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相依 （13）

    设有一若干面积的池塘，里面有一若干面积的浮萍，浮萍日长一倍面积，问它何时能铺满整个池塘。

    给定初始数值，这就是一道简单到连小学生都能解出的数学问题，然而它所说明的，却是几何级数这颇有些高深的概念。

    传说中，古代的智者，就常常用这个的概念来戏弄国王，通常的方法是依照棋盘的格子赏赐麦粒。

    能够容忍他人**的国王，或许凶暴，或许贪婪，大抵是不愚蠢的。

    因为国王的智力必须达到能够初步理解级数，对这之中的道理生出敬畏的程度。不善于明哲保身，可称不上智者。

    国王之所以在这个故事中被戏弄，是因为他不清楚级数变化的道理，他们只看到了细小的变化，却看不到依照这个趋势，后期剧烈的变化。

    西方有西方的故事，东方有东方的箴言。

    风起青萍，是楚人的感慨。

    杜渐防萌，是汉人的告诫。

    然而，这大道理，知道归知道，身处事中之时，看到变化，能预料不到未来剧变的，百万人中，却也未必找得出一个了。

    当异人降临方舟世界之时，所有的人，无论土异，都知道世界与之前不再相同。

    四十年来，土人异人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互相影响，回想当年的时候，都恍如隔世。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剧烈变化既然已经开始，就会加速嬗变，把这个世界，像一匹脱缰野马拉着的马车般，不知送到何处。

    身为方舟世界，站在个人武力巅峰上的绝代高手，不论是了一还是莫非烟，抑或是当节，三人对这个世界的变化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也深知这四十年来世界变化之巨大。

    正是三人所拥有的武力，使他们相信，以自身的力量，能够稳坐钓船，笑看风云，超脱世外，所以得知了李南铭新发来的消息后，三人知道要在西域在逗留很久，便不再淹留，与莫重夫妇约定返程的日期，自出发西去了。

    然而，历史的车轮既然已经开始加速滚动，未来便无人可以预期，终莫重这一世，未能再见三人一面。

    李南铭传来的这个消息倒是与莫重有些许瓜葛。

    八、九年前，正是昆仑派大举东进的时候。

    那时的昆仑掌门卓凌昭，神功初成，意气风发，自号剑神，带领昆仑十三剑，借追杀伍定远为名，把势力扩展到北国的京师。

    正在卓凌昭声势如日中天之时，他遇上了华山派东宗宗主宁不凡，一番大战下来，因手中利剑无法承受住绝招霞光千道，卓凌昭败在宁不凡之手。

    爬得越高，跌得越惨。

    卓凌昭名声大损，不得不彻底依附在朝中一方大佬之下，深深卷到政争的漩涡中去。

    不过卓凌昭并未一蹶不振，他痛定思痛，反思自身，总结失败，得出了胜过宁不凡，超越原先自我的两条办法。

    一条就是把昆仑剑法的巅峰之招霞光千道推上更高的境界。

    另一条就是找到一柄宝剑，一柄能够承受他无上剑气的绝世神兵。

    这两条卓凌昭都办到了。

    他创出了剑华皈一，又得到神剑擒龙。

    就在卓凌昭自信满满，准备东山再起与宁不凡再论高低之时，桀骜不驯的他成了一些势力的眼中钉，他们收买和胁迫了部分昆仑弟子，暗算了卓凌昭，令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临终前，卓凌昭传下了昆仑派典籍剑神古谱，而他擒龙神剑的下落，却一直没有什么人知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南铭恰恰是知道擒龙神剑下落的人之一。

    卓凌昭陨落之时，他平生大敌宁不凡就在左近，目送他走完了剑客最后的旅程。

    宁不凡拾到了神剑擒龙，将它送到了佛门，作为交换，佛门在庇护了宁不凡私下想要保护的一位贵妇。

    这事极为隐秘，除了宁不凡和那位贵妇外，并无第三人在场，却瞒不过当时跟在宁不凡身侧，修习三达剑的李南铭。

    李南铭一发觉宁不凡失踪了，发动他的情报网，立刻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李南铭自是对神剑擒龙有所觊觎，不过想要在天人阶中期的宁不凡手里获得神剑擒龙，绝对不现实，把那时红花会所有的高手都聚集起来，也未必办得到。

    于是待到神剑擒龙被送到少林之后，他便开始谋划，把神剑或偷或抢，从少林寺中弄出来。

    不过少林寺藏龙卧虎，即使他有当普、当豪等人作为内应，还是发觉这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任务。

    李南铭横下心，把这条消息暗中通报给江湖上的剑道高手，让这些人把水搅浑了，为他打头阵，方便他浑水摸鱼。

    这一招果然凑效，即便以少林寺深厚的底子，那段时日也闹得鸡犬不宁，在敢于偷入少林夺剑的高手们手下折损甚巨。

    方丈永信无奈，只得把神剑擒龙托付到江东雨蒙山的帝踏峰上。

    神剑擒龙进了慈航静斋，以李南铭的神通广大，却也一时没了办法，不过他一直留意着这件事，始终没有断了这个念想。不过，敢于冒犯慈航静斋的人，终究是比敢闯少林的人少了许多。

    前年问天尼之死，在静斋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自称为白道武林领袖、武林两大圣地之一的慈航静斋，其内部与其他武林、江湖门派并无二致，也不是铁板一块，区区几十口人同样弄得山头林立。

    问天尼是以言静庵为首一系的干将，地位只在首领言静庵和静斋第一高手秦梦瑶之下，平日里便是她打理着斋内大小事务。

    这也就是师妃暄为何要暗算问天尼的真正原因。有问天尼在，外务、内务和武力三个方面都被死死压住的梵清慧一系才能稍喘口气，看到夺过静斋内部权柄的希望。

    言静庵是一力主张找“凶手”了一报仇的。当时秦梦瑶被人绊住，无暇脱身，本拟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柳静浅，师妃暄自告奋勇，称了一刺杀她们扶持的拓跋西威，一事不烦二主，就由她来主持这件事情。言静庵听着有理，就这么允了。

    师妃暄得了令，却一心把人手和资源用到她们扶持的拓跋西威身上，对于了一，只是发动人脉，找了斋外的高手去对付了一。

    耽于阴谋不可自拔的师妃暄低估了了一的血性。

    了一纵横大江南北，重创了佛门在江南的势力，一路带着追兵疲于奔命，而在战斗中越战越强，直到成长为连宁道奇都制不住的强者。

    表面上，师妃暄通过李南铭和了一言和，而在私底下，却始终没有放弃除掉了一的想法。冯晔、于玫华和了一这三个人一日不死，师妃暄就一日不得心安，问天尼被杀的真相就有可能被揭发出来，断送了她的野心。

    在高额悬赏始终无法奈何得了了一之后，师妃暄再出毒计，她回到静斋，请言静庵取出神剑擒龙，以此为名，召开神剑大会，决定神剑的归属。

    既然擒龙剑号称天下第一剑，这神剑大会，便定在了天下第一峰的峰顶召开，得到这天下第一剑的，自然当是天下第一剑客了。

    这，便是李南铭传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