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未熟的王与未熟的乙HiME
“所以大公阁下，您想要说明什么？” 安吉尔将自己的想法掩藏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凪大公。而这一次，反倒是凪被安吉尔一下子问倒了。 “你还不清楚么？”不会眼看着自己主子吃瘪的塞尔盖跳了出来，“根据这些，就能证明你是蕾娜西亚斯的女儿了。你就不再是孤儿了。” 安吉尔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将阿尔泰公国的一二号人物全都搞糊涂了。 这对任何人或者说任何孤儿来说可都不是一件小事，可惜原本想要用这点来动摇的目标——安吉尔，却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恕我直言，大公阁下，塞尔盖先生。暂且不提这位先代苍天之青玉，蕾娜西亚斯小姐究竟是不是我的母亲大人，既然两位那么肯定，我就当作是好了。那么问题就来了。” 与其说是理智过头，倒不如说是冷酷无情的声音，从安吉尔的嘴里冒了出来。 “那位蕾娜西亚斯小姐，现在在哪里？” “……”沉默的凪大公用眼角瞥了一眼塞尔盖，示意他回答。 “在十五年前的风花城动乱中，为了保护风华公主死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我母亲大人的那个人，为了保护现在的真白公主而牺牲了，我说的对吗？” 塞尔盖顿了下：“可以这么说。” “原来是这样……那么既然有可能是我母亲的人，也就是先代的苍天之青玉已经去世了，那么我仍然是一名孤儿。这和十分钟之前我的处境没有任何的变化。虽然她赫赫有名，可是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吉尔故意略去刚才听到的骇人传言——蕾娜西亚斯是“守护者”这一点，而转变了话题。因为她早知道，若是被面前的这两人占到了谈话中的上风，那么将来会处处受制于他们。 如果想要平等的和他们进行交涉，就一定不能走进他们的步调之中。 “哈哈哈……”凪大公大笑着拍了拍手，“你说的没错，千貌之月白石，格雷西亚安吉尔斯特沃夫。一点都没有错，既然她已经去世了，那么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同。可是你难道对刚才我说的，蕾娜西亚斯是‘守护者’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么？” 要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安吉尔对于这一点当然兴趣甚浓。原本她就想要利用凪大公与塞尔盖巧妙的误会和错误的猜测探查关于蕾娜西亚斯的情报，这也正是这次谈话之中安吉尔最为被动的一点。 对方的手中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自己根本没有可以和对方来谈的筹码。 “我不知道大公阁下您在说什么。”安吉尔做出无所谓的表情，指了指桌面上的画。“的确我的身上有这样的一枚纹章，或许是偶然也说不定。您的意思是，蕾娜西亚斯——也就是您口中我的生母是什么‘守护者’，而我也有可能是守护者么？” “嗯~这一点我没有肯定的依据，不过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很符合‘守护者’的条件。” “恕我冒昧……先不说什么是守护者，成为守护者的条件是什么呢？” 凪大公睁开了刚才半闭的眼睛：心中暗道安吉尔正在套他的话。但是他并不介意，告诉安吉尔又何妨呢？只要她是真的守护者，告诉她也是正常的。 “是呢，要说守护者的话，就必须是乙HiME。” “乙HiME？好吧，如您所见，我的确是一名乙HiME，虽然并不是正式的。”安吉尔点了点头，自然的摸上了自己的GEM。 “第二点，就必须是蕾娜西亚斯的血亲。” 说道这里，安吉尔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从安捷罗斯那里听到的话。 “……开启不同的系统，就需要不同的钥匙和权限。为了安全起见，钥匙和权限被具现化，并且分开保存。” 如果真的像凪大公所说，蕾娜西亚斯是守护者的话，也就是说她的孩子也必然会成为守护者。而他们告诉自己可能是蕾娜西亚斯女儿的目的，也就是希望找到新的“守护者”了。 “这是命运还是什么呢？竟然让你——蕾娜西亚斯的女儿成为了乙HiME。甚至是媲美她的优秀乙HiME。” 不知是在赞美还是在嘲笑这命运，凪大公重新拿起了蕾娜西亚斯的照片，“格雷西亚安吉尔斯特沃夫。塞尔盖刚才说过，你的母亲是为了保护风华王国的公主而死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的仇人是谁。” “是谁？”安吉尔吊了吊眉毛，隐藏的怒气不经意间迸发了出来。 “是阿斯瓦德，名叫‘黎人’的阿斯瓦德生化人。因为生下你之后，蕾娜西亚斯就失去了乙HiME的力量，但是为了保护曾经的Master的女儿，她以rou躯抵挡数名阿斯瓦德生化人的攻击，最后死在了黎人的手中。” “真是可歌可泣的完美乙HiME，为了自己的主人而奉献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了孤儿。安吉尔小姐，依你来看，蕾娜西亚斯做出这种选择，是对还是错呢？” 凪得意地吊起了嘴角，笑了起来。 “蕾娜西亚斯，作为曾经侍奉风华王国国王的Meister乙HiME，即使在卸任之后仍然秉持自己的忠义之心，为了保护Master的女儿，而与来犯的敌人战斗。这当然是足以写入乙HiME历史的事件。她诠释了乙HiME的本质和职责，这不是很好么？她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乙HiME的价值。” “乙HiME的价值？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凪的浅笑变成了大笑，“那么安吉尔小姐。乙HiME的价值又是什么呢？据我所知，从你刚刚升入珍珠生开始，你就不断地在寻求着这个答案，而现如今你已经成为了乙HiME这个人数稀少的群体中的上位存在：侍奉真主二三的Meister乙HiME，你现在找到乙HiME存在的理由了么？” 安吉尔的瞳孔不由得收缩了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凪大公竟然会如此清楚自己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大公阁下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大公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安吉尔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毫无目的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而已，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很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的。”换上原本那种轻佻的语气，大公阁下继续说道，“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小的关系，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懂。” 用看似询问的眼光撇向安吉尔，凪大公问道：“乙HiME——作为战争的代理人，有必要存在吗？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么为什么要挑选你们这些正值花龄的女孩子来承担这种责任呢？” “如果是现在这样的和平时期还好，但遇上了五十年前的龙王战争时的状况怎么办？和自己的朋友、姐妹、前辈、后辈都要刀刃相向啊。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的事情。难道安吉尔小姐你从来没有想过，其实这些都是不必要的么？” 凪大公和巧海说了一样的话，但是安吉尔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 巧海所质疑的，是乙HiME存在的必要性，他所担心的，是成为了乙HiME的女孩子们是否会因为这危险的科学力量而受到伤害。 可是凪大公不同，他的目的是…… “战争……恕我直言凪大公阁下。您的意思是，想要让战争恢复到原来应该有的样子么？” 安吉尔毫无掩饰的将一记直击球扔了出来。 “不愧是珍珠生中真正的No.1，格雷西亚安吉尔斯特沃夫。” 大公阁下看上去有些得意，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安吉尔的右侧，继续说道。 “乙HiME系统——倒不如说，其实是真主二三在将波及世界的战乱平定之后，所建造起来的战争代理人系统。依靠这套战争，再也不会发生像是之前那样将全世界数千万人一同卷入战争漩涡的事情。作为代替品，你们乙HiME便被推到了台前，成为战争代理人。” 他摇头晃脑地说道：“没错，你们强大、美丽，犹如高岭之花让人不能直视。而各国的首脑却都要倚仗你们的力量维持统治，代替军队。原本需要大量国力支撑组建的军队才能干的事情，你们仅仅依靠一个人就能完成。乍一听上去的话，的确是很美妙。而平时你们侍奉自己的Master对他们惟命是从，到了战争爆发的时刻，便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腰间，走上战场和自己的同学大战直至死去。不觉得很荒谬吗？” 他突然凑到了安吉尔的面前，鼻子之间只差了几公分，目光自然的对到了一起。 “所谓战争，不应该就是所有人一起来承担后果的东西么？” 安吉尔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莫名的怒吼从胸中升起。 被否定了，而且还是全盘的否定——阿尔泰的大公阁下，将真主、乙HiME、加尔德罗贝甚至是现在处于他面前的自己的存在意义全都否定了。 “大公阁下，这就是您的诡辩么？” 她将自己包裹着怒火的目光顶了回去：“既然您说战争是应该所有人都来承担后果的东西，那么挑起战争的又是谁呢？是为了国家而劳动，为了生活而挣扎的公民吗？是喜好和平。远离战土的自由国境区的平民吗？还是说？因为政治、因为利益，而挑起战争的那些人呢？” 大胆而辛辣的句子从安吉尔的口中说出，让塞尔盖和凪同时呆然。 “国家的意志，并不是为了国民的改变，那么挑起战争的当然不是国民。当乙HiME存在之时，身为民众希望与偶像，肩负他们梦想的乙HiME，同时也是为了王而效命的乙HiME自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于此相对的，作为挑起战争的‘王’自然也要负起责任，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来换取之后会得到的东西。但如果按照您的话来说，将所有的科学解封，挑起战争——而承担的责任却落到了军人、公民、平民的身上。您觉得这样公平吗？” 由一个人或者少数人决定的意志而爆发的战争，却要多数人来承担后果和责任。 安吉尔的目光犹如利剑，透过凪大公的眼睛直视他的内心，仿佛在催促着他说出自己的答案。 同时也是在警告他：“不要偷换概念，也不要掩藏自己的目的。” “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凪戴阿尔泰大公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