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章

    掌门师伯！

    张扬音遥望下方广场上翻腾的人影，双拳紧攥，恨不得以身代之，但是，他却不得不强行压下飞身下场的念头。这里，掌门密室的门口，便是他此刻的战场。

    张扬音身后的一张松木靠椅上，软软地斜倚着一个面若金纸的老道士，他的左手手中依然握着他那杆陪伴了一个甲子的白蜡杆大枪，枪尖寒光闪闪，红缨血迹犹存。这是张扬音的师叔了东。

    方才就在前殿中，这老道猛然炸裂的气场曾使山上所有的绝顶高手为之一震，在那一瞬间，十一个先天极境高手，两个天人阶的绝代强者于焉陨落。谁也没想到，这风烛残年的老者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轻敌的下场，唯有死亡。

    不过，即使他们知道这老道便是五十多年前驰名江湖的三怪之一，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方才了东的一击，完全凌驾于已知任何天人阶强者的出手记录，比起传说中的大圆满强者惊天动地的威能也不逞多让。这是了东完全燃烧生命后发出的一击，毁灭性的力量不但尽扫他面前的敌人，就连他自己的经脉，也尽皆焚毁。在出手之前，了东就已经知晓，今生他再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尽管连毙十三名大敌，了东和张扬音的眉间依旧是愁意深锁，今天的武当山上，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平素里横行江湖的先天高手了。

    东方上亿的武者之中，能够成功踏过先天门槛的绝对不超过十万人，而这数万人中，能够达到先天极境的仅有百余，由此之上更进一步的天人阶强者，因为寿命大幅提升的缘故，虽然无法确切统计，估算其数量当在二十和三十之间。

    这也就是说，方才那短短的瞬间，东方世界的个人巅峰力量，骤减了十分之一。

    然而，这些人，只是今日来犯敌人中的一部分而已。

    感受着风中带来的讯息，张扬音沉声道：“扬贵师兄也走了。”来不及为逝者悲伤，张扬音厉声喝问道：“谁！”

    悄无声息的，两侧阁壁木屑激飞，各破出一个大洞来，狂潮般涌来的庞大压力激得张扬音道袍哗啦啦作响。

    只从这诡异的出手，张扬音便认出了来人，他眼中的光芒从从震惊转为绝望，再从绝望转为决绝，现在，该是他的战斗了。

    广场上，武当掌门了谦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丧在他掌中的各路高手已经接近百人。

    纵使他摆出的太极拳架子到了这个地步依旧丝毫不乱，人人都已知道，这天下间最长寿的武者已经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一百二十岁，即使是对于一个天人阶高手来说，也是一个难以启盼的寿元。

    虽然筋骨未衰，虽然内力充盈，但是了谦的精神已经跟不上了。四周的天地好像是旋转起来，一切尽是重影，什么都看不清。

    朦胧中，了谦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数人在面前打斗。本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碎屑就如同受到搅扰的水底泥沙一样渐渐泛上，那，那是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