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挑衅
隆冬暴雪，若鹅毛冰晶般片片飘落，覆着苍茫江山。 陆默低调得很，日日勤勉修道，为突破锻体境第九重奠基准备，偶尔去一品修士拍卖行与那绝美娇憨的秀秀丫头斗嘴吵嚷一番，倒也自得其趣。 只是，他的传奇也渐渐被遗忘，毕竟哪怕再夺人眼球，也终究只是普通的锻体境弟子，在三千外门弟子嘴里固然能被津津乐道，但在八百内门弟子那里却就只是茶前饭后的闲聊，而在剑神堂的真正精锐那里，根本不值一提。 内门大演武的日期，将至！ 这是内门盛事，自然要博得无数人的关注。 对内门弟子来说，交换情报和收集对敌者掌握的道法剑术等，以做出万全应付之策，就是重中之重，因此他们乐此不疲地彼此交流交换，也加速采购那些能够在演武中爆发出更高实力的灵药秘术等等。使得一品修士拍卖行的生意愈发火爆，让楚秀秀那美妞在陆默面前愈发得意。 对外门弟子而言，提前观察那些将来在斗剑中极可能成为软柿子的家伙，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必须得多多观察。 天剑宗中所有人的注意，都已被渐渐逼近的内门大演武给吸引过去。 陆默散漫地伸着懒腰，在茶馆里起身。偶尔体验下普通弟子的生活，对磨砺道心来说极有裨益，因此宗门其实是鼓励天剑宗里建一些寻常地方，模拟滚滚红尘之相，免得弟子们下山入世时会有——“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的窘迫。 “你听过没，就是在上回斗剑里，那曾大赚特赚的陆默曾开设赌局大笔捞金。”一句流言，登时让陆默挪不动脚，接着兴致勃勃地让小二上一壶天姥山茶，然后坐下品鉴。 一尖耳猴腮的修士兴奋回应：“没错！只是御神掌门已然颁令禁绝赌博，闹得咱们清流师兄想要效仿，却是无门啊。” 说着，一众不禁喟叹，陆默靠着三千外门弟子的赔偿，疯狂垦荒焚火荒野，一跃成为土豪的传奇故事，何其励志！简直是让所有弟子都一夜害了红眼病。 若能效仿，此番内门大演武，就是最佳契机。 陆默微微笑着摇摇头，被御神掌门明文禁止的决断，他自然早有料到。想想也是，没有任何门派会一直放纵陆默这般撺掇怂恿着令宗内博彩之风兴盛，那简直是自戕。 “未必！”忽然有人斩钉截铁地笑笑：“咱们陈清流师兄，却是已经有所斩获，在御神掌门的禁令中搜到一条漏洞。” “哦？”无数人纷纷鼓噪，连陆默也不禁屏声静气，极是好奇。 那熊一般壮硕的巨灵汉子阴险笑笑，便解释道：“我们未必能够，但那人却有着特赦权限……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大家皆是满头雾水。 在那魁硕汉子解释完后，其余人才完全晓得，而陆默却是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在御神真人的特殊敕令中，着实是阴了陆默一把： “凡我天剑宗弟子，在斗剑、比斗、演武、剑典中，均不得参与任何形式的灵石赌博，有违背者，全数驱逐出派！ ——特旨：为免得众人血本无归不近人情，上届斗剑设赌局者，仍能再特例赌斗一回，除此外，绝不准许任何博彩出现。御神掌门敕！ 陆默不禁涩然苦笑，想起在初得庚金石头时，御神道人的谆谆教诲。 他本欲要让陆默到宗派外历练一番，在旅途中增长见闻，获得道境进益，然后再按部就班地修行到锻体境巅峰。因为修行的道途，着实是太慢有寿元罄尽之嫌，太快有走火入魔之兆，必须要中规中矩。 中庸！才是道家根本。持中谦和，松弛有度，加上坚毅道心，才能在长生大道上愈行愈远，一味突飞猛进，往往是在榨干未来潜能。 但他哪里知道，陆默其实已经在苦苦抑制境界突破，根本没有丝毫好高骛远，反倒是在夯实根基。 但无论如何，陆默的修行速度实在惊爆眼球，令御神道人很是忧虑，也就因此决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陆默玩得顺溜的赌斗，来让陆默收束心思。 毕竟，纵然陆默再精通赌斗，但他先前的手段已被所有内外门弟子瞧得清清楚楚，真实实力也暴露无遗，哪里能够再欺诈一番？ 只要陆默忍不住贪恋，重开赌斗的话，他定然要在底蕴深厚的内门大演武中赔得精光，也就能够将剑走偏锋之念压下，行道家正统，踏上正途。 不得不说，御神真人着实是极其优秀的掌门，对陆默的照顾也是因材施教，只是……他着实太低估陆默的实力暴涨速度，也小觑了陆默的真实战力。 在获得大衍神剑，在蜃龙调教下获得精湛战技的陆默，已然是池中金鳞，一遇风云便将化龙！ “那陆默，明明只是锻体境七重的小家伙，却蒙掌门屡屡看重，甚至此番指明要他主宰赌斗，真是可恨之极！”愤愤不平者居多，因为前番陆默的表现太过抢眼，而且焚火荒野的垦荒为他赚得的巨额财富，也实在是诱人得很。 魁梧壮硕的汉子嘿嘿狂笑：“御神掌门太高估那厮了！凭他锻体境的水准，只要我们都去与他约斗，难道他能赢得我们内门八百弟子吗？要知道，我们可不是外门那些良莠不齐的废柴啊！” 一众内门弟子皆都兴奋叫嚣。 “若他害怕缩卵，不肯与我们赌斗的话，该当如何？”尖嘴猴腮者很是怀疑。若是他的话，定然要乖乖认怂，绝不肯白白将囊中灵石输光。 “你们还没瞧清楚？！”汉子满脸冷笑：“既然御神掌门已然指定那陆默要设置赌斗，他就必须做！否则的话，我们内门弟子就要登门叨扰一番。哼，他敢不识趣？在忤逆御神掌门后，宗门里谁还会替他撑腰？我敢保票，那陆默必须应战！” 所有人恍然醒悟，纷纷叫嚷着，要与那陆默斗得你死我活，将他所有财富统统榨干，方能解得心头恨意。 陆默淡淡冷笑，虽然他能够理解御神真人的用心，但那些内门弟子未免也太不知死活！ “看来，此番我又能海赚一笔灵石，将内门弟子们统统榨干。”陆默嘴角噙着微妙笑意，轻轻眯眼。如果是熟识的人，定然会懂得那是陆默即将采用阴谋诡计前的征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内门弟子们既然已决意欺上门来，那他陆默也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正好将计就计，翻云覆雨地将所有内门弟子囊括其中。 “今番，我要将你们的须弥囊统统榨得干干净净，内裤都输光，终生受训。”陆默阴险微笑着，转身离开那茶馆。 继续修行一段时日后，忽然在酷寒隆冬的清晨，一瓦罐葵水暴雷忽然轰在他洞府的门楣上，炸得支离破碎。 但他的新洞府结界极其坚固，很快就在波动中消弭伤痕，恢复成初始模样。 “谁！”狂怒的陆默，掌心攥着大衍神剑便矗立在门槛前，愤懑咆哮着。 “我们。”陈清流率着一众内门弟子，淡漠冷笑着，从阴影里走出，站在陆默面前，颐指气使道：“小师弟，你的内门师兄们前来造访！还不请我们进去详谈一二？” 陆默怒极反笑：“你们也配？瞧，那是贲雷山，很远，你们滚到那里去好吗？” 陈清流满脸揶揄登时消泯，阴鸷地揉揉眉心：“有趣，你倒是很有性格，小家伙。只是现在我们是代表着内门整整八百弟子来与你商谈下赌局问题。” “我一概不见客。”陆默淡淡冷笑，他等得就是这群狂悖之徒。但将计就计也绝不能太显著，必须得欲擒故纵一番才好。 “再见。”陆默转身就走。 陈清流立刻变脸，森然地抓住他的衣襟，然后便有两个负剑的壮汉挡在他面前，其中一名就是那日在茶馆偶遇的魁硕汉子。他们满脸都是笑意涔涔：“别急嘛，待得我们谈妥赌斗，你再滚蛋不迟。” 他们的手掌中赫然蒸腾着抱元境的灵光！那显然是一种毋庸废话的威胁，正凶戾威慑着陆默。 陆默冷笑：“怎么？在天剑宗里，你们硬要巧取豪夺吗？长老团和御神掌门，都将制裁你们这等霸道蛮横之举的。” 陈清流捧腹狂笑：“哈哈，你真是逗啊，我可爱的小师弟。若非御神真人默许，我们岂能会直接登门？给你瞧瞧他的亲笔手谕，里面敕令你必须得办起赌局，否则就要逐出门庭呢。再者，你是我们内门弟子，却硬要忤逆师兄们的意思，的确令师兄们很丢脸面呢。” 陆默仿佛第一回晓得那敕令手谕一般，登时勃然变色。 “赌斗吧。”陈清流揪住他的衣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晓得，在宗门厮混，总归是有来有回一饮一啄的，既然你能坑蒙拐骗走三千外门弟子的灵石，我们就能同样对你下手。” “所以，你觉得我们赌斗的金额，应该是多少灵石呢？内门大演武，要整整厮杀十二场哦，你觉得你能赢多少？”陈清流饶有兴致地瞥着陆默，内心里充满恶毒的复仇快感。 陆默的窘迫，正是他的喜悦来源。 而且，此回他依赖着有父亲藏器长老撑腰，攫得与陆默的谈判权的举动，不仅仅能够为他赢得八百内门弟子的拥护爱戴，也能够助他们所有人获得大笔灵石，还能够享受复仇，简直是一石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