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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喋血惊雁(上)(补抽)

    夜幕下的惊雁宫在月华的冲洗下,显出了它高贵的仪态。一左一右连接偏殿的两道长廊并非在一条直线上,而是微微合拢,恰似大雁因受惊而收翅时的动作。

    蒙古人的军营设在了千里岗下,只有寥寥几处灯火,黑压压的一片,悄无声息,望之令人心中发寒。据情报说,这支部队是由忽必烈之弟旭烈兀亲自率领的,传言此人深通兵法,治军有方,昔年曾横扫西域,此时看来,所言不虚。

    了谦此刻就伏在军营外不足百米之处,趴在他身边的是武修文。对他们来说,旭烈兀的兵法如何并未深悉,但他的武功却深为两人所忌惮。在襄阳城下打了这许多年,折在旭烈兀手下的丐帮、武当两派弟子已经数也数不过来了。

    经过多年的战火磨练,特别是武三通因伤缠绵病榻,英年早逝后,武氏昆仲奋发图强,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步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

    武修文,以及潜入敌营中正在探查敌情的武敦儒、祖世均都是郭靖派来协助的。本来预备通行的还有岳云、杨过等人,但是忽必烈攻打襄阳甚急,不得不留下坚守。

    在襄阳了谦一行找到了岳云,得知了惊雁宫的所在,在与郭靖等人商议后,决定找到岳册中的藏宝图,起出那四个军械库里的装备。天师道著名的高手韩公度和他的师兄还丹道人当时正在襄阳助战,他们交游广阔,于是便发函约下武林中的几位绝顶高手,准备齐闯惊雁宫。

    其中有一位横刀头陀,当节正好知道他正在少林寺中挂单,三人众便去了少林寺。

    了一与杨过相处得不错,说起自己要修炼剑法,杨过将他带到自己以前练剑的山谷闭关,了谦等人出发时留了封信给他。

    韩公度精通术数,知道开启惊雁宫这种地方需要上应天时,故此并不着急,来到留马驿后虽然惊于旭烈兀的抢先进占,却也没有采取行动,而是在离惊雁宫所在的千里岗数里外的一个废弃山君庙中栖身,等待召集的人手到达。明日子时就是惊雁宫开启的时刻,不过直到日落西山,约的人还没有一个到的。

    入夜後,二武、祖世均和了谦前来探察敌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了谦眼前一花,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窜出,片刻后便到了了谦和武修文身边。

    “快走!”来人呼道。

    了谦和武修文当即腾身而起,一起离开。发话的是武敦儒。

    军营里人声顿起,火光明灭中,几条人影箭矢一般追出。沉寂的军营还像是突然醒了过来。

    回到山君庙时,韩公度的挚友田过客与直力行正好到了。这两人一个一团和气,让人亲近,另一个却是一副扑克脸,生人勿近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成为生死之交的。

    “你们来了!”韩公度非常激动。虽然知道两人必不会负约,但能够亲眼见到他们的到来,韩公度还是有所感慨,明日这个时辰,不知在场的还有几人能再次聚在这里。

    了谦不禁想到了了一,他相信他一定也能按时赶到。

    一人忽道:“我也来了。”短短四个字,刚发话时还在十丈之外,话说完时人已经到了庙门口。

    韩公度和还丹道人迎了上去道:“凌兄,久违了。”

    凌渡虚摆手道:“韩兄,我等肝胆相照,何须多言。”

    韩公度看见凌渡虚身后还跟着一条大汉,问道:“这位是?”

    凌渡虚引见道:“此乃‘魅影’向极之子向无踪,我念他也有心为国效力,便一同带来了。”

    诸人互相见过了,说起惊雁宫里的战神图录和岳册,不由心驰神往,而说到宫内宫外的蒙古精兵时,祖世均惭愧地道:“方才摸营探查时,若非武大叔出手果断,我等怕是已经陷在里面了。”

    祖世均所学来自黄河老祖祖千秋。祖千秋的武功只是江湖上的二三流,但祖世均另有奇遇,一身内力虽然未曾转换为先天,但委实深厚沉浑,不在先天初、中期的高手之下。然而刚才在敌营里,只是五个巡哨的斥候,就让他穷于应付,若非武敦儒当机立断,降龙十八掌和一阳指两门绝学陡然使出解决了他们,两人恐怕就要被重重包围了。

    而后来追出的几名高手,即使以了谦的强悍,猛然回头反击也未曾留下任何一人,双方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悚然撤离。

    还丹道人忧虑地道:“就凭我们现在几人,实力还是有些不足啊。‘双绝拐’碧空晴、横刀大师和‘抗天手’历灵三位要是能到就好了。”

    这三人都大大有名。碧空晴纵横西北,曾助吴玠兄弟大战和尚原,万人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勇猛绝人。横刀头陀乃是佛门三十年来声名最著的高手,手中戒刀令北人闻风丧胆。这两人慷慨豪迈,若是接了讯息,自会赶来,只是路途遥远,未必能够赶上,而抗天手历灵潜心天道,不在红尘,故田过客问道:“历老不问世事,老韩你怎使得他动?”

    韩公度正待回答,又一人在门口朗声道:“多些前辈挂念,小子传鹰代家舅历灵前来赴约。”

    了谦回头看时,就见两柄武器猛然在自称为传鹰的来人面前收住,一柄是凌渡虚的剑,另一把是直力行背后双矛中的短矛。凌渡虚发话时,人在很远,故此众人并未如此动作,但传鹰说话时就在庙门口,而无人发觉他的到来,这不能不让众人大惊失色。须知凡是踏入天人境的高手,对于周遭的环境都有着异常敏锐的感觉,一点风吹草动都难以瞒过。若是有人接近,必然警觉早生,可传鹰竟然直到了大门发话后他们才察觉到,这事说出去恐怕没人能够相信。

    更让人吃惊的是传鹰的护体真气不见得怎么运作,但是凌渡虚和直力行发出的劲气却连他的头发丝都没吹乱一根,联系他的轻功,这份实力,委实骇人听闻。

    韩公度上前一步道:“有何凭证?”

    传鹰抖手弹出一封信,那信缓缓飞向韩公度,象是有人用手托着一般。

    韩公度对传鹰再次看高一分,这份内力不带丝毫火气,不急不躁,让人难以相信一个年仅三十来岁的人能有如此精微的内力cao控。

    韩公度仿佛是伸手去接,却闪电般从袖中滑出一把小刀,刀光一闪,信封脱落,小刀带着函件钉在了传鹰身边的门框上。

    传鹰神色不动,或者说他从一进门被两把兵器指着起就是那一副恬淡的面容,不曾改过。

    还丹道人说道:“是历老的字。”

    众人释然,凌渡虚和直力行这才收回了各自的兵器。

    了谦在一旁看得有会于心。即使在武技上、境界上他已经达到了作为一个武者所能达到的巅峰,但是在除了比武决斗外的场合,他所能发挥出的实力便相当有限了。

    就像刚才,凌渡虚与直力行都已经出手了,了谦却还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未曾做好出手的准备。如果来人怀有敌意,武功要是再高一些或是人数再多一些,即使他自己的武功足以自保,但身后那些功力低一级的人们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

    而后韩公度所表现出的谨慎和老练,更是给了谦上了活生生的一课,武功再高,对于暗算,也是要时刻提防的。

    时辰将近,各派高手仿佛是约好了似的,一批批纷至沓来。

    先是当节三人引着横刀头陀和一众少林弟子赴会,这二十来人才进门,未及寒暄,后脚莫非烟又领着十来个人踏进了庙门。

    少林弟子普遍武功不高,只有寥寥几个进了先天,不过少林阵法天下闻名,在混战中将会非常可靠。

    莫非烟带来的全是先天级数的高手,除了许若林和辛望外,其余的全是生面孔,而且年岁都不轻。互相报过名号后,了谦不由心中苦笑,果然没有一个华山弟子,李南铭真是守信。不过以了谦看来,除了形意门的审争先和羊慧芬外,其馀的诸如衡山派俗家弟子武卫、昆仑派王绍贤,雁荡派的王高升、黄山派的丁世鑫、丁一鸣叔侄等人,虽然一个个功力深厚,不过看上去都缺乏一种高手的气质,在敌阵中可能被杀气所震慑,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

    莫非烟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张哲,认出了年初险些杀死自己的人。

    张哲感觉到了敌意,看了一眼,回头自和了东、当节说话,隐约莫非烟听到凶悍之类的词,不禁杏目圆瞪。

    张哲不屑地再看她一眼,不再说活。这江湖还是拳头大的为尊,虽然同是先天极境,但张哲既然能轻易击败莫非烟,他就有资格蔑视她。祖世均注意到了这两人间的异常,和二武上前隔开了他们,通过杨过小龙女这条线,他们与莫非烟早有交情。

    了谦心下细算己方的实力,计天人境高手五人:凌渡虚、直力行、横刀头陀、传鹰和了谦本人;先天极境高手六人:韩公度、田过客、莫非烟、当节、张哲和了东。

    以这十一人的实力,加上还丹道人、武修文、武敦儒、向无踪、许若林、辛望、审争先、羊慧芬一众先天中后期的高手,攻打除了少林明教华山之外的任何一个门派都绰绰有余,但是要攻打有着数万精兵把守的宫殿,前途依然堪忧。决胜沙场,绝非江湖争斗所能比拟。

    况且,敌方的实力仍是个未知数。武敦儒和祖世均的探营,只得知了该部是旭烈兀的属下,有很多西域人,到底有什么高手,一点都不知道。只要了谦先前遇上的那追兵中的高手再多上几个,任务的难度将以几何级数的难度增加。

    正盘算着,了谦听到凌渡虚恭敬地问道:“不知两位大师如何称呼?”

    了谦抬眼望去,就见凌渡虚俯身在和少林的两个白眉老僧说话。他仔细一看,心中巨震,竟看不出这两老的深浅。两老其实形貌皆殊于常人,一者高大威猛,一者尊贵雍容,来历决非寻常,但是草草望之却似武功粗浅一般,就若一缸清水,望之见底,坐在一群少林弟子中间,丝毫不惹人注意。不过这样子只是两人展示出来的,估计只是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要是两人显得不会什么武功,倒是会显得突兀,鹤立鸡群一般了。

    当节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乌龙院的长老,这位是玄山大师,这位是玄博大师。”

    两老僧齐声喧了佛号,仍然坐着闭目养神,竟是不曾理会凌渡虚。

    韩公度抬头看了看星星,说道:“现在离开启时刻还有个把时辰,我们该起程了,其他人恐怕已经来赶不及了。”

    两老僧同时睁开双目,玄山道:“两个人。”玄博道:“很不错的轻功。”说罢竟又闭上了双目。

    韩公度闪身来到庙门口,庙门正对着山路,就见两条人影飞一般从坡下并肩上来,快若奔马之在平地,转眼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韩公度见两人来势汹汹,己方固然高手如云,但只看这两人的气势,未必能有几个能赶得上他们的。这是何方高人?韩公度功聚双目,两人的气质都非常特殊,一个是豪迈的大汉,可以譬如烈火,所向无前,另一个灰布道装破破烂烂,可谓看似貌不惊人,实则深不可测。

    韩公度正想扬声喝问示警,身侧衣袂带起的风声微响,两人一左一右迎出,看到来人后齐声喜出望外地道:“啊!来了!”韩公度听出是还丹道人和了谦的声音,知道是友非敌,放下心来,和两人一起将来人迎进庙里。

    来人正是苦候不至的碧空晴和了一。

    要问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这还要从头说起。

    话说离开京城后,一行人直奔襄阳城。了一这段日子里激战连场,大战四方豪杰,其中更有庞斑这等已经走到天人阶尽头的绝代宗师。他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吸收消化这些宝贵的经验,将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后天境界中,只要勤于修炼,给予充足的时间,每个人都能修炼至后天极境。但想要升到先天就没那么简单了。后天极境只是一个最基本的功底要求。后天极境再强上一倍、两倍还是后天极境,这是境界间的根本差距,而非实力上的。因此后天高手打败先天高手的战例并不罕见。

    从后天晋升到先天,每个人都没有成法可依,需要将功法结合本身的属性加以调整,依靠自身的素质来开辟一条只属于本身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对自我的理解和认识是至关重要的。后天武者中,能够晋升先天境界的,百中无一,但天下间习武者千千万万,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下,先天高手其实并不罕见。再加上某些可以自行或是恰好契合所学武者之素质的武学存在,先天级的高手说起来也只是高级些的蝼蚁。先天境界中的修行和后天中完全不同,这并不是苦练就可以进步的――这也不是说不需要苦练,苦练的得到的是基础,良好的基础与良好的机遇是先天境中前进的两条腿,缺一不可。先天境界中最重要的是对自我的的认识与反省。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对自己的内心、或是习武的真正意义有过明确的认识,因此大都停留在了先天初期或是中期。也有不少人走向了自己的反面,从反省到了自我否定,一身修为大幅减退,有时还走火入魔,修为尽丧。因此,虽然先天高手人数众多,但是能够跨过一道道坎,进军先天后期、先天极境的却寥寥无几。从战斗力上来说,先天后期就是个分水岭,通常情况下先天后期对上先天中前期以一敌二不在话下,而部分的先天极境对于低阶的先天级常常能出现瞬杀的记录。

    而修为到了天人境界,虽然目标是共同的,但是出发点已经大相径庭,各自的道路只有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来走出,是以才有人道天道之路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孤独的。无论是先天后天,都只是对本身的进化,而天人阶则要加上对天道的求索。天道是种非常飘渺的东西,可以意会,不能言传。几乎所有的已经晋级天人阶的高手都说天道,也就是天人境和先天境的区别是那么一个简单到可笑的概念,简直有如手指一伸便能够捅破的窗户纸,但是对于苦苦追求的先天极境高手来说,那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几乎不可逾越。

    了一在天下间的天人境高手中有着他独特的优势,他比任何人都明确地清楚那“彼方”的存在,因为张三丰已经实实在在地将那个过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展现给了他。这意味着了一有了明确的目标,可以少走一些弯路。然而福兮祸所伏,张三丰的路毕竟是张三丰的,了一毕竟是了一,他不可能也不能容忍自己再复制一遍张三丰的道路。况且,张三丰的道路也未必能够完全适合他,这一点他已经感觉到,而且庞斑在与他交手后也隐晦地指了出来。这也就是说了一放弃继续使用真武剑、双股剑的原因所在。过分的坚持就是执着,过分的执著就是顽固,过分的顽固则指引着失败。

    世事常新,君子时中。坚持和执著是成功的基础,但若是就此紧抓不放,就将成为继续前进的桎梏。而现在,了一意识到,太极剑法即将成为他继续前进的枷锁,因此他要重新练剑,创出一整套属于他自己的剑法。

    杨过夫妇正在襄阳城助战,得知了此事后对了一大加赞赏,将他带到了襄阳城外的独孤剑冢旁。仲春时节,冷暖交替,细雨绵绵,如泣如诉。要说当年独孤求败所选的地方果然有些名堂,就这么几天,这么些雨,那山溪中便已洪水滔滔,猛浪若奔。站在这湍波急浪之中,什么精妙的招式都使不出,劲用大了,任尔铁剑铜剑木剑石剑,一柄柄非断即碎,但是力用小了,抑或是在某个瞬间接济不上了,剑就会脱手而去,被水冲走。刚开始的三天里,了一手下费掉的各式长剑之多,足以让豪爽的仲长统心痛了。

    杨过本拟将自己的玄铁重剑交予了一,助他练剑。玄铁重剑宽阔沉重,虽然没有开锋,但是在水中使来却格外灵活。不过了一谢绝了杨过的好意。襄阳战事正紧。杨过虽然修为日深,无论用什么剑都能克敌制胜,但是他只余左臂,手中有把宝剑终究是不一样的。

    古来征战几人回?三十年来,襄阳城上下不知战死了多少英雄豪杰。

    丐帮的十大长老不知都换过多少批了,还是史火龙运气好,两条腿断了后始终没医好,上不得前线,只能协助调拨军械,于今尚在。其他的武功相近、身份相当的人,都已经是一抷黄土了。

    朱子柳一家上下都死绝了。一灯四大弟子中的其他两位最后也都比武三通朱子柳好不到哪里去,带着一身的伤回了大理。陆无双在一次出击中战死在了护城河前,耶律燕也死了,耶律齐为了报仇深陷敌阵,没撑到援军到时。郭芙受不了这个刺激,有些疯癫,时好时坏,被送回了桃花岛,郭破虏受了严重的内伤,也在桃花岛治疗中。现在在黄蓉身边参赞军务的是郭襄。

    蒙军的损失同样惊人。金轮法王早已战死,继任国师八思巴的四大弟子中铁颜和宋天南也在乱军中被杀。郭靖曾经的师傅哲别被郭靖含泪射死,蒙军阵营中另一名神射手**烈同样被守城方以巨大的代价搏杀在城下。赤老温奋勇先登却遇上了翼仲牟,被打成重伤,抢下城去,至今不能视事。

    与以上赫赫有名的名字一起沉眠在此地的还有双方多达百万之数的普通士卒。伴随着巨大伤亡的是物资上的巨大消耗。现在的襄阳城里,普通士兵以及部分下层军官的装备都是木制的,能够普遍使用上铁器的要数到百人将一级。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仲长统也要口出怨言。

    不过了一已经不需要杨过为他送剑了,他找到了一种合适的材料――竹子。破竹制成的竹剑,同时兼具了柔韧和刚强的优点,用上阳刚内力,它不会折断,用上阴柔内力,它在抵御了巨大的压力后还会恢复原样,唯一的缺点是用竹子做成的剑太轻了,不过正好锻炼手腕。

    在水中,无论一举一动都要耗费极大的体力,使用繁复的剑法是一点都不现实的,虽然以了一的功力,适应了水流的冲击后,在他悠长的内力耗尽前能够做到这一步,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这么练剑是主修内力,而非剑法。在内力方面,了一已经不需要刻意地去修炼了。一个人的强大与否固然是看他最强的方面,但是高手争锋,又怎会给对手好整以暇,发出最强一击的机会?除非是战法极为相近的一对对手,不然这种情况是难以出现的。一般而言,避实击虚,以强击弱是战斗的通则。刀光剑影之间,战机一闪即逝,几乎不可能正巧能用自己的最强攻击敌人的最弱,这时就看个人的各项平均实力了。平均实力越强,弱点越少的人,就越可能在战斗中取得先机。正如一桶水的容量,最终看的是最短的那块板,而非最长的。

    了一的内力修为,放眼当世,已属第一流的行列。尤其是内力的精微cao控,已然独步天下,即使以浪翻云剑气的变幻莫测,鬼泣神惊,在这方面也未必强得过他。了一内功的缺点在于内力的总量与精纯度,特别是内力的总量上,他与当代的宗师、大宗师们还有不小的距离。但这是修炼时间的问题,随着他修行时间的延续,将不再成为弱点。内力的修炼终究是要看年限的,急切不得。虽然江湖中屡屡传说有天才高手得遇上古秘籍,短短时间内力激增,胜过他人甲子苦修,但这只是后天中才会发生的事情,自先天境界开始,内功修炼并无捷径可走。是以了一以三十年修为欲与天下高手争锋,在内力上自cao控下手,方有一战之力。

    了一的短板在于他的剑术。诚然,无上太极神剑天下绝学,鲜有匹敌,了一恃之于沙场征战,于江湖厮杀,都不曾在招式上落在下风。但是,随着修为日深,太极武学与了一本身素质上的那微小的不契合,就如同被成长的树根扎开的裂缝,如果不及时处理,就有危及根基的危险。

    一旦不合,断然放弃,这是了一的理念。

    了一意识到,与其继续改良太极剑,不如自己花大力气编出一套只属于自己的剑法。

    洪水滔滔,激流紊乱,正可视为无数高手的攻击和压迫,了一将太极剑一招招拆解开来,还原成基本剑式,摸索着最佳的出力方式和出手动作,以及这些剑式最自然也最有效的连接组合。

    在还原的过程中,了一发现,其实自己对太极剑的领悟还很粗浅。有相当一部分的剑式,他很少用到或是根本不用!比如捧、云两式,其实比了一惯用的撩、截两式在某些时候更为省力,而崩、穿两式了一一直以来也用得不甚正确。

    在重新练熟了这些基本剑式后,了一赫然发现,自己的太极剑、太极双剑才真正地达到了融会贯通的等级。

    不过了一并不想半途而弃,况且他也并不满足于这些成就,在反复咀嚼并消化了太极剑后,了一把目光投向了武当的其他剑法。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诚不我欺。神门剑、绕指柔剑等剑法与太极剑同源而异,有些剑式完全相同,而有些就有着细微的差别,更有些剑式,如洗、压之列,则为太极剑所无。了一去芜存菁,结合多年来的练功与打斗经验,竟在十日之内,给他创出了一套位列人级中品的传世神剑,取名为万一剑法。一方面纪念自己几乎已经快要忘却的本名,另一方面点明这剑法的来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一者太极剑,二者太极双剑,三者白寒、红阳、金色太极三色剑气,万者指太极剑变化万千,不可胜举;由万归一,而得此万一剑法。

    万一剑法共有十招,是为:重玄、不去、虚实、合同、不仁、玄牝、长生、若水、身退、玄德。

    其招多为守招,然此招凛然不可侵凌,若有秋毫之犯,恐有开天辟地之威。

    剑招既创,了一枯坐溪边,在脑海中模拟剑招,完善剑法。浪花飞溅、树叶飘落,了一不曾提气鼓劲,这水汽烟尘,落叶飞花,却一点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又十日,磐石般端坐的了一蓦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绵绵,响遏行云。

    等到为了一送饭的丐帮弟子闻声赶来时,已不见了一的踪影,只见溪水有一处多了个圆形的弯道,中有一块土台,正是了一先前所坐之处。

    话说了一剑法既成,品级再次上升,达到了地级上品的大成之境,这最后的一步,则要到实战中去磨练了。没有一种武功自开创起便是完美无缺的,有的破绽只有经过鲜血的浸润后才会显现。绝对的完美和绝对的破绽都是不存在的,它们总是相对而言,因为影响战斗的并不仅仅是招式本身,随着层次的提升,从对招式的把握、熟练程度,力量、体力等属性的发挥,到身法、内功对外功的磨合,境界的差异,乃至战斗意志等各方各面都是诱发破绽的因素,而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仅凭武学意识的模拟是无法完善的。

    了一没有把太极剑、太极双剑的熟练度导入新创的万一剑法中,虽然那么做,以太极剑、太极双剑原先可怕的品级和等级,能够帮助同出一源的万一剑法突破圆满的瓶颈且攀升到一个极为惊人的等级。即使已经决定不再以这两种剑法为日后对敌的选择,了一并不想这么做,将剑法由低级一步步练到高级,然后突破瓶颈这么一个过程,对旁人来说未必是十分看重的,在了一的心中却是他追求极致所走的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段。天道之路不适用天下一切成法,是以有破坏更要有建设,因此任何能够得到的经验都是无比珍贵的。

    弃用太极剑和太极双剑会让了一在近期内的战斗力大幅下降,而了一却毅然决然地在这多事之秋选择了这个举动,一半是缘于他对万一剑法的信心,他相信经过一场场战斗,他的剑法会迅速地成熟,而另一半原因则是他的内功,因为此次闭关练剑,获得了突破。

    或许是暗合了无为之道,了一不曾冀想能有进步的领域,却突然前进了一大步。一直以来,了一的内功属性是不对称的,他的阴寒内力一直是强于阳刚内力。这使他出手时难以做到中正平和,颇违太极之理。

    然而通过此次练剑,和杨过当年一样,了一的阳性内力获得了长足的进展,凝聚度大大提高,获得了与寒属性同级别的烈属性内力。用带有烈属性内力外放的剑芒,就不是原先的淡红色,而是显现出艳丽的亮红色,远观就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内功属性趋于平衡的好处不仅仅是外放内力的威力增强了,对于了一这种层次的高手来说,强大在于对力量的合理运用,只要是集中了要害,剑气、剑芒和剑罡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一真正的收获是他在内力的调配上有了更多的选择。阴阳双性内力在一起发动,不同的质和量都能产生不同的效果,多了一个质的级别,就等于将要多一倍的变化,至于哪些变化在哪些条件下有效,则需要了一日后的深入探索了。

    除了阳属性内力的变化,了一以往只有在手持真武剑,使用太极神剑时动用的太极剑心法,已经被了一完整地融合到了自身的内功中去,这也就是说,了一已经不必施展太极剑的招式,而直接动用太极剑的金色剑芒。虽然没有原本的招式配合,了一的太极剑金色剑芒的威力比原来下降了不少,但是使用起来却更加灵活。试想同样的招式,敌人已经被变幻不定的阴阳剑气折腾得焦头烂额,突然间他故计重施,剑气剑芒的颜色蓦地闪现金光,光是心理上的震撼或许就已经能使他的实力发挥出不到原先一半的水平了。

    剑法、内功相继有所变动,了一雇了一辆马车,前往北地,去与了谦会合,而不是骑着飞白,于是飞白便留在了襄阳。这样速度上会慢点,反过来说,却是给了他更多的时间来调整自身的状态。

    马车的终点站在黄河南岸,了一过河之后没有再雇一辆,而是用轻功赶路。这些天里,他的气质有的不小的变化。起初,他如同一柄刚发硎的宝剑,锋芒逼人,然后他一时气度豪雄,不可一世,一时气息深敛,阴森沉郁。不过过河以后,他已是一副云淡风轻,不再和周围环境有格格不入之感。此时即使是庞斑亲至,如不动手,也看不出他的深浅了。视而不察,知而不觉,盖因举止行为,近乎天道。

    却说了一疾行三日,已到了留马驿之外,遥遥看见大队的蒙古精兵正从驿中开出,他眉头一皱,转身走入林中,向东南方行去。虽然以他的实力,等闲百十个悍卒也不放在心上,但此刻有所动作,或许会打草惊蛇,影响大计。有时候,退让一小步正是为了前进一大步。

    正行走间,了一感应到后方有人赶来,便向旁边一让。闭目静候。

    风声猛起。

    一条人影带着一股澎湃的气势,宛如万马奔腾般从了一右侧三丈外席卷而过。

    只听这人的步伐,了一便在脑海中幻出了他的形貌。此人当是一体格魁梧的大汉,必是练就了一身极为霸道的外门功夫,并且已经达到了阳极阴生的至境。这人该是刚从沙场下来,不然不可能有这么浓烈的死气,这死气决不可能只是区区的江湖杀伐所能练就,只有长年累月身处修罗场中,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关头,才能练就。了一虽然常年闭关练功,交游未广,但他也曾经两次锐身赴险,投身沙场,但所有相识中,也只有涿郡张三有此杀气,就连岳飞父子,郭靖杨过,也逊了不止三分。

    如此人物,陡然间出现在这里,对于本次行动,必将是极大的变数,如果不能为本方所用,则当劝其离开,否则便是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以这人的实力,就算是了一,在激战中遇上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了一刚想跟上,心念一动,继续躲在一边。耳中就听见轻微的答答声由远而近,一人双手各持一个飞爪,在林间急速穿行,沿着前面那大汉的路线追来了。了一心中暗凛,此人虽不及前者,但也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难道说惊雁宫的秘密已经传开了?不然又如何解释这些高手在此处的逐一出现?

    正思索间,风声再起。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人。了一心中一动,有些熟悉,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连忙又垂下头去,生怕引起对方的感应。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老冤家里赤媚。他的身旁至少还有五个不弱于他的气息。如此阵容,足以搏杀天人极境以下的世间任何高手。

    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了一思前想后,横下心来决意跟踪上去一看究竟。只要小心一些,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了一对自己的轻功相当有自信,若是只有里赤媚一人,说不定了一马上就要跳出去拿里赤媚试剑。

    悄悄蹑上里赤媚一行人的尾巴,了一来到了一个小湖边。

    远远就听得到一声声如雷的暴喝,这喝声中蕴含了内力,振得树枝上经年的尘土纷纷落下,要是功力稍低的人听到,说不定会被震得站立不稳。

    到了近前,了一看到了走在最前的大汉,喝声正是他发出的。他双手各持一根铁拐,疯狂舞动着,随着喝声兀自对着四个围着他的敌人发动攻击,只有攻招,没有守招。

    了一先前感应到的五个和里赤媚同级的高手中,只有两个正在场中,其余的各守一角,围在湖边。

    使飞爪的汉子已经死了,半个身子泡在湖水里,面朝下,不知是谁。地上还躺着一人,看服饰是个胡人,也不知还有没有气。

    使双拐的大汉再一声厉喝,空门大开,背上硬受了两掌,将一名敌人击杀,然后一口血喷出,身形摇摇欲坠。那两掌仿佛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拍散了似的,他勉强用双拐支撑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忽然仰天大笑,旁若无人。

    里赤媚细声说道:“碧兄的悍勇,着实让里某钦佩。只是应该就这么到此为止了,不知碧兄还有什么话说?”

    碧空晴一指半泡在湖水中的尸体问道:“那人是谁?”

    里赤媚微笑道:“这位是‘血手’厉工的师弟烈日炎。没想到他连碧兄的三招两式都没接住,以致我等救援不及,实是我方的一大损失。”

    碧空晴冷笑道:“别人或许会来不及,可你里赤媚也会?笑话!你不过是想把魔门也拖进来罢了!”

    里赤媚叹气道:“厉工不会这么想的,因为他所知道的经过是由我们说的。为了表达里某对碧兄的敬意,就让赤媚亲手送碧兄上路吧。”

    里赤媚正想下场,脚步刚动,眼角余光就看到什么一闪,他怪叫一声,就那么脚尖一点地,硬生生纵起五尺来高。两支箭悄无声息地贴着他的鞋底飞过。

    里赤媚突然感到一丝恐惧,背后汗毛直竖,他勉力在半空中转了个身,一支快箭已经到了他的胸前。直到这时,他才听到背后的弦响,这第三箭居然赶上了声音的速度!

    这时才显出了里赤媚卓绝的武功,他双手结印,瞬间已然挡在了胸前,只听见咔的一声,那箭射在里赤媚的手上,却仿佛射在了石头上,居然被震得粉碎。

    里赤媚接箭后全身一震,接着像个陀螺般向斜上方弹起,再次险险避过两支劲箭。

    刷刷!两个高手护住了里赤媚的正面,另有三个向发箭处扑去。

    里赤媚松了口气,心中警兆再现,但觉视野一暗,骇然上望,只见一条灰影正从他的正上方下扑,双手利器寒光大涨。

    没有惊天的巨响,没有酸到让人牙疼的尖啸,但也不是寂寂无声,仿佛是有个顽童偷偷在远处点上了一枚鞭炮,又好似冬夜里脱下毛衣闪起小小电光时发出的声音,只是那么微微地劈啪响了一下后,里赤媚从空中跌落,摔在地上,右臂血如泉涌。

    了一的万一剑法,初次面世,便奏奇功,伤了当代的绝顶高手。他使的是第一招“重玄”。所谓重玄者,玄之又玄,其精义便在于非常二字。

    里赤媚的天魅凝阴,实是天下最厉害的内功之一。由这门内功练出的内力,其属性便是至阴至寒,只要遇上了非同级的阴阳属性的内力,就会立即产生强烈的爆炸。不久前在京师,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手,里赤媚知道了一的内力属性乃是阴阳兼修,但并不平衡,阴寒内力虽然只是略逊于自己但是阳刚内力却差了一大截。是以感到了了一剑上吞吐着的烈属性剑芒,里赤媚当即决定要借着阴阳内力相激时的爆炸,拼着受伤也要落下地面。密林那头的箭手不知是何方神圣,孟青青、齐真君和楚昭南几个未必能挡得住他们。自从京师一战后,蒙人的北归征途颇不平坦,折损了不少人手,因此近来大肆招揽各方江湖高手,用以填补人员的空缺。

    里赤媚算不到了一的进步那么大,一交手就吃了大亏。了一看似凌厉无匹的剑芒,甫一接触产生爆炸后,便全转换为了阴寒内力,循着爆炸产生的一点空隙就攻了过去。

    里赤媚也是了得,一查觉到没有意料之中的反震,便当机立断,抬手就施展一套细腻的擒拿手法,想要用空手去接了一的剑。

    了一是有心算无心,此时尚有余力,猛烈的刺剑式改为震剑式,削弱了里赤媚手上的劲气后,再变为云剑式,剑光掠处,里赤媚真气薄弱的手臂上登时剑痕处处,鲜血淋漓,右臂上更有几处创口皮rou尽去,看得到森森的白骨。依这个伤势,异日即使把伤养好,只怕这只手也使不上力了。

    废了里赤媚一臂,了一得势不饶人,吸一口气,凌空下扑,誓要取了里赤媚的性命。

    里赤媚抬头盯着了一,虽然连遭突袭,身负重伤,他的双目依然一片清明。他右脚蹬地,不顾脸面一个懒驴打滚,向了一原先所在的方向窜去,那个方向远离了赶来救援的鲁世雄,却正是了一剑势的最弱处。

    了一双剑落空,左手剑刺在地上。雷霆万钧的一剑只是挑起一块碎土,打向了鲁世雄,就借着这些许力道,他身形一转,箭矢一般射向里赤媚。

    里赤媚与了一的轻功本来就在伯仲之间,二十里之内分不出个上下,但现在一个受了伤,另一个神完气足,气势如虹,转眼间了一就赶上了里赤媚。两个人拳剑互换几招,里赤媚独臂斗双剑,已然难以支撑,不防了一飞起一脚,踹在里赤媚的右腿小腿上。耳隆之中只听得喀喇一声,只痛得里赤媚吼声嘶哑,靠在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下,不住喘息。

    了一乘胜追击,却看到里赤媚竟然左手一拍树干,合身向自己扑来,想要拼个鱼死网破。

    了一心里暗道一声好,夷然不惧,右手剑脱手飞出,双手握住剩下的一柄剑,先举过头顶,然后闪电下劈。

    里赤媚双目射出无限恨意,竟然不闪不避,略微侧身,了一的飞剑从他的右脸飞过,带起一串血珠,他的左拳带起一股寒气打向了一的胸膛,竟然不顾了一斜劈下来势大力沉的一剑。

    了一一咬牙,长剑落得更快,里赤媚的拳头离他的胸口还有两尺时,他的剑芒已经离里赤媚的头顶不足一寸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的身体都晃了一下,让对方的攻击都稍稍偏了位置。了一的剑斩在了里赤媚的右臂上,里赤媚的右臂齐肩飞出。伤口处的巨大痛楚丝毫没有影响他左拳的力度,了一的右肩捱了一拳,登时被打飞了出去。好在他砍中里赤媚的手臂时便收回了部分内力用以增加防御,是以只是肩膀肿了,一时间抬不起来,内伤倒是没有。

    了一在半空翻滚,卸去里赤媚拳上的大力。里赤媚已无再战之力,此时自然不必硬挺。突然了一没来由地心里一寒,沉气下落,他直觉地感到了危险的临近。还没等他脚踏在地上,意识的搜索有了结果,他感应到一股惊人的内力宛如一根铁柱,杵向他的背部。这人来得极快,时间上又拿捏得非常准,正是了一旧力方尽新力未生的当口。了一料是躲不过了,头一缩,背一弓,蜷起身子,接下了这澎湃的掌力,然后腰一挺,利用吐血将包含着杀伤力的劲气喷出。背后那人还想追击,了一剩下的那柄剑突然炸开,一丝丝的竹线就如同绵绵春雨,罩向背后的偷袭者,这是了一万一剑法的第五招不仁,虚而不屈,动而愈出,以丢车保帅之意,寻败中求胜之道。

    了一苦笑不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本次自己就是那螳螂,这滋味可真难受。

    背后之人惊异地叹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想到了一有此奇招。他放弃追击,回手自保,挡开了竹丝,翻身退去。

    了一跌在地上,不敢做丝毫停留,一个鹞子翻身,向旁边窜去,回头喝道:“还不快走!”话音未落,人已踏上树梢,紧接着就腾身再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下一刻,一柄黝黑的大剑将了一方才落脚的处砸得木碎纷飞。

    既然年怜丹和红日法王都已经出手了,再留下来就不仅仅是徒劳无功,连自己的小命都有极高的机率会交待在这里。

    从林那侧三人以弓箭狙击里赤媚开始,到了一出手偷袭,再到了一被反偷袭,前后也只不过几下呼吸的时间。反应慢的人面对目不暇接的变化,到此时,说不定一口气仍塞着未呼出胸臆。但就是那么点时间,碧空晴的命运,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联手围攻,若非是使用战阵,或是没有经过相当长时间的磨合,并非就是人越多越好的。每个人动手的时候,都有着他个人的一个控制区域,简而言之就是他攻击的范围。越是高手,这个控制范围就越是明显,其极端化的表现就是气场和意境。围攻者互相之间的控制区域随意地重合,会对彼此实力的发挥产生不利的影响。

    因此,围攻的时候,要计算参战者各自控制区域的契合,其间的空隙不能大也不能小。大了,会给敌人以各个击破的时机,小了,则会互相牵制,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里赤媚这种速度型的武者,战斗时的活动空间非常地大,这也就是说他的控制区域要比常人的大得多。当他表示要出手后,围攻碧空晴的花扎敖、平东、甄素善合力攻出一招,便都向后退开。在他们看来,碧空晴筋疲力尽又身上有伤,跑也跑不过里赤媚,已经无路可逃了。

    等这三人发现听见异响,回头看到里赤媚受袭,被人重创,反应过来要继续围住碧空晴时,已经晚了。碧空晴奋起余勇,一声怒吼有如实质般敲在他们的胸口,令他们因急停变向而导致的体内真气暂时性混乱一时无法平息。挡在湖边的甄素善内力精纯,真气很快回复正常,但是面对碧空晴力如山洪爆发的双拐,她明智地选择了退开。

    铛的一声闷响,饶是甄素善见势不妙,抽身飞退,也未曾尽卸碧空晴一拐带来的大力,她落在水中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水里。手中的长剑剑身怪异地弯曲着,已经不能再用了。

    四围既解,碧空晴就如出笼之鸟,入水之鱼,天下虽危机重重,却也无处不可去了。他沿着湖边疾走,射箭处跳出数人。双手分使一刀一剑的迎上了齐真君,两人四把兵器叮当不绝。而另一个用长刀的对上了楚昭南,长刀暗黄色的刀芒和游龙剑明黄色的剑芒汇成了一片。一个翩翩公子伴着一白衣女子,两柄长剑将孟青青与密宗高手额音和布死死压住。另有一赤手空拳的少年腾身扑出,来接碧空晴。

    碧空晴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蒙人一方怎能眼睁睁看他逃走。阵中一老者按下手中的长柄奇形兵器,手一扬,喝道:“招!”一道银光呜呜飞出,直取碧空晴的右脚。少年手中结印,轰出一道气劲,把那银光打下,银光落在地上,原来是一把形如曲尺的钩子。

    老者双手连扬,洒出一片盘旋呼啸的小钹,阴测测地道:“给我留下!”

    少年双手疾舞,十指鲜花般盛开,或敲或弹,打下五面小钹,蓦地神色一变,回头看去,一面飞钹划了道弧线绕过了他向碧空晴割去。他正想腾身去追,右脚脚踝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方才击落的银钩有如毒蛇一般翘起,抓在自己的脚上,紧接着,右腿、右臂两处接连刺痛,那飞钹之中竟然还夹杂了两枚无形无影的钢针!

    危急时刻,一人闪电般来到少年身侧,弹指击飞了漫天的飞钹,说道:“斗!”

    这一声与佛门禅唱有着异曲同工之效,直喝得当场人人一震,然后他对着少年道:“陵仲,太不小心了。”说时迟那时快,不见他怎么消除冲势,竟然像弹簧一样,刚落地就又轻飘飘地来处飞回,双手一手拎起少年陵仲,一手顺手扯住碧空晴,向密林中退去。

    与此同时,齐真君、楚昭南被齐齐地迫退一步,敌方三人转身就走。额音和布抬腿便追,一支利箭从林中射出,硬生生把他的脚步停下了。居然林子里面还有敌人!

    里赤媚一方虽然高手众多,但短短时间内竟有不小伤亡,锐气已挫,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