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执

    提起这张脸，季方的眼中似乎冒出了一丝怒火。

    “后来有一天，突然之间我的血脉觉醒了，那时候我的样子就跟梦境中一模一样，浑身披满了鳞甲，样子丑陋无比。我怕吓到人家，于是就躲进了深山老林。”

    “伴随着模样的改变，我发现自己也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只要我待过的地方，老虎黑熊等一些猛兽根本不敢靠近，我不仅成了人类害怕的妖怪，现在连野兽也退避三舍。”

    “那时候我觉得，其实我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季方的脸扭曲了一下，显得很痛苦，仿佛是回忆到了不堪的经历。

    季无尘心中了然，这期间一定又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个人的出现，对季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这个人就是我现在的主人，他叫执。”季方努力地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悠悠地说道，“执告诉我，我是龙祖的后代，但却只是一条无法蜕变成真正龙祖的龙而已。只要我从今往后跟随于他，就能摆脱眼下这种困境。”

    “当时我太渴望恢复以前的模样，没有过多的考虑就答应了他。于是执施展了一种我闻所未闻的强大法术，将我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告诉我，改变我的脸，就是想让我忘记过去。可是过去又岂是那么容易忘却的啊，这么多年了，我每天都生活在对你们的思念之中，就算是拥有了现在的地位，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季无尘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为了生存，你选择了带上这副面具，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你的遭遇我并不同情。”

    季方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也没有办法去回避。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想要找到你，好好的补偿一下。”

    季无尘不由一阵冷笑，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

    季方看到儿子如此的表情，神色更显黯淡。“执曾经问我有没有后代，我留了个心眼。因为那个梦境，我骗了他。”

    季无尘心中一动，季方显然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对他的新主人说了谎话，这多少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谢谢你否认了我的存在。”

    这句话听在季方的耳朵里，一时之间，让他感慨万千。儿子虽然是在感谢他，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做爹的居然要在人家面前隐瞒自己的儿子，本身就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

    “对于执，我实在不了解，而且随着相处时间的深入，我对他也是越来越迷惑。这个人，太神秘也太可怕了。”

    “哦？”季无尘也对这个神秘的人物产生了兴趣，“既然他是你的主人，你有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他故意将主人两个字加重了一丝语气，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

    身上流淌着龙祖姬殇的血液，却成了别人的跟从，往日那个骄傲清高的父亲真是让他觉得可悲。

    季方当然听出了儿子话中的嘲笑，但他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从他第一天向我问起你的事情，我就对他起了提防之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你产生威胁，你母亲已经走了，你就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

    “别对我说这些！”提到母亲，季无尘心中的怨恨再一次燃起，他冷漠地说道。“别以为，你为我做了这些，我就会忘记你所做的一切。”

    季方摇了摇脑袋，轻轻地说道：“我也不是为了祈求你的原谅。你今天能站在这里听我解释，我已经很满足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对你的主人可比对你感兴趣的多。”季无尘近乎有点无情的说道。

    “执这个人，拥有无上的神通，他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存在。玄级高手，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蝼蚁，包括我在内，他的那些手下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挡不住。”

    季无尘惊呆了，彻彻底底地被震住了。

    他没有说错吧？还是我听错了？

    这人是不是会什么魔法吧，咋纵横人世间的玄级高手到他面前，就成了任他捏的面疙瘩了呢？

    难怪季方在说起他的时候，眼神中总是透露着畏惧之色。自己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就算是去到化玄境，也足可以争得一席之地，但现在看来，自己的目光还是太短浅了。

    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父亲的话让季无尘有些浮躁的心冷静了一些，自己要走的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当。

    季无尘脸上的变化全都落在了季方的眼中，他微微一笑：“无尘，你一定是感到了危机感吧？不错，因为血脉觉醒，让你拥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也让你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就像我一样，在血脉觉醒之后，实力强大到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地步，总以为可以纵横天下了。但这一切，在遇到了执，以及认识了他的那帮下属之后，就变得那么可笑。”

    “执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可就算他的那些下属，一个个竟然都不弱于我。我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本事的人，很多。”

    季无尘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的眼中就透射出坚毅的目光。“我知道，目前的我还不是最强大，在那些人眼中，甚至连强大都称不上。就像上次碰到你，一样被打得没脾气。不过，我不会放弃！”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击败你，击败你的主人！因为，我的目标要比他强大的多！”

    季方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到从他眼中透出的那道光芒，心中不知怎的悸动了一下。这孩子，比自己强太多了。他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远大目标，而且最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种永不放弃的精神。

    虽然不清楚这孩子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但从他的口气中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目标。

    “很好，我也深信，我的儿子一定能够做到这些。”季方的眼中充满了激动，心中多年未曾出现的斗志似乎也被他点燃了。

    不过，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当头浇了下来。“是不是你的儿子，现在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了。早在你选择离开荷塘镇，我们就已经划开了界限。”季无尘冷冷地声音传来。

    季方现在也明白了，他和儿子之间的矛盾，也不可能在一时半会就能调和。他反而显得比较平静了：“好吧。无尘，怎样决定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总之，既然找到了你，我的心愿也算是了了一半，我一定会全力的支持你。”

    其实季无尘心中的那座冰山已经有了些许的松动，但自幼的经历和要强的性格却阻碍了他跟父亲的沟通，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显得那么冷漠。

    “现在你是在帮宸龙帝国办事么？”季方将话题一转，问道。

    季无尘将眉头一挑，望着父亲，淡淡地说道：“难道，你的主人帮你换了一张脸，连你的脑子也洗过了么？我是宸龙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不帮自己的祖国，我还算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么？”

    儿子对自己一定很反感，每一句话都透着火药味，季方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出最大的耐心去包容他。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宸龙人，我也热爱自己的国家。但现在的问题是，执却要让我帮着金鹰统一大陆。”

    季无尘心中一惊，但很快他就反唇相讥：“所以，你害怕了？那个可怕的主人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像条忠实的狗一样去执行。你活得真可悲！”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告诉过你，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反抗他。”对于儿子的侮辱，季方又羞又愤，但他能说的，也就是这几句而已。

    “我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的实力如何，只要他胆敢冒犯，那就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