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林晓莜的来意（1）

    到了B12座位后，唐嘉文一屁股坐到林晓莜对面，把书包往旁边长座椅上一放，这就当先开口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说吧，你跟我过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面对唐嘉文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林晓莜继续沉默起来，过了好久才悠悠的道：“我……我一下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慢慢来，我不着急。”唐嘉文拿起了桌子上的柠檬茶，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向后一仰，靠在了软椅靠背上，“先喝点东西吧，这里的奶茶还是很不错的，再不喝就凉了。”

    “嗯。”林晓莜点点头，双手握住奶茶的玻璃杯，但是依然没有喝，只是静静的看着奶茶上冉冉升起的雾气发呆。

    看到她这样，唐嘉文微微一笑：“要不我先说点什么给你引个头吧。其实你这样的学习尖子从原来人人羡慕的优等班来到我们那个差班，还成了那个刘振霆的女友……嗯，给人感觉就好像是从一个骄傲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灰姑娘，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变化吧。”

    “公主？我算什么公主啊，那个时候的我，只不过是太天真，一种天真的骄傲，以为学习好就可以高人一等。”林晓莜叹了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的奶茶，默默的喝了一口，“……你说的对，人总会变化的，因为有些事情由不得你选择。”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双方都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东西，没有说一句话。

    等喝了一半奶茶之后，林晓莜忽然放下了杯子：“对了，今天下午你唱的歌真的很好听，而且，你弹琴也非常好，那首歌，是我至今为止听到最感动的歌。”

    “您早已经谢过了。”唐嘉文微微一点头，算作答谢，“而且你也过奖了，其实没那么好，一般而已，只要会点钢琴的人都明白，我弹的很烂，也就能出个大体的调子，还大都是一只手弹，另外一只手顶多稍微帮点小忙，说摆设也不为过。”

    “这倒不是，确实很好，真的。”林晓莜摇摇头，“以前都不知道你会弹琴，更不知道你居然会作曲填词，当然，可能你本来就是个音乐天才，只是以前没让人发现罢了。不过，最不能让我理解的就是，你居然会功夫，而且还那么好。我以前虽然跟你不熟悉，但对你也有点印象，记得你以前都是体弱多病，经常被欺负……你，总之你身上有太多谜团，如果不是我确信你就在我面前，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

    “这个么，每个人都有秘密……再说你也说过了，我跟你以前不熟。”唐嘉文眼光闪烁了一下，接着低下头，开始慢慢的喝起自己的柠檬茶。

    “或许吧，可你既然这么有能力，以前怎么……”

    “都说过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有能力不等于一定要表现出来。”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表现出来？”

    “可能是我自从那次当场休克事件之后有些事情看开了吧，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低着头的唐嘉文眯了眯眼睛，“你今天跟我来，不会就是单纯对我的改变产生好奇吧？”

    “当然不是……是的，我的确还有别的事。”林晓莜点点头，“你，一定对我的事情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来D班？为什么我居然答应当刘震霆的女朋友？”

    唐嘉文没说话，他知道现在林晓莜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已。

    “其实，你说的对，我太骄傲，所以我放不下面子，更不想让人家看我的笑话，什么事情总是放在心里，从来不跟别人说。”林晓莜深呼吸了一口，接着道，“以前有很多事我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一个人偷偷的哭泣……不过，你今天下午给我的那首歌以及鼓励，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但你让我看开了很多，在这里我还要再次谢谢你，是你让我重新找到了自己。”

    “不客气。”唐嘉文微微点点头。

    “其实，我们家最近的确发生了许多事情。”林晓莜叹了口气，接着就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林晓莜一家本来靠着塑胶花工厂，生活还算富裕，但不久前林晓莜父亲林启明的合伙人突然卷了工厂所有的流动资金跑路了，于是工厂出现严重的周转困难。

    当时林启明工厂原材料急需要钱采购，工人也要钱发工资，没有周转资金作支撑，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幸好此时的香港经济还在腾飞，香港制造的塑胶花也一直供不应求，也就是说工厂还有一大笔订单，只要订单做完，工厂还可以起死回生，于是林启明就跟银行申请了一大笔贷款，并亲自在工厂里没黑没夜的泡着，准备重新振作。

    可是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订单做完，林启明准备按时发货的时候，一场意外的大火忽然吞噬了林启明的工厂仓库，把辛辛苦苦几个月的产品全部烧的一干二净，再加上那个时代人们普遍没有多少保险意识，林启明的这些东西压根没有入保险，于是这一场大火之后，林启明的塑胶花工厂终于资不抵债宣告破产。

    破产之后，房子、车子全没了，他们一家只能搬到天水围的廉价屋村暂时租住起来。

    那段时期林家相当艰难，林启明夫妇不但要每天早出晚归的出去重新给人打工。林晓莜林晓雅姊妹俩也要在学习之余抽空出去打工贴补家用，而这样子自然就耽误了学业。

    学习这个事情，就是不进则退，学业一耽误，林晓莜的学习成绩开始下滑，虽然由于基础好，下滑不严重，可在优等班那种竞争激烈的环境中，稍微停滞就要被落后，所以她很快就让出了第一名的宝座，还一直下滑到第十五名，奖学金是再也得不到了，而没有奖学金，家里又不能拿出更多的钱支付优等班的高额辅导费，也自然没有资格去继续读优等班，只能转去差班。

    如果只是这样，那其实也还不算太差，毕竟香港人勤奋是出了名的，而且他们对这些事情的承受力都很强，轻易不会压垮。

    林启明好歹做过厂长，有丰富的管理经验，他夫人也是高级会计出身，80年代初期又正是香港经济腾飞的阶段，失业率不高，对他们夫妇来说要找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重新来过应该没问题，而林晓莜学习底子好，等过去这段艰难日子，学习上再次腾飞也不是难事。所以说，破产对林家并不是天大的灾难，因为他们一家人夫妻和睦，可以共富贵共患难，两个女儿也都很懂事，未来其实还是一片光明。

    可自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林家的情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