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灾祸
午后，伴随着阵阵雷鸣，伊利亚特王国大雨磅礴，伊鲁镇的守军穿着蓑衣，在城头上骂骂咧咧地诅咒着糟糕的天气。 “真是见了鬼了，下这么大雨，雅尔河边都快发洪水了，圣约翰帝国军队真的会来攻城吗？” “我看估计是不会了，除非是那些异教徒神经发作，司令官不是带军队去城外巡逻了吗？谁会选择这个时机进攻？” “该死，这雨下得，一直都没住点，哥几个帮忙顶下岗，我回家收衣服去了……” “轰！”一声巨大的惊雷震耳欲聋，闪电几乎撕裂了阴沉的天空，借着闪电带来的那一瞬间的光亮，几个正准备回家收衣服的民兵隐隐约约瞥见了城外雨幕中的那一团巨大的黑影。 “圣约翰帝国军队？”民兵们狐疑了片刻，随即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司令官大人还在城外巡逻呢，帝国军队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就兵临城下？这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城墙上的士兵依然在三五成群地聊天、抱怨，不时还有人以“回家收衣服”为由开了小差。 “轰！”又是一声惊雷，几个浑身带血、奄奄一息的侦查兵慌忙地给城内带来了敌袭的警报。城中的民兵如被惊雷劈中，呆若木鸡。 “轰隆！”转瞬之间，又是一阵巨响，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无数枚重达数吨的飞石伴随着暴雨倾泻而下，所有的防御工事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摧毁，城中居民在一片片乱石和瓦砾中惊慌失措、四散而逃。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这座小小的城镇，整个伊鲁镇秩序大乱，恍若末世降临。 “光明神与帝国同在！”巨大的怒吼声响彻天地，第九师团，整整一万两千名帝国精锐，齐声发出了嗜血的咆哮。 战争打响了。 第九师团的投石机和弩炮在法师团的配合下迅速压制了城中十字弩手的反击，满载重步兵的攻城车趁势推进至城墙边上。 伊鲁镇守军的规模虽然丝毫不逊色于第九师团，而且还可以凭借城墙防守，但还是毫无悬念地遭到了一边倒的屠杀，身怀武技的重步兵以寡击众，所向披靡，很快就占领了几座关键的城头，重装骑士所形成的钢铁洪流如同潮水一般从城墙的缺口处涌入城内。 傍晚时分，伊鲁镇已经无法组织任何像样的抵抗，战斗已经结束，司令官詹姆斯带着马文、曼斯等人踏着堆积如山的守军尸体随着军队一起进了城。 杀戮还在继续，第九师团士兵高呼着光明神之名，对城中所有的异教徒进行疯狂的清洗。 城中所有的房屋都被毁坏殆尽，所有的男人都被活生生地肢解，稍有姿色的女人则遭遇了疯狂的**和残忍的虐杀。就连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也没能逃脱被杀戮的厄运。 马文带着“快剑”小队的佣兵面无表情地行走在溅满了血水的街道上。他们是唯一没有参与屠城的人，但他们也根本无力阻止这场可怕的杀戮。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佣兵法师罗格率先打破了沉默，“当初我和米歇尔闯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将第九师团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传播到了城内……”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可他们却始终不肯信任所谓的异教徒……”马文苦笑着摇摇头，当初要不是摩西教军队背信弃义，偷袭帝国军队的补给，那他们完全可以相安无事，屠城的惨剧也根本不会发生。 在路过城镇中心的摩西主神庙时，马文一行停住了脚步，这座宏伟的宗教建筑物已经被第九师团的士兵砸得一片狼藉，高大的摩西主神像被人用绳子拉倒，几个士兵欢呼着跳到了神像身上，解开了裤子，狂着对着神像的头颅撒尿。 马文面带嘲讽地笑了笑，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鼓动着各自的信徒为了传播他们的教义而相互征战、屠杀之际，恐怕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们那些受世人顶礼膜拜的神像会被当作垃圾，任人肆意侮辱。 神庙旁边还有一座孤坟，突兀地建在神庙侧门边上，显得落寞而孤寂。 坟堆上的泥土还是新鲜而松软的，显然这是一座出现不久的新坟，连下葬都进行得异常仓促。 几个士兵狞笑着走到那个新修的坟前，cao起铁铲，正打算将这孤坟刨开之际，马文出面喝退了他们。 马文一脸肃穆地走到坟前，默然不语。那正是圣女依希斯的坟墓。 “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死了。”罗格不禁有些伤感，“她和米歇尔都是好人，可惜了，这对苦命的鸳鸯……” “对了！”马文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罗格的肩膀，“罗格法师，我们去刑场一趟，把米歇尔的尸骸找出来，把他们，都安葬在一起吧……” “嗯，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罗格表示同意，果断地将众人带去了刑场的位置，凭借记忆，不一会儿就将米歇尔支离破碎的尸体找了出来。 米歇尔的尸体血迹斑斑、身首异处，惨不忍睹。马文和罗格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把他的尸体拼接完成。 ，随后，他们将这位颇具正义感的守护骑士安葬在了圣女依希斯身侧，这对苦命的恋人生前被命运生生地拆散，在死后，终于永远地陪伴在了一起。 在这两座新修的坟前默哀了几分钟后，马文转身离开了，刚到街道上，突然只觉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脚腕缠住了，他不禁惊讶地低下了头。 一只手，一只苍白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他，如同落水之人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求你，求求你……救我们一命……”只见一个重伤的中年男人从满是血污的尸堆中爬了出来，他身上被血水染红的华服显示了他的贵族身份。 马文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将他颤抖着的手从自己的脚腕上拿开，“你们并非没有活命的机会……”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两座新坟，喃喃道：“看到了吗？那里的死者曾经拼尽全力避免流血冲突，可你们自己却没有好好珍惜能够挽救你们生命的人，到头来，反而去奢求刽子手的仁慈，这可能吗……” 马文默默地起身，没有理会那贵族的苦苦哀求，径直离开了，他身边的佣兵直接从那贵族男人的身边绕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别走，别走！我可是伊鲁镇最富有的人，只要你们救我一命，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贵族男人依然不甘心地对马文等人的背影呐喊，挣扎着爬出了死人堆。 “嗬！你们瞧，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活口！”贵族男子的叫喊声很快就吸引几个正在巡逻的第九师团士兵。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都可以！”看见对方手中滴血的长刀，贵族男人吓得尿了裤子。 “妈了个巴子，有钱了不起是吧？”为首的一个军人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所有的异教徒都得死，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话，就把财产都交出来，这样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你这杂碎就等着被剥皮、被凌迟吧！” 周围的士兵发出了一阵狞笑，如同发现肥猪的狼群一般，全都拥了上去，街道上随即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哀嚎…… 深夜，几乎连下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停住了，整座乌鲁镇一片死寂，只听得见巡逻的重步兵那沉重的脚步声，积水漫过了街道，被鲜血彻底染成了红色，整个伊鲁镇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城中已经没有了一座完好的建筑物，詹姆斯只得带着众下属坐在城头上商量下一步军事行动。 伊鲁镇虽然被轻松攻陷，但伊利亚特反抗军精锐却提前撤离了，几乎毫无损失。他们虽然战斗力远不及第九师团，但行军速度极快，只一个白天时间就彻底溜得没影了，詹姆斯派出的骑兵也未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战争胜利的喜悦立刻被冲掉了大半，只要这支军队还在，帝国的补给线就绝不可能高枕无忧。 “曼斯、马文，你们两个过来一下。”散会之后，詹姆斯单独把先锋营的两名指挥官叫了过去。 “曼斯，你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你说说，你对这些反抗军精锐的战斗力，有什么看法？”詹姆斯语气温和，毫无责备之意，看得出，他平时极为倚重自己的先锋官。 “司令官阁下，这支军队的规模虽然还不及我先锋营，但却实实在在称得上百战精锐，他们不仅武者众多、训练极其有素，而且对战机、情报的掌控、判断极为准确，倘若兵力规模相当，我们第九师团恐怕还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曼斯细想了一下，对敌军的能力给予了一个极为公正客观的评价。 詹姆斯听后连连点头，叹道：“是啊，能在我第九师团的眼皮底下逃脱，他们的手段还真是不一般，我刚才在会上还不敢讨论这个问题，怕影响士气。” 他拍了拍曼斯的肩膀，苦笑道：“老伙计，我知道你们先锋营人手不足，压力很大，先前为了救回随军牧师而与反抗军达成停战协议也实属无奈。不过现在圣战正打得激烈，帝国的补给线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任何闪失，你明白吗？” “嗯。”曼斯重重地点点头，坚决道：“长官放心！我一定改正错误，全力保障帝国补给线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