正，得到石铿点头回应后快步进入，呈上一封信道：“永川送来一封信，请旅长亲阅。” 石铿看了看信封，惊道：“宋育仁？！” 几天前，在曹锟的警备司令部晚会上见到的宋育仁！ 拆开信一看，石铿有些作难了，虽然他恶补繁体字，可引经据典、言辞晦涩难懂的文言实在令他头疼。故作不在意的，他将信随手递给董鸿铨，说：“大哥，你帮我看看，我一看这文言就头痛眼花。” 董鸿铨已经习以为常，仔细看过又斟酌了一番，才确定读懂了书信的意思，说：“这位宋老先生说，鸦片之毒原甚于砒霜之毒，鸦片之毒害在于慢性，在于成瘾，在于磨灭我中华男子之意志，使其萎顿不厥而成东洋病夫！鸦片不绝****不立、智不兴、国不强。川中有识之士极端拥护第四混成旅及石铿将军此举，愿襄助军饷、军需，动员子弟从军报效。鸦片之毒一日不绝，川人百姓一日不宁！然当今战火方熄，蔡大将军抱病主政而各方利益纠葛太深，如战端重启则一发不可收拾，得之不易的国内政局也将随之崩坏。石将军兴义师却不得其时，望将军以军事调遣为发端，以政治解决为手段，切勿轻开战端！老朽不才，妄自揣测将军所为无外于策应督军善后是也！如有冒犯，他日离渝回省隐匿东山（今成都锦江区东山草堂）之时，必亲面将军百拜请罪。” 石铿自我解嘲道：“这老先生一语道破天机，看来，我这一手也浅薄得很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懋辛微笑道：“赵凤喈与石将军本有旧怨，虽明知此事的根源乃是滇唐增兵四川，破坏善后，却也怕将军一个不耐，以私怨、公义两者兼握之优势，又以第四混成旅之强横战力发起攻击，因而才有服软之表现。” “怒刚兄所言不无道理啊！”王承斌赞了一句，看着地图上第四混成旅摆出的态势，说：“莫如再加一把火，让荣昌的一团出兵两营，前进至石燕桥摆开阵势，却如合江、永川方向一般，明里是重兵压境，实则是新老搭配锻炼保安部队。如蔡大将军再提出解决方案，则唐继尧、赵又新必然乖乖听命。” “难啊！”石铿摇头道：“自护国战争开始，唐继尧在云南大肆扩充军队，其第三军属下的黄毓成、叶荃两旅如今在川滇边枕戈待旦，补充新兵源源来川。据第一军总司令部统计，今年1－5月底，云南拨给第一军补充兵不过2000余人；自6月初袁世凯暴毙之后至今不过两月之间，云南拨第一军各部补充兵达3000余人，由此可见唐继尧绝不会轻易罢手。我担心的是蔡大将军的身体状况，一旦松公离川就医，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孝伯兄、基臣兄，石铿率部初归中央陆军序列，上面的人事可谓两眼一抹黑，却面对如此危局，二位兄长千万要拉兄弟一把，替第四混成旅在北京疏通渠道说说话。” “那是当然！”王承斌作色道：“此事自有曹仲公作主！铁戈，别的我不敢说，第三补充旅在离川之前就会撤编，目前尚有一个团还算完整，士兵都经过三个月以上的训练，拉上战场稍加磨练就堪使用。我这就电报仲公，明日一早就令补充团开拔到永川，你遣人随我接收就是！” 话虽这么说，事情也得照着办，可王承斌却从石铿的担心中看出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蔡锷如果离川，那继任四川督军的就多半是罗佩金，罗佩金出自滇军，如今石铿又陈兵泸东威胁赵又新。在此情形下，罗佩金极有可能舍弃四川的立场，成为唐继尧在四川的代理人。那么一来，川、滇军之间的矛盾将越演越烈，必然引发一场内战，届时，中央政府就大有可为了。 马玉均暗想，此时此刻，自己如不代表段总理表示一下就错失良机了。乃道：“铁戈老弟请放心，别说国府方面不会纵容唐继尧此举，就算国府严加饬令而无效，也不会坐视第四混成旅孤军作战的。有个事儿还未曾通报各位，总理遣果威将军靳云鹏前来四川监督撤军回防，不日即可抵达重庆。玉均当向靳公禀明此节，请离川各部留下多余枪炮和全部弹药、辎重，以为第四混成旅助力。” 石铿望向但懋辛，但懋辛急忙说道：“我部与滇军的关系千丝万缕，出兵助战的难度颇大。但是，我代第五师和熊锦公保证严守中立，绝不趁人之危！” 嗯……该得的都有了！ 王承斌调一个团的士兵来，正好分散充实各保安团，只需再有一、二月时间，江永特区拥有的兵力就将达到八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的规模，等见了靳云鹏之后再想办法调一些火炮来，那就是实打实的两个师战力。届时，即便滇唐不动手，老子都要寻个机会动手了！ “谢谢各位，如此我就放心了。” 石铿抱拳作揖谢过王、马、但三人，向候命一旁的孙成栋招手道：“命令第一团以任士杰团长亲率一个主力营，一个保安营南下石燕桥，就地展开战术演练！”接着，他转向董鸿铨说：“你连夜赶回永川做好接收准备，第三补充旅所部一来，优先补足荣昌保安团。我担心第五师一过，滇军就会接防隆昌，荣昌的防务必须加强。” “是！”董鸿铨和孙成栋立正领命离去。 王承斌笑指石铿道：“你这个人做事调兵是滴水不漏，谁遇上你谁倒霉。不过，铁戈啊，那宋老先生你可千万别怠慢了哦！” 石铿递给王承斌一个会心的眼神，他怎么会怠慢了宋育仁呢？ 江津珞璜场的玻璃厂就是宋老先生的产业，他名下还有煤矿、煤油、土产、航运、报业等公司，都是特区即将推行经济建设必可不少的助力。只要说动老先生振臂一呼，四川绅商必然群起响应，江永特区的经济建设也必将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