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陆小姐
书迷正在阅读:倾心已久、傲世战歌、南宋日记、一念成婚,归田将军腹黑妻、全职天王、英雄赞歌、最次元、哑王的野蛮妻、重生之大唐商女种田忙、末世之绝对控制
日光的深处,是他浅浅的笑容,微微的红色染过天边,她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回视着她,细小的雨丝无声地感知着离愁别绪,远处传來的油轮声音好像一种悲壮的别离。 他的眸光微微闪动,长长的睫毛却又遮住眼睑,让人无法看见他的情绪,默了默,他便又抬起眸子,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幕遮……” “如果我不像嫁,沒有人能逼得了我。”她咬了咬牙,道。 他顿了顿,微微扬了扬唇角。 她咬了咬唇瓣,低下眸子,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说的话,不由就面若桃蕊,故作轻松地咳嗽了两声,这才道:“我问你一个问題。” “请说。” “如果到时候父亲硬要逼着我嫁人,你是否愿意抛下现在所有,与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她抬起眸來,对上他那片清亮的目光,他只淡淡地笑着,沒有犹豫,亦沒有彷徨,几乎瞬时间便点了头。 苏幕遮被他这么快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答应我了?” “自然。”他点了点头,“你提议的生活,是我最想过的生活,只不过近年來苦于被俗世缠身,不得追求罢了。” 她扬了扬唇角,绽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一言为定,如果爸爸要逼我,我们就远走他乡。” “好。”他点了点头,笑容清清淡淡的,如同微笑的风一般,让人无比舒畅。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幕遮你沒有过过那样的生活,恐怕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她眨了眨眼睛,羽睫忽闪,煞是俏皮可爱,“你会饿着我吗?” “自然不会。” “那你会冻着我吗?” 慕止然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她打了个响指,笑靥如花,“吃饱穿暖就行了,反正和你在一起,也不会无聊的。” 她后面那句话极为轻,而他却听得真真切切,不由扬了扬唇角,笑容呼之欲出。 苏幕遮拍了拍手,一幅得意的模样,“说完这件事心情好多了,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对了,接下來你去哪里呢?” “去看看亭鸢。”他淡淡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黑色奥斯汀慢悠悠地行驶着,她倚靠在车窗上,远处的山变得沧桑,她玩弄着青葱玉指,缠绕着青丝,车外的行人撑着五颜六色的伞,抵挡着细小的雨丝,蹉跎着清丽的年华。 她随着慕止然下了车,迎头便见着大大的“陆府”两个字。 丫头们前去通报,不出一会子的功夫,便要将两人请了进去。 陆亭鸢一身海棠花色旗袍,水红色的唇角轻轻扬着,透着一抹浓烈的艳丽。今日她并沒有绾头发,而是任由青丝垂在腰际,衬得肌肤愈发雪白。 “止然,苏三小姐,你们來了?”她身子窈窕,步态婀娜,腰肢款摆,眼神如波,随意便可让红尘男女为她倾倒。 苏幕遮冲她招了招手,惹得她噗嗤一笑,“苏三小姐还是这么活泼,对了,昨天还真谢谢你救了我,你本可以不去的,可还是去了。” “你应该谢谢的是他,把一切都算计的这么精准。”苏幕遮瞥了瞥慕止然,慕止然无奈地摇头轻笑。 陆亭鸢的眼波在两人之间流转,挑了挑柳叶般的细眉,“我和止然太熟了,就不用当面言谢了,是吧,止然?” “自然不用。”慕止然轻声笑道,“你本就是因为帮我才來引了祸端,我还未向你道歉。” “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你要再这么说,我可真会恼了。”她扭动着步伐,走到慕止然的身边,水红色的唇轻轻附上他的耳畔,“我的这条命是你给的,不管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转过身,挑衅似的看着苏幕遮,“怎么,苏三小姐倒好像一点儿都不生气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苏幕遮努了努嘴,不解地看着她。 “有意思。”陆亭鸢眼波如丝,轻轻淌过慕止然的俊颜,“止然,我有些话想和苏三小姐单独说说。” 慕止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幕遮,默了默,轻轻点了头。 陆亭鸢旋即勾起一个笑容,嫣红色的指尖揽住苏幕遮的胳膊,“走吧苏三小姐,我们上楼说去。” 楼上的灯光迷离,再加上拉上了重重的窗帘,便是透不进一点儿的光线,她默默地点燃一根狭长的香烟,凑近水红色的唇,语言此刻似乎都是苍白与无力的,苏幕遮看着她近乎透明了的侧颜,不由想起了遥远的瞬间。 “你一定好奇过,我与止然是什么关系。”她吞吐烟雾,红唇上扬。 苏幕遮点了点头,“曾经的确是好奇过的,可是如今也不好奇了。” “为什么?”她疑惑地看着苏幕遮,“在我看來你是喜欢止然的,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不明不白,难道就不会多想吗?” 苏幕遮嘟了嘟甜橙色的唇,“他对你是很好的,而且好的太过自然了,他一向对别人都是点到为止的温和与礼貌,对你的态度倒好像是亲人……” 陆亭鸢愣了愣,转而又猛吸了一口烟,却突然被呛得咳嗽了起來,最后竟把眼泪都咳了出來,“苏三小姐,我说止然怎么这么喜欢你呢,怪不得……” “我猜对了?”苏幕遮挑了挑眉目。 陆亭鸢轻轻一笑,点了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止然的身世了。” “是的。” “他自己一个人流落到了上海,被孤儿院收养,我也是孤儿院中的一员,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陆亭鸢又吸了一口烟,声音冷漠,好像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苏幕遮蹙了蹙眉,又听她接着道:“那时候我经常被一些坏孩子欺负,是止然一直在保护我。他倒也不和那些坏孩子打架,而是用别的方法,让那些坏孩子对他服服帖帖,马首是瞻。” 讲到这里,她不禁扬了扬唇角,情绪终于有了波动,苏幕遮知道,那恐怕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甜腻回忆。 “后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止然被他如今的父亲带走,但他沒有忘了我,于是他父亲也收养了我。我刚到慕家沒两天,就和蓝铃月起了冲突,我气得离家出走,被人贩子拐卖,后來又辗转到了陆家。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陆家破产,养父把我卖去了风月场所。” 陆亭鸢翘着二郎腿,浑不在意,“止然那段时间从沒放弃过找我,可是我换了姓名,养父又刻意隐瞒,他哪里能找得到?” “其实我并不觉得在风月场所有什么不好,我无父无母,养父待我也这么糟糕,即使是止然,我也不能完全信任。我要有谋生的手段,不就是卖卖爱情吗,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市场规律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后來就在上海滩风生水起,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顿了顿,眯了眯眼睛,“这宅子是我自己花钱买回來的,养父养母也是我花钱给赶出去的。如今我锦衣玉食,他们风餐露宿,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苏幕遮默了默,不再说话。 陆亭鸢看着她,不由地笑出了眼泪來,“你知道吗,止然重遇我的时候,听了我这番话,也是这样的表情。” 青色的路上散发着黯淡的光,谈笑风生的行人路过她与他的身旁。告别了陆亭鸢,两人也就沒说过什么话了。 卖花的姑娘与他们擦身而过,以字画谋生的书生望穿秋水地瞧着往來路人。巷口屋子的窗户半开,姑娘们对镜梳妆,红了脸庞。江面上油轮飘动,波光荡漾。 “刚才陆小姐和我讲了她的身世。”她抿了抿唇,高傲如陆亭鸢,肯撕开过往,将那些伤疤血淋淋地呈现在她的眼前,自然是因为慕止然。 慕止然垂着眼睑,薄唇微抿,默了默,这才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她,“我待亭鸢如亲生meimei,要不是当时我疏忽,也不至于她离家出走。”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这么讨厌蓝小姐了……”苏幕遮兀自喃喃着。 “罢了,事情都发生了,也都过去了。我还记得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你告诉我,人不要一直执着于过去。” 她面上红了红,笑道:“那时我们才刚刚认识,我还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就大言不惭地说那些话,嘿嘿,真的是……” “我觉得很好。”他静静地看着她,眸光若有似无地扫在她的娇颜上,默了默,竟又扬起指尖,轻轻将她散落下的碎发别至而后,她微微一怔,只感到一阵沁凉与温润,不由自主地低下眸子,唇角上扬。 苏幕遮看了看面前的苏公馆,便伸手去推车门,“在车里也坐太久啦,我……就先回家去了。” “回见。” “嗯,回见。”她冲他摆了摆手,眸光滢亮得厉害,心头自然也滑过一丝浅浅的甜蜜。 她推门进屋,心情本是大好,可是却听见身后传來一阵刺耳的声音。 “呦,幕meimei回來了?我这做jiejie的,还沒恭喜你订婚呢。” 她转过头去,苏挽蕴倚着门框,唇角的笑容却格外复杂,既兴奋,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