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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历史真相

    这几天里,周扬与苏辰哪都没去,一直留在客栈里观察着街上的状况。

    只要一发生战争,整个城内便会进入最高警备状态,而曹cao已经在三十里外扎营半个多月了,仍未向濮阳城发动过一次攻击,只是偶尔派遣不同的武将前来城外挑畔而已。

    周扬知道这正是曹军对攻城无计可施的现象,为了不让军队处于静止状态,才要尽可能的多做点事情,哪怕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至少不会让士气快速下降。

    可是这种情况并不能持续太久,否则无论是资金、粮草还是军心等许多方面,每日的开销都会十分严重。

    而曹cao目前在群雄之中,并不像袁术、袁绍这些大军阀那么强大,不可能陪着拥有城守之利的吕布这么消耗下去,也没办法靠人海战术把城门强行砸开。

    因此这攻城的消息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郭嘉忽然想出了什么奇谋妙计,要么这只是佯攻而已。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都给周扬提供了更好的偷箱子机会,所以他果断地放弃了此时离城,而是苏辰准备找个机会,再去一次仓库。

    此时他们正在等待曹cao的动静,一但攻城战开始,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了。

    面对像曹cao这样的对手,吕布和陈宫岂敢轻敌,必然会调集濮阳城最精锐的战士前往防守,至少周扬认为不用与张辽高顺这样的强敌照上面,那就最好不过了。

    又是一个傍晚来临,仍不见有动静。

    苏辰终于忍不住道:“要不要我到李肃那边探探风声?”

    周扬也觉得很有这个必要,略略点了点头,又把她叫住,说道:“你就留在李肃家里,那边离吕布府最近,顺便看看张邈是否也该动手了。”

    两人分头行事,但苏辰一走,他却觉得好像少了一条胳膊似的。

    夜里,看不到半个行人,只有来来去去的各种军队,各个不同百孔的将领,正率领着各种不同的兵种赶往该去的地方。

    整个濮阳城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但并不会让人觉得紧绷,反而有点烦躁,就像即将开场的球赛,却一直热身了很多天,对方始终都没有开球。

    周扬吐了口闷气,索性躺回了床上,反正着急也没用,正打算到楼下找点食物,却刚好此时有人在外门敲门,连忙坐回了身子,暗忖要是苏辰回来的话,就表示张邈已经动手了,不知道貂蝉是否被干掉了,要是这样的话,实在令人感到婉惜。

    怀着矛盾的心情去打开了房门,只见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呈现眼前。

    “就知道周兄不会听进我的衷告。”站在门口的人一身轻甲,背上的黑色披风垂至地板,目光低垂地在地板上游移不定,就像是预料中的问题终于发生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一样。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半个月前仍与他像老友一样,一同坐在小酒馆里闲聊的陈宫。

    这种时候见到他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要么是吕布的军师决定背叛他的主公,要么就是前来逮捕周扬这曹cao派入城中的探子。

    陈宫显然不可能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所以后者存在的可能性极大。

    周扬心中一懔,沉声问道:“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宫冷笑道:“这个问题可不是周兄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我想周兄更需要问的是,在下带了多少人来,似乎会实际一些。”

    周扬闻言立刻收纳起心神,手中的虎啸铁枪也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不用紧张。”陈宫径自推门而入,正好与他擦身而过,直接走到了窗边,轻轻一推,道,“这可不是一个查探情报的好地方,即不隐蔽,又只能看到濮阳城的局部而已,只要想找一个人,稍微打听一下便知。”

    “陈宫此番前来,到底有何贵干?”周扬确定门外没有其他人之后,便关上了房门,转身问道,“难道是来找我继续闲聊吗?”

    陈宫哈哈笑了几声,道:“死到临头了还会开玩笑,不愧是当年刺董的周兄,无论成败与否,在下都十分佩服周兄的胆识,却一点也不佩服你的择主标准。”

    “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扬奇道。

    “自曹cao陈留起兵以来,至今已控制了整个兖州,手底下人才济济,却不问人才是何出身。”陈宫道,“仅从这几点来看,便可确定曹cao的确是个雄才伟略的人物。”

    周扬捉摸着他说这些的用意,接口问道:“所以呢?”

    陈宫又道:“可是曹cao却不是一个周兄值得追随的人。”

    周扬心忖难道你想叫我投靠吕布不成,不禁笑道:“何以见得?”

    陈宫似乎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并没什么说服力,继续说道:“周兄离开洛阳的这两年里,倘若知道曹cao都做了些什么事的话,恐怕也会与我有同样的想法了。”

    周扬一直对张邈会背叛曹cao感到疑惑,如今听陈宫这么说,似乎答案就摆在眼前,差点脱口问起原因。

    但随即又想,现在你我敌对立场,既然你陈宫并非来捉我这个探子,那便是来当说客了,我怎能轻易透露心里疑惑。

    于是摆出了一幅绝不动摇了样子,不问也不答,只等你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说。

    陈宫倒没把这些细节主在心上,只是眼中露出了憧憬,又道:“当年周兄赠我盘缠,并一番开导之后,在下本打算前往洛阳求官,可是想来想去,怎么大白天的就会冒出一个素不相识的周兄出来,还平白无故地与在下如此刻意地亲近?”

    周扬被他看得有点不太自在,但总不能说当初,乃是为了让你在中牟当个县令以出现义释情节,只能苦笑道:“什么叫大白天的冒出来?”

    陈宫亦笑道:“周兄当然不是冒出来的,因为在下后来细细一想,董卓当初不是准备入京了吗?而周兄又是在董卓帐下任职,在下若是在洛阳求得一官半职的话,到时候岂非又要被董卓召去帮他助纣为虐吗?”

    周扬也觉得确实有点道理,接口道:“所以你就没有留在洛阳了,对吧?”

    陈宫略略点了点头,道:“没错,可惜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在下只好继续暂时住在汜水县了。”

    周扬心中暗叹无论哪个年代,无钱寸步难行确是真理,这世上又有几个巴菲特呢?

    “没多久后,在下便听闻了周兄刺董失败的消息。”陈宫慢慢地向他走了过来,“然后曹cao陈留起兵,董卓火烧洛阳,汜水联军不解后便解散,以及周兄当上了洛阳新太守之事。”

    “好你个陈公台!”周扬失笑道,“那你还不来助我一臂之力?”

    陈宫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笑道:“当时的确很想去找周兄,只是在下也清楚的知道,周兄已是曹cao的女婿,所以才忍了下来,继续留在了汜水县。”

    周扬心中讶然,暗忖曹cao杀吕伯奢的时候,你应该没有在场在对,不禁问道:“那是为何?”

    陈宫顿了许久,才反问道:“你可知道当年乔瑁、刘岱与鲍信这路支持曹cao的诸侯,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周扬不禁虎躯一震,事实上他早就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只是跟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自己当初也不在兖州,所以也没打算去深究,就这样当什么也不知道算了。

    可是现在陈宫却忽然提了出来,而且这又是他不愿意前来投靠的原因,难道还有什么是比曹cao杀了吕伯奢更难令人接受的事情,并没有在历史中公诸于世的吗?

    一想到这里,他的一颗心便往下沉,但脸上仍是故作镇静地道:“我不知道。”

    陈宫冷笑道:“那你想知道吗?”

    周扬自问的确不太想知道,因为这只会加深对曹cao的恶感。

    而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使曹cao尽快一统天下,如此矛盾冲突,又是他无法解决的复杂问题,便在潜意识中默默地选择了逃避。

    陈宫并没有打算滔滔不绝地重复当年曹cao做过什么事,只是淡淡说道:“周兄只需稍微动动脑子想想,一切都很清楚了,今天我来这里找你,也不是为了向周兄大说曹cao的坏话,因为在下知道周兄与曹cao并非同一路人,仅从周兄没有舍弃洛阳那十几万难民的行为,便可看出来。”

    周扬反驳道:“换了曹公也会这么做的。”

    陈宫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也许会吧!但那只是在敦轻敦重的情况下,倘若有一天百姓们成了威胁到曹cao的利刃,你认为他会怎么做呢?”

    周扬想也不想地答道:“百姓怎会威胁曹公,只要让天下太平,百姓们生活安乐,哪个百姓会笨得与政府作对?”

    陈宫道:“问题是天下现在仍未太平,不是吗?”

    周扬仍不服气地道:“我相信曹公是个以民为重的人,就算哪一天发生暴动的话,他也能够用比较怀柔的手法平息。”

    陈宫慢慢地把脸凑了过来,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目光,愤然道:“曹军所到之处,几十万百姓的性命惨遭杀戳,弄得尸横遍野,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这叫以民为重,这叫生活安乐吗?”

    周扬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间竟哑口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