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南宋日记在线阅读 - 第一一九章 书生无用

第一一九章 书生无用

    这小流氓胡作非为一番,扬长而去,浪荡之极

    他来到魏伯住处,见得那受了内伤的师父此刻正虚弱地盘坐着,船儿行到波涛澎湃之处,微微颠簸,师父的身子也一阵摇晃。刘涣觉得,这人就是这个样子,往往为了心中,便要逆水行舟,浊浪一打,说不得也只好身似浮萍。

    魏伯双目紧闭,暗暗调戏,突闻得房门声响,他一睁眼睛,正看到是他徒儿前来。

    魏伯道:“去了这么久可问出什么了”

    刘涣缓步前来,靠近师父身旁坐下,道:“师父,你可记得那镇戎的曲端”

    魏伯闻言稍一沉吟,开口道:“曾闻曲端曲甫正,胯下骏马名铁象,日行四百多里而如家常便饭那人可是个忠臣良将,后来却死在同僚的陷害之中,可惜了”

    刘涣道:“原来师父认识,那你对他的后人了解么”

    魏伯无力地呵斥道:“你师父师父地叫个不停,是甚么意思哼那曲端是前辈高人,我也只是听闻其名声罢了,他死后,后人一派凋零,至于而今还有没有曲家的种,老子哪里知道”

    刘涣正色道:“魏伯有所不知,这艘大船上,却有他的一个后代呢。”

    魏伯道:“是哪个”

    刘涣道:“便是那日站出身来的那个妖精。”

    魏伯闻言细细回想,惊道:“如何讲”

    刘涣当下把自己得来的信息一一给魏伯说了,魏伯闻言长长一叹,面色也暗淡下去,沧桑道:“哎,这些个忠良之后啊,实在也没甚么好下场娃娃,你将来若是翅膀硬了,老子劝你另立灶头,官家的墙角不好靠的。便在太祖时期,就有杯酒释兵权的作为,而今临安府当家的那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太祖血脉将来你功劳越高,越要小心才是”

    刘涣道:“魏伯也真是急性子,连那另立灶头的话都敢说出来可你无须担心,小子自有想法,时机不到,万万不敢乱来哎,生在这乱世,我只想我在意的人都不受到伤害才好,不仅不能受到伤害,还得过上好日子才是。为了这个目标,小子便是头破血流,也肝脑涂地”

    魏伯赞道:“你是有情有义,老子没有看错你可这千百年来,哪个不是为了自己而活适当的时候,你该想想自己的路了对了,明年三月间便是进士科乡试了,你打算如何处理”

    刘涣道:“魏伯勿忧,小子早做好打算了”

    见他胸有成竹,魏伯也不好多说甚么。在他心底,马儿都是放到山坡上自己成长起来的,若一直照看着,失了野性不说,反而难成千里之良驹

    魏伯又问道:“那照你说来,这满船上下的人实在都是些糊涂鬼咯哪把他们请上来的人又是甚么居心”

    刘涣道:“还能有甚么居心都是他赵家王朝中的魑魅魍魉在作祟而已,想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去和天下学子争夺进士科考,实在肮脏而下流”

    魏伯惊道:“你说,cao纵这件事情的人,是为了科举作弊把这些个学子寒士全笼络在一起天了,他想作甚”

    刘涣点头道:“魏伯小声些,这还只是小子的猜测,我也不情愿这等猜测是真的。但愿,但愿那赵家王朝还有一丝丝纯洁吧否则,真是让人寒心了”

    魏伯闻言不再多说,想是自己伤势过重。他给刘涣说不要紧,其实都是说的硬气话,这等好汉,怎能在晚辈面前认怂

    过了许久,他缓缓道:“即是如此,正主已然逃跑,虾兵蟹将也被解决了,剩下这一群糊涂蛋,又该如何处理,你心中可有打算”

    刘涣道:“等到了江陵府,把他们全赶下船就是了”

    魏伯却道:“不可这人太多了,若全部被赶下船去,难免引起州府怀疑。在者,这些人都是亲眼见得你我行凶的,难免要生事端。”

    刘涣闻言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叹道:“哎呀,怎地忘记这这出那可不好办了,实在不行,等到江陵府时,我们开溜算逑”

    魏伯仍是摇头,突然道:“不如还了他们自由吧娃娃,且不论这些人有没有脑子,但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奴隶,你限制人家一时,可限制不了一世。要知道人心难得,众口难辨。你忘了在鹅湖山时,那三人为虎的囧事了么”

    刘涣无奈道:“哎就听魏伯安排吧。反正在这大江之上,这些人也掀不起甚么浪来”

    师徒二人谈论一番,刘涣便出门而去,踩得甲板“咔咔”作响,他去寻了刘三等人,事先抢占了几件上好的屋子,反正这大船而今已然成成了无主之物,谁的拳头大,谁便是主人。

    处理完毕一干杂事,他才叫兄弟们放了被软禁的众人

    那些个糊涂蛋突然得了自有之身,心底莫名其妙,害怕地出得舱来,果然见那几个强盗正站在船顶,想些木头般一动不动看着远方。全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可文人有文人的臭脾气,都说“威武不能屈”,但真遇到“威武”之时,难免成了脓包。这就是犯贱了,别人给他自由,他却觉得不妥,定有甚么阳谋。

    所以有得自以为是的几个寒士子商量一阵,在群众中扇风点火,一众没头脑的人便来船顶“逼宫”,要刘涣给一个答复。

    一人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地骂道:“尔等强盗之人,又要造甚么孽了,少给爷爷们耍花招。有本事便磊落光明地来,何必行这下三滥的招式”

    没有涣哥儿命令,兄弟几个自不敢乱动,仍旧冷若冰霜,对众人骂声不理不睬。

    众人这就奇怪了,当下还以为是这伙“强盗”怕了他们,有一人当即大喊道:“诸位高贤,古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我皆是有正义之士,当行朝廷之法,问了这几个歹人的罪”

    另一人附言道:“对极,这位兄台说得对,而今这伙歹人已然没了道义,才行这下流之事,放了我等。哼却不晓得又是甚么坏主意了高贤们,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今日你我拧成一股绳,便将这大船当成了滚滚沙场,灭了这伙歹人罢”

    “对高贤们团结起来这伙无恶不作的匪盗,只是欺你我手无寸铁罢了。可只要我等上下齐心,便以读书人之豪气,定能杀他过土崩瓦解”

    “好”

    “好”

    空谈误国啊空谈误国,这些个没脑子的东西,永远不会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而今头脑一热,集体犯贱,却以为能成甚么大事了。

    在他们心底,一时间倒搞得刘涣一伙与之有深仇大恨一般。其实这初始之时,刘涣等人才是“受害者”,而今为了自保愤怒,夺了大船,杀了几个杂毛,却惹来祸事。

    射手忍不住嘀咕道:“这涣哥儿真是糊涂,放这些个杂毛出来作甚叽叽哇哇的,扰人清休”

    刘涣安详地坐着喝茶,听得射手喋喋不休,便问道:“老三,你不来吃一杯么”

    射手黑着脸道:“那群杂碎要代表朝廷来问罪了,说得热火朝天,不可一世,你还有心思吃茶。你是个木头人么”

    刘涣笑道:“老三,你这心性极度不稳,将来若是上了大阵仗,老子怕你吃不消”

    射手不耐烦道:“大阵仗、大阵仗,你总说大阵仗,啥时候才能兑现空口说白话哪个不会而今这伙人在外面吵也炒死了,你去处理吧”

    刘涣道:“如你所愿”

    言毕起身而去,缓缓推开房门,果然见得四面八方都被这群酸儒围住了,他假意没有看到,忽地伸了一个懒腰,“啊,秋高气爽,真他妈是个好日子”

    酸儒们才一靠近,顿见得那“贼首”开门而来,双臂一张,以为他要行凶,赶紧后退三步

    刘涣见状,大喝道:“曲烟曲烟曲烟”

    他莫名其妙地连喊三声“曲烟”,一声大过一声,那声浪一时间尽犹如实质,划开滚滚浪潮,响彻大江两岸

    酸儒们不晓得他在鬼喊甚么,可见其一副杀神模样,霸气外露,那眼眸中的神色,仿佛能震人心神。刚才还一鼓作气的“杀贼”勇气也渐渐没落下去,当场大气不敢出,呆呆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涣见得现场气氛诡异,猛地朝一个书生恨去,呵道:“你有甚么指教么”

    那书生道:“你我我”

    刘涣见他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怒骂一声,道:“还他妈什么正义之师若你这种杂碎也敢言师,则天底下再无师字可言,滚”

    他又是一声呵斥,言辞犀利,语气铿锵。那书生先被他骂,而今被他大喝一惊,忍不住心神一颠,一屁股摔倒在地。

    刘涣也不管旁人如何想法,心中豪迈,哈哈大笑

    便在这时,一个女子淡妆而来,步履轻盈,姿态曼妙。

    一众酸儒见状,赶紧让开一条道来,畏首畏尾道:“姑娘有礼”

    那女子却不答复,毫不回避地直视这刘涣,眼神之中好生复杂,她开口道:“你这小贼,大喊大叫地作甚,叫魂么”

    刘涣呵呵一笑,道:“而今突见秋高气爽,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想请相好的出来赏景拂曲呀”

    曲烟见他当着众人的面叫自己“相好的”,一时间脸也红了,闲得无地自容。

    她娇呵道:“你这登徒浪子,休得胡说八道,哪个是你相好的了”

    旁人见这二人一对一答,看似生气,怎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打情骂俏”在里边

    原来他们魂牵梦萦的这个女子叫做“曲烟”,酸儒们想不通的是,无论他们如何低三下四地献媚,这女子始终不以真名示人,怎地而今却和那“贼首”搞在了一起

    时人心中好酸好苦,那小贼子何德何能了,尽能得到她的青睐。他们不服,当下有一人提醒道:“姑娘小心啊,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莫要上了他的道”

    曲烟也不看那人,只是朝刘涣问道:“你唤我出来,到底想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