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怀疑还是肯定
“这么说，这件制服是米亚·克罗谢特交给那个名叫瓦伦的男人，委托他卖掉的么？” 夏树一边处理着如山的公文，一边听取来自安吉尔的报告。 “据万伦·克劳杰所说，他和米亚·克罗谢特是在大街上偶然相识的，互相之间至今为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际。而这次突然之间米亚交给他这件衣服让他也很惊讶。但是考虑到卖掉衣服之后可以赚一笔钱，所以他很快就答应了这件事。原本米亚同学还和他约定卖得的钱款两人对半平分，不过瓦伦并没有这么打算的样子。” 安吉尔将一个小时之前从瓦伦口中听到的信息一字一句地告诉夏树，但她心里明白，此时看上去仍然非常冷静的夏树学院长其实已经快要气炸了。 从手上捏碎的第八支原子笔就能够看出这些端倪。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确定这件事情和艾莉卡·梦宫没有关系就可以了。” 夏树用双手捂脸，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但旋即又问安吉尔：“这件事情严重的违反了加尔德罗贝的校规。而主管这类事件的Triassic三人目前也不太适合处理这个情况。所以我要听取一下你的意见。Meister·安吉尔。” 称呼上的变化让安吉尔瞬间一惊，但反映飞快的她并没有惊慌失措。毕竟要继承玛丽亚女士衣钵的她，将来处理这种情况的机会多的是，而现在正是展现自己作风的时候。 “诬陷同学、偷盗、与素不相识并且来历不明的男性私下会面。这每一条都和乙HiME的行为准则相悖，尊敬的学院长大人。但是现在针对米亚·克罗谢特进行处分并不合适。一来这件事情的仍然缺少确实的证据，二来米亚同学是来自莱姆斯的公费生，轻易处置她的话将会引起莱姆斯王国的不满。而目下的情况则是莱姆斯与罗缪勒斯因为边境问题，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若是公然将她们这一届的珊瑚生提早扫处名单，恐怕将会进一步使得问题严重化。” “那么依照你的意思，就是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夏树的语调非常不满，对于嫉恶如仇的她来说，这种因为体恤到背后势力而让别人为所欲为并不是她的作风。 “不，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在她晋升珍珠生之前，以不到25名的理由淘汰她。” 安吉尔神色自若的说出这样的话，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玛丽亚女士都是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不能不进行处理，不然的话有失公允。虽然大家都不说，可是我想在场各位都非常清楚的知道加尔德罗贝并不是那么轻松悠闲——或者说纯洁的地方。嫉妒、仇恨、傲慢、憎恶。等等等等的负面情绪都掩藏在了所有学生表面那张天天微笑的脸上。或许有的人能够做到控制自己，但也有的人会行差踏错。加尔德罗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更要将即将犯错的学生拉回正途，学会宽容、忍让、正大光明并且会承认自己的失败。” 安吉尔伸手从夏树写字桌上抽走一份文件，这是最近考试之后，珊瑚生的排位变化。 “目前处于第19位的米亚同学，若能够保持目前成绩的话，非常有可能晋升珍珠生。为了这个目的，她应该也会做出相应的努力吧？” “你的意思是……” “格雷西亚·安吉尔·斯特沃夫！你……”玛丽亚女士已经有些生气了。 “对，在接下来一直到珍珠生晋升的这段时间，通过教师、考试、舞斗等等的手段，将她的成绩一直拖到第26名，无缘珍珠生的行列！” 死一般的寂静充满了整个学院长办公室，惊愕的夏树学院长、暴怒的玛丽娅女士还有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静留。 四人之间仿佛是突然刮起了一阵看不见的台风，互相之间进行着气势的角逐。 “我并不是想要恶整这个女孩。这对于她同时也是一种警告和历练。” 环绕在三名Meister·乙HiME审视目光下的安吉尔第一个吃不消了，涵养或者说瞪人的功夫还没有到家的她光是依靠自己的那张脸皮是吃不住场面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之中，她会体会到各种不公、也会体会到努力发奋的重要性。与其羡慕、嫉妒、憎恨别人的天分，还不如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自己能够做到最好的成绩。这才是她应该体会到的东西。教师的责任是应该教授给学生一个正确的，能够让她提起自己胸膛自豪的价值观。或许这样的做法有点太不近人情。但是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倘若她没有能够了解到这一点，那么她作为乙HiME来说，也是失职，并且是没有资格的。” “可是，在连番打击之下，你怎么能够确定那个女孩能够挺过来？每年五十名学生都带着自己最纯真的梦想走进这个学园，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闪耀的新星。而仅仅因为这样的一次事件，就让她体会这种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觉，是不是太过武断？” 夏树立刻提出反问。在她的心目中，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关系着安吉尔是不是会滥用私权。 “一个连心灵都不美丽的人，如何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乙HiME？而也只有体会过失去，才会得知拥有的美好。” 安吉尔轻轻提起了自己的裙角，向面前的三人行礼。 “而这一切都是我的提议，决定权仍然在您……夏树学院长的手中。”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夏树挺起了自己的腰板：“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做吧，但是这件事情不允许在学园内传播，我也会告诉紫子老师，让她注意米亚的变化。如果能够看到她的进步和改观，那么这种惩罚措施就会立刻结束。就这样！” 右手拍了一下桌子，夏树用这声巨响代替的散会的信号。 ================================================================== 事件的落幕比想像中的更加戏剧性，在伊莉娜的无厘头推理之后，似乎不少人都接受了是最近住在加尔德罗贝的真白女王陛下的那只猫——命，因为喜欢鸨羽菇的味道而叼走了沾有鸨羽菇汤汁的制服，而瓦伦则是无意之间捡到那件衣服卖给了Backstage。所以错全在真白女王陛下的身上。 这种一听就全是漏洞的推理竟然会被接受。恐怕很大程度上都要仰赖于知道某些事情枝节的人非常默契的闭口不谈。而被平白无故当了替死鬼的真白女王陛下和命自然也不好受，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可是那种眼光总会让人觉得不爽。 因为和真白女王陛下还算是有过一段交情，安吉尔便在一天工作结束之后，造访了加尔德罗贝的迎宾馆，探望据说在生闷气的真白女王陛下。 面对葵小姐那拜托的眼神和端来的餐盘，安吉尔不用猜也知道，真白正在耍公主……不，或者说是女王脾气才对。 “叩叩” 敲响了真白的卧室房门，安吉尔并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便推门入房，而映入眼帘的，是身穿礼服就已经睡着的真白女王陛下。 “饿着肚子就睡觉，是永远都长不大啊，公主殿下。” 在安吉尔的眼中，即使已经继承了王位，但是真白完全没有体会到成为王的责任，她仍然在众多大臣的环绕下演绎着自己心目中公主的角色。尚未肩负起女王责任的她，还不能被称为一名真正的女王。 躺在真白身边的命喵喵的叫了几声，接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安吉尔的脚边，轻轻地蹭了两下，然后转头看向了真白的方向。就好想在说：“去安慰安慰我的主人吧。” 摸了摸那柔软的绒毛，安吉尔走到了床边，坐到了真白的身边。抚摸着这位风华王国最为尊贵的少女的银白色长发。 睡梦中的真白皱紧了自己的眉头，捏紧着自己的小手。仿佛是做着噩梦般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随着呼吸的加快，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落下，混合着夜晚那洁白的月光沿着她的脸颊落到的床单上。 “做着可怕的噩梦啊……真白公主。” 将眼角的泪痕擦去，安吉尔心中某一块柔软的地方也被悄悄地打动了。 “我……我是风花的公主……我应该是真正的公主对吧。” 在噩梦中的奋力吼声，在现实之中也只不过是轻声的哽咽。安吉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躺倒在真白的身边，轻柔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红色的嘴唇渐渐地靠近真白公主，如同魔咒般的低语轻轻响起。 “不要迟疑，不要害怕。您就是公主，我亲爱的殿下。” 是啊，不管多少人质疑你的身份，但至少也还有肯定你的人。但是你和我不同。我，究竟来自何方……又将去向何处呢？ 如此想着的安吉尔渐渐合上了自己眼睛，留给她的疑问还有很多很多。可知道的人却又不愿意告诉她答案；不知道的人只会记住她是一名乙HiME。 有可能，这才是被称为“天之骄女”，拥有“千貌之月白石”，“加尔德罗贝的怪物”这样异名的安吉尔，最大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