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曲静船夫
景泰五年,武林大会在少林召开。 历时两天,少林寺戒律堂首座慧心最终被推上武林盟主之位,武当派掌门人崔百城被推选为副盟主,恭南世家新一任家主柳铁以及万灵谷谷主缪灵、逍遥岛岛主童遥、青城派掌门人韩潭四人被推选为护法,而华山派代掌门张义天与锁月山庄少主李霍则被推选为左右信使,至于联盟的一切戒律,大都沿袭上一界武林联盟而立,到第三天,消失数十年的武林联盟正式成立。 柳铁与燕无双于五乳峰后崖一战,于生死关头突破瓶颈达到金身罗汉神功的‘金身’之境,突破之后的柳铁原本有意上任盟主之位,纵使不然,副盟主之位也不错,可是碍于父亲柳随志开的‘金口’,柳铁最终只能强硬回绝一些有心人的提议,最终出任护法一职。 不过纵使如此,恭南世家在武林联盟中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恭南世家前两任家主柳震南与柳随志都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恭南世家与少林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如今盟主之位落于少林派,柳铁本身又夺得护法之位,而恭南世家未来的女婿,也即锁月山庄的少庄主李霍又是两大信使中的右信使,绕来绕去,恭南世家在联盟中的依然超然。 相对于少室山上的宣闹与繁忙,此时此刻的白云山下倒是一片清静。 白云山的南山脚下有河,名为曲静,河水清澈,蜿蜒东流。曲静河河水不深,河面却很宽,河上原本有一座桥,不过年前桥面腐烂倒塌,至今还没修好。 木桥倒塌之后,曲靖河上多了一位摆渡人,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并且渡钱收得很少,倒也方便了不少人。 此时日正中午,一名身形瘦削头戴草帽的年轻男子缓缓行到河边,似要渡河,停在河对岸的渡船见状,三十余岁年纪皮肤黝黑的船夫连忙cao起竹杆,把渡船撑向对对岸。 待渡船靠岸,头戴草帽的年轻人踏上船,与船夫四目相对时,双方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疑。 皮肤黝黑的船夫微一惊疑之后撇过头去,用长长的竹杆在岸上一点,渡船往河中心缓缓荡去。 “怎么,见了老朋友都不愿意相认了?”头戴草帽的年轻人把左肩上的一个包袱放在船板上,弯腰朝一张用三块木板简单拼在一起的小凳子坐下,然后把左手中用布包着的长条物什压在包袱上,瘦削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略带苦涩。这个年轻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鼓鼓的,似乎是一个小小的酒坛。 “客官是不是认错人了?”皮肤黝黑的般夫没有回头,手中竹杆住河底用力一撑,渡船再度朝斜斜的朝前滑出一段距离,不过斜的角度恰到好处,与水流的冲击力刚好抵消,渡船并没有被流水带往下流去。 “江湖野鹤嘛,你无非就是比以前黑了点,我怎么会认错人?”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坐在小凳子上,对着船夫的背影道。 皮肤黝黑的船夫回过头来看向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好吧,即使你没认错人,我也不想认识你!” “哦……为什么?”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微微怔。 “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皮肤黝黑的船夫极其认真的回道。 “…………”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又是一怔,随后哈哈笑了起来,不过没笑几句便笑不下去,狠狠的咳嗽起来,咳得原本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潮红。 皮肤黝黑的船夫看着咳嗽不止的年轻人,眉头紧皱,似乎生怕对面的年轻人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死在他的船上:“我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摆渡人,你可千万不要这时候咽气……” 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又狠狠的咳嗽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船夫摆了摆手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皮肤黝黑的船夫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担心万你一口气提不过来,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谋财害命,非得让我吃官司不可……” “……我能有什么财值得你谋的……实话跟你说吧……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船家你这趟可要白忙活了……”头戴草帽的年轻人长长透了一口气道。 皮肤黝黑的船夫手中用力,长长的竹杆恰好穿过船沿的套索深深插入河底把渡船栓在河心:“你身上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这柄剑……”皮肤黝黑的船夫的眼神正落在年轻人脚旁的包袱上,那里正横放着一柄用破布包着的长条物件。 “你要的话,一钱银子卖给你,如何?”头戴草帽的年轻人看向皮肤黝黑的船夫道,眼中满是诚意。 “算了,一钱银子已经能在镇子上买坛好酒了,买了你这柄剑,除了用来劈柴还能做什么?而且到时候连个觉也睡不安稳,提心吊胆的有啥好?”皮肤黝黑的船夫摇了摇头,转身从船仓中提出一坛已经开封的酒以及两个缺了口的碗,在两个碗里都倒上半碗酒,一碗给自己,一碗递给头戴草帽的年轻人,“也罢,今天反正是个亏,再亏点又何妨……” 头戴草帽的年轻人也不推拒,接过碗一仰脖子便喝了个干净:“好酒!” 皮肤黝黑的船夫也是一口气把酒喝干,抹了抹嘴道:“那当然,这坛酒可是镇上地地道道的白云曲,只掺了一半的水!” “哦……那当真是好酒!”年轻人看着船夫手中的酒坛点了点头道。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惜今天的酒只够我们每人再喝一碗!”皮肤黝黑的船夫添了添嘴唇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往里面再兑两碗水,喝两碗之后,再往里面兑两碗水,反正这里不缺水……”头戴草帽的年轻人看了看清澈的河水道。 “这样?岂不相当于在喝水?”皮肤黝黑的船夫皱了皱眉道。 “当然不是,酒再怎么兑也还是酒,只是淡了点而已,这就像你,再怎么晒也还是你,只是黑了点而已!”头戴草帽的年轻人笑道。 “哦……那你呢?”皮肤黝黑的船夫问道。 “我?” “是啊,你又该怎么说?” “…………”头戴草帽的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对于我来说应该这样解释:我再怎么yin也还是贼,只是还没死而已!” “你再怎么yin也还是贼,只是还没死而已?”皮肤黝黑的船夫皱了皱眉,反复念了几遍,“这句话怎么就这么让人费解呢?” “是啊,很让人费解,明明很简单,却那样复杂……”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回道,抬眼看向皮肤黝黑的船夫,“既然今天在此相遇,说明我们很有缘分……” “别着!”皮肤黝黑的船夫连忙伸手打断,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什么缘分,我只是觉得,你接下来会说些我不想听的话……我已经退出江湖了,有些话你就不要说了……” “江鹤江鹤,江湖野鹤,你名字中都带着‘江湖’,你又哪里退出江湖了?”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奇道。 “…………总之我已经不是江湖中人了!” “哦,那有些话我当真不能跟你说了……”头戴草帽的年轻人的叹了口气道。 “确实!”皮肤黝黑的船夫点了点头,把酒坛中的酒全都倒在两个碗里,恰好两碗,“得,喝了这碗酒,我便送你过河,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渡的我曲静河,若是再次相遇,记得带上两个铜板的渡钱……” “慢着!”头戴草帽的年轻人抬手打断道。 原本已经把酒凑到嘴边的船夫顿住手看向头戴草帽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既然如此,在喝下这碗酒之前,向你打听个事。”头戴草帽的年轻人道。 “哦……”皮肤黝黑的船夫放下碗,“你说!” “江湖上有四书两经的传言,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开口道。 皮肤黝黑的船夫皱了皱眉,江湖传言,还是离不开‘江湖’二字啊!皮肤黝黑的船夫还是点了点头道:“略有所闻!传言谁能得到四书两经其中任何一本都足以笑傲江湖……” “哦……你知道那四书两经,指的可是哪四书,哪两经?”头戴草帽的年轻人继续问道。 “四书没听说过,两经倒是有所耳闻,一名《丹经》,一名《毒经》。百毒门门主司马青云对《毒经》一直念念不忘,可惜始终查不到落。不过百毒门曾一直暗中打探毒王孟离的行踪,所以我猜测《毒经》极有可能便在毒王孟离手中。只是毒王向来行无影去无踪,又是毒道高手,司马青云知道也没办法。至于那《丹经》,应该便是在万灵谷了……”皮肤黝黑的船夫略作沉思后一口气回道。 “没错,两经正是《毒经》与《丹》经,一丹一毒,相生相克!”头戴草帽的年轻人点头道。 “你知道?”皮肤黝黑的船夫一怔,歪了歪脑袋,“你既然知道,为何问我?” “其实我主要不是想问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回道。 “告诉我?告诉我什么?”皮肤黝黑的船夫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然是告诉你《毒经》的下落!”头戴草帽的年轻人一字一字回道,在‘毒经’二字上微微加了重音。 哗啦,一尾红色的鲤鱼恰好跃出河面,随后扑通一声扎入河中,原本平静的河面荡起圈圈波纹四散开去…… ――――――――――――― 曲静河的两岸正站着好些人等候渡河,见平日里随叫随到的渡船今日一直停在河心动也不动,而摆渡的船老大正坐在船头与一名头戴草帽的渡客相谈甚欢,似乎丝毫没有起拔的意思,一些赶时间的人不由急了起来。 正在这时,船老大与那名头戴草帽的渡客同时干了一碗酒,双双把酒碗抛入河中,两人相视开怀而笑。 “起拔!”皮肤黝黑的船老大把酒碗抛入河中,一声吆喝,把插入河底的竹杆拔了起来,撑着渡船往河岸疾速撑去。 终于来了!岸上正等得焦急的渡客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却发现船老大把渡船靠岸后,却与船头那名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同时登船上岸,沿着小道往白云山的方向行去。 “……船头……你这船还渡不渡了?”一个声音急道。 “不要了!这船送给你了!”皮肤黝黑的船夫头也不回的笑道,与头戴草帽的年轻人转过弯道消失不见。 “…………”争相跳上渡船的一拔人同时怔在船上,好久没回过神来。 头戴草帽的年轻人,姓陆名云飞,江湖人称左手剑。 皮肤黝黑的船夫,姓江名鹤,原名司马喻,百毒门门主司马青云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