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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三生三世

    第八十八章:生世

    “我姓司名离,是泗水镇人士,可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掌乐司神,我自己是谁我最清楚不过,休要拿这些糊弄我!”司离张着双臂,紧紧护在风笙面前,说罢偏转过头,低声对着她道:“他们要捉的是你,你快些逃了罢,现在于你来说,我只是个拖油瓶,不过你放心,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千雪虽闭着眼,但这些话听得却是清清楚楚。直在心里感叹,风笙你如果不信司离此刻说的话,那你着实天小瞧他了,何止是追你一世,追你几生几世都正常不过。

    黑暗里寂静了稍时,便响起风笙轻如晨风的声音道:“司离,我还是该恨你的啊,可是怎么办,我又下不去。”

    “忒!!!大胆掌乐司,你既恢复了神识不仅不回九重天复命,竟还与邪崇为伍,若是再拦在面前,耽误了我拘她回去的时辰,可别怪我不念当年与你的交情!”司战与掌乐其实也没甚交情,甚至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遥想当年掌乐司还在的时候,与司命星君的交情甚好,便常能看戏本子似的看那本写尽凡人命数的天书,他不过也想顺道瞄个一两眼,反倒被司命那个小气神一顿喝斥,曰天怎可泄露。

    他贵为天界的司战,自然受不得这口气,便扬言要和司命和掌乐司打一架,结果又被天君天后喝斥一顿。

    至此以后,便经常因着各种小事被掌乐司喝斥,因着又不能动,长处无法发挥,便从此养成了个习惯,那便是能不动就不动,即便是迫不得已要动,首先也要口头上灭一灭对方威风。

    如今这等好事摆在面前,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面前这个自称不是掌乐司的掌乐司打一架了,虽然看他rou身还未化为神身,但打他几下总不算太过分。

    “别以为你会飞我就会怕你,你要是敢伤害她,我跟你拼命!!!”

    “司离,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我想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希望我自己可以舍了自己,保你周全,可是我又不甘,你明明才刚刚爱上我,凭什么我就要离你而去……”

    千雪睫毛颤了颤,晕倒之后果然没什么存在感。静静听了会儿他们之间的对话,思绪竟然变得迷糊起来。

    “天后娘娘交待了一定要在午时之前拿她回去,如今你这样阻拦,便怪不得我了。”彼时正空的日华不知何时已向西斜了一刻,灿灿的光折得一干天将的盔甲反着银光,纷纷扬起法器,跃跃欲试。

    “拾起你的神器来。”司战空一挥,横在千雪身上的无音残琴落入司离怀。

    看着平平无奇的琴,在被司离双接过得刹那,忽然变得流光溢彩,仅剩的一根墨色琴弦流转着光华。司离脑海忽然一片氤氲,仿佛在千年万年前就已拥有这把琴。

    他怔了半晌,指尖下意识地拂过琴弦,刹那间,流转的光华纷纷从指尖涌入,琴弦震动,一声低沉的调调响起。

    司离似失心一般,又怔怔地拨动琴弦。

    随着指尖的拨动,前尘往事如汹涌的海浪般扑来,在那暗无天际的雾里,他看到那一世他尚是位爱琴如命的琴师,某天因缘巧合,这无音琴偏偏渡得一支牡丹成了人形,牡丹誓要报恩,可他却说,那琴是他的命,说罢,一口鲜血自口喷洒而出,竟气急而亡。

    接着画面一转,第二世他是一国之君,与另一个一国之君凌云铮邦交时,路过他前世葬送性命的那座雪山之下,时光流转了几百年,山倒还是那山,花也倒还是那花,只是花开了满山,周围却是白雪一片。

    明明正值寒冬的天气,山上的牡丹却不可思议地开着。偏偏阴差阳错,凌云铮在冰天雪地之,把沉睡着的花仙抱了下来,正要封她为一国之后,那花仙睁眼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对着自己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总算等到了你……”

    后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凌云铮终气不过,便趁着醉酒,将他杀了。花仙心灰意冷,一气之下跳进了火红的熔炉之,她已经等了他太久,她不想再等一世。

    凄凉婉转的一声叹,终没在熊熊大火之。

    这一世,未得善终,两国交战,一打便是几十年。

    画面再一转,他已是帝都的太子南璃,而她是为了平定战事要与他和亲的容楚公主。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便知道盼了几世,终于盼到了他。

    只是这一世,她有着与他几世的记忆,可她却是个哑巴。也正是因为她是哑巴,才被挑出来作和亲的公主。只是万没想到,她终于等到了他,可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有口不能言。

    可那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个道姑,收了南璃作弟子。按理说,一般被神仙收为徒弟者,无不多福多寿,可偏偏南璃除外,还未到大婚之日,南璃便一命呜呼了。

    她伤痛欲绝,却不知自己被父皇当作了棋子,大婚之日,竟趁着帝都松了防备,竟连夜带兵攻了进来。霎时火光冲天,身边的婢女不得不将真相托盘而出……

    可是她却没有逃,而是于一片混乱之,自刎而死。

    因着她是因琴而生,故死后亦是化作了一把通体玄色的琴。

    被南璃的道姑师父趁乱取走了。

    一曲终了,司离恍然大悟,原来天命如此,他世世乃是个天煞孤星啊!

    司离撇了眼面前规规矩矩的天将,偏转过头对着风笙道:“风笙,我全都想起来了,原来是我命犯孤星,此世恐怕也不能与你相守了,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你当真这么爱我……”风笙的声音细如蚊声,灼灼日华下,她的身体又变得透明了些。

    “我负了你一次,断不会再负你第二次。”

    “司离你知道吗?我本是恨你的,我曾恨你恨得要死,所以才帮着邪皇害了许多人,可当你出现在九重天之时,我又不那么恨你了,我重生是为了杀你而生,可当我不想杀你时,便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才任你将我从九重天带走……”

    一席话说完,便身子一软,径直软倒在地。

    “风笙你怎么了?”这厢司离终于注意到风笙的变化,残琴落至脚边,司离径直揽她入怀,急切道:“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这是怎么了……”

    风笙一对八字愁眉终于舒展开来,如释重负地道:“担心出什么差错,那天后便给我下了个咒,若是到了时辰仍未被收到那镜子里,我便会元神消弭……”

    此番情景,司战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便淡定地旁观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天后非要我在午时之前拘她回去!”

    司离却不理会司战的这一声悟,望着渐渐透明的风笙,心如刀割。他想起那日与她大婚,她亦是此番情景,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他再也不想放,他再也不要让她走,可却……同样的束无策。

    “司离,我早已将心许与你,可是,我无法不恨你,若是灰飞烟灭能换得与你长眠,那该多好,我不要像别的痴情女子那样,舍了自己,成全别人,我既不想成全你和别人,也不想舍了自己,司离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双晶莹剔透的将垂在司离脸庞边的一缕长发别至耳后,尔后渐渐抚上那温润的脸颊,一一抚过漆黑的眉毛,接着是高挺的鼻尖,再落到那厚薄适的唇上。

    唇上的被司离轻轻捉了下来:“你还没杀我呢,你怎么可以离我而去……”

    “没用的,既是天后下的咒,恐怕连邪皇都未必能解,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最后你再让我好好看一眼,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我不想去得太孤独,记你不住……”

    司离嘴唇抖如落叶,转眼间泣不成声。

    司战与一众天将亦是看得十分动容,纷纷吸了吸鼻子。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进来风城的时候,那个时候拿着我的一把扇子,当时我便注意到你了,我以为你是同他们一样来着城里是为了寻宝或是其他,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都盼我死,只有你,护我周全……”

    风笙黑如寒潭的眼眸里蒙了层雾,低垂的睫毛沉沉颤了几颤。喃喃道:“司离,你别哭,我想记住你笑的样子……”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不要修成人形,那样便不会有情六欲,更不会去爱,也不会撕心裂肺地痛。

    司离捧着她薄如蝉翼的脸颊,泪水嘀嗒落下:“你要我怎样做才行……”

    “来不及了,无碍……做人太累,还不如化作一阵风,风起时,你便知道我在想你,风落时,亦是我在念你,也不用担心被辜负,又或者化作你的琴弦,你抚琴时,我便知道你在想我,我发出声音,你也便知道……是我在念你……”

    风笙勾了勾嘴角,身体便完全化作透明的点点星光,飞散开来。

    “不,风笙……”司离想抓住那些光点,却将他们挥舞地散开。

    “不!”

    漫天的星星点点飞舞了一阵,倏然纷纷落至脚边的无音残琴之上。慢慢地,点点白光竟凝结成了根根琴弦。

    只稍时,残琴之上便多出了四根琴弦。

    “不……”司离讷讷地抱起无音琴,只轻轻一抚,光华流转之间,高低不一的调子宛如瀑布般倾泻开来,音律所过之处,万物复苏,枯木逢春。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