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绯弹
“亚里亚，慢一点，你曾祖父不会自己跑掉的吧。” 大概是对之前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或是别的什么，亚里亚现在的速度可说是大步流星，我也不得不快步跟上。 “啰嗦！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这可是消灭伊·幽，帮mama洗脱罪名的好机会！” 亚里亚瞪了我一眼，握着拳头自言自语道。 “是是。。。。。。。”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看来急性子这一点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但愿以后她至少能在客观比较双方战力对比后在行动吧。虽然我也不知道除了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她还会采取什么方式战斗。 接下来就该见到教授了吧，然后。。。。。。。。。 然后什么来着？？？ 。。。。。。。。。 不对。 我好像，搞了一个大乌龙啊。 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我停下了脚步。 “文一？你在干什么？快跟上来呀！” 亚里亚听到我停下了，回头莫名其妙地催促道。 “。。。。。。。。。。” 好在，不算太晚，应该还能做点什么。 “文一？你怎么了？受伤了么？” 见我不回答，亚里亚有些紧张起来。 “亚里亚，我觉得比起我们急吼吼地去见教授他老人家，不如让他本人自己找过来比较好。” 思索了一下，我重新镇定下来。 “哎？”亚里亚显然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要摧毁伊·幽，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跟我来吧。” 对亚里亚招招手，我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哎？文一你去哪里？等等！” “先跟我来，马上你就知道了。” “所以，你说的别的事情，就是来这里启动主动声纳吗？这跟消灭伊·幽有什么关系啊？” 亚里亚半是疑惑半是不满地看着我cao纵主动声纳。 “我在发信。”我把视线从亚里亚脸上转回控制台，听力不行果然很麻烦，“我需要把信息传达给还在外面的同伴们，让他们我们所知道的把伊·幽的状况发出去。这样一来全世界执法机关就能获得更详实的情报，伊·幽迟早会被揪住小尾巴的。现在先不要跟我说话，我要cao纵声纳。” 其实我是知道的，亚里亚还有疑问，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这种事情，等我们出去以后再做不就可以了吗？ 她一定想这么问。 问题是，方才我刚刚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究竟来这里要做什么。 我在伊·幽心脏里，要尽可能将其摧毁，暴露。 奇怪的是，见到教授以后，我就连续几次被震撼到了，思路似乎也不自觉地被引导，几乎忘了最初的目的。刚才若不是亚里亚的一句无心之言，我的脑袋里就只剩下“见到教授“一个念头，任由突然产生的好奇心引导自己，无法再做更多思考。 这是偶然，还是教授有意造成的效果呢？ 说是偶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首先见识了教授那不可思议的身份与战力，诡异的能力，还有露西几乎叫破我的身份的暗示，还有亚里亚的迷茫，还有中途乱七八糟的战斗，思路被搅乱不足为奇。 但，我依旧觉得这更像是教授有意安排，虽然抓不到明显的布局点。只不过，从这个假设出发，教授的一系列行为似乎可以被串联起来了。 一边熟练地用主动声纳发送莫尔斯码构成的信息，我一边细细回忆此次行动中经历的种种一切。 教授在之前的交战中并没有真正下杀手，尽管他给我们很大压力，但没有让我感到很迫近死亡的感觉。还有伊·幽的战力，也几乎没怎么出现，佩特拉算是自作主张，“悼词”露西则一直都是教授的忠犬，可是其他人呢？教授不可能指挥不动伊·幽的其他人，即便他们都是些毫无纪律的家伙。 那解释就只有一个，教授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来帮忙。 那佩特拉与露西呢？还有之前那次出战的目的何在？从效果上看，是拦下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于是教授的目的，是让我单独见到他？？？ 如果是这样，那原因是什么？我有什么相对于其他人的特殊之处么？ “啪”我的头顶突然挨了一巴掌。 “干什么啊？我正在忙啊。”转过脸，我看到的是亚里亚焦急的面庞，她见我回过头，一脸焦急地指向一个方向。 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的头脑，缓缓转过头，我看向门口的方向。 不出所料，那位大名鼎鼎的大侦探，同时也是伊·幽的现任首脑，夏洛克·福尔摩斯，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我们，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 大概，不会太好。 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我意识到了教授想见我的原因。 因为我是亚里亚的搭档，而且被亚里亚所认可，甚至可以说，敬佩。 所以，教授大概是打算让我在以后也协助亚里亚，不排除他有把我一起拉近伊·幽的打算。 然而我现在采取的行动可以看做一个明显的信号——我，拒绝任由教授安排我的道路，即使是协助亚里亚，也只可能出于我自己的意志，教授即便试图干涉，也不一定成功。 这是建立在教授先前在故意诱导我的前提下做出的判断，尽管是基于一个假设，在我看来这个假设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如此一来教授会怎么对我还真是不好说了，某种意义上，我这也算是作死吧？ 不过无所谓，从闯进伊·幽的总部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奢望能好好回去。 “亚里亚，袁文一，虽然对此有所预料，但你们还是让我多少吃惊了一下。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呢？真是令人怀念啊。” 出乎意料，教授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反倒是微微抬起头，露出了几分回味般的表情，似乎真的在回忆吃惊的感觉似的。 这多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这算是暗示我的假设正确了，可这种反应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教授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诱导我？ “曾，曾祖父！对不起，我。。。。。。只是。。。。。。”亚里亚有些慌张地试图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不时地看向我。 “没有关系，亚里亚。”教授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你能够如此信任自己的搭档，我很高兴，作为武侦，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不愧是我的子孙啊。” “曾祖父！” 获得了出乎预料的夸奖的亚里亚睁大了微微湿润的眼睛，语调也变得激动起来。 是啊，能够获得自己一直以来最敬佩，乃至视为神一般的人的亲口赞扬，如此高兴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教授如此赞扬，是从哪方面来说的？ 难道说。。。。。。。。！？ “那么，亚里亚，想必你也清楚了吧，现在，你应该怎么做呢？” 用着平稳的声调，教授看着亚里亚如此说道。 “我。。。。。。。我。。。。。。！” 亚里亚先是迷茫了一下，随后浑身控制不住一般颤抖了一下。 教授。。。。。。也真是个残酷的人啊。 这是逼着亚里亚做出抉择吧，刚刚的赞扬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赞扬亚里亚能够以武侦的原则为优先，而没有为自己的崇拜之情所迷惑。说的明确一点，就是没有对自己的曾祖父言听计从，终究没有稀里糊涂听从教授“留下来成为我的继承人”这种要求。 那么，继续履行作为武侦的责任的话，接下来。。。。。。 就该跟教授战斗了。 看着有些惊慌的亚里亚，我暗自叹了口气。 这对她来说，果然还是太残酷了。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不过，没有必要真的让她去这样做，这对她而言实在是种折磨。 那么果然。。。。。。。 “还是让我来吧。” 把右手放到亚里亚的小脑袋上，我沉声道。 “文一。。。。。。？” 赤红色的眼睛有些湿润的亚里亚回过头来，迷惑的看着我。 “该做什么你已经清楚，这就够了，不过与教授的战斗，可以交给我么？” 或许让亚里亚自己战斗才是最符合武侦的准则的。。。。。。。。但是，我不认为让那么小的孩子面对这种残酷的事是正确的，这会给她的未来带来多大的阴影是难以估计的。 即便有时候很天真很莽撞，又总是很孩子气，但我也不希望她的成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所以，我只能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反正我已经尽可能把伊·幽的信息传达出去了，但愿蕾蒂雅她们能够收到。至于跟教授的战斗，我是半点希望也不抱的。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教授怎么打算的了。 “是这样吗？袁文一，我也该感谢你一下，为了你给予亚里亚的帮助和指导。不过，接下来的事，你是无法干涉的。” 教授说着，竖起了右手的食指。 随即，耀眼的绯红色光芒又一次从那指尖上闪耀起来。 糟糕！这是在佩特拉的金字塔里使出来那招吗？要是直接打过来，我们两个都会被轰得连渣也不剩吧。 “亚里亚！你先。。。。。。咦？” 正当我扭过头想让亚里亚躲远一些的时候，却看到了更加诡异的情形。 亚里亚也竖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惊愕地盯着指尖——那里就像教授一样，散发出耀眼的绯红色光芒！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搞不明白状况的我来回扫视着教授和亚里亚。 “本打算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现在只好在没有音乐的状况下授课了。” 教授丝毫不管我们的惊愕，轻松地说着。 授课？什么意思。 “就先从眼下这种现象说起吧。我能统帅伊幽，就是因为这力量，所谓的‘绯弹’的力量。” 教授拔出了之前使用过的那把亚当斯1872MKⅢ双管手枪，从里面去除了一发子弹——一发火焰般绯红色的子弹。 这个颜色！？难道说是所谓的色金！？那种能够令人获得超能力的奇异金属？ “——世界现在，正处于新的战斗中。绯金的存在，以及它所拥有的力量正在不断被查明……在极秘密的进行着研究。就像我的‘绯色研究’一样。拥有绯金的组织并非只有伊幽，亚洲大陆北方有‘乌鲁斯’，南方香港的‘蓝帮’，我的祖国英国中世界最有名的组织也在行动。就像在意大利暗中扶持监视非正式机构的梵蒂冈一样，国家级别支援监视绯金研究的案例不胜枚举。美国白宫，即使是日本，宫内厅也在你的高中对星伽——啊呀，这稍微说走嘴了。 “并且，像我一样高纯度大质量绯金的拥有者们，都在窥觑着彼此的绯金——不过因为那过分超常的力量，彼此都处在无法出手的状态。” 一边说着，教授一边把那颗“绯弹”重新装进枪膛。 “接下来，亚里亚，用你的发光的那根手指瞄准我。” 话锋一转，教授突然对亚里亚下达了这样的要求。 “向曾祖父。。。。。。我，我知道了。” 亚里亚略带迷惑地听从了教授的话，慢慢将右手的食指指向了教授。 看到亚里亚的样子，我不由得替她高兴起来。 虽然不知道教授目的为何，至少亚里亚有勇气瞄向他，这也是个了不起的进步。 “对。注意不要被绯弹夺取心智——平静的，沉着的——将力量聚集到指尖，想象保持着那。” 教授说着也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瞄向亚里亚。 亚里亚见状，更加紧张了，手臂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随后，被我抓住，并重新平稳下去。 “不要害怕，亚里亚。”用平稳的声音说着，我透过眼前的一片绯红色的光，盯着远处的教授，“你没问题的。” 似乎是被我的话语安抚下来，亚里亚的手不再颤抖，呼吸也更加平稳了。 教授赞许地看了我们一眼，随后—— 无声无息地，一团光芒离开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指尖。 随后像是呼应一般，亚里亚的光也离开了指尖。 两团光在空中相撞，停止，并且，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团放出刺目红光的光球。 正当我试图遮挡一下刺眼的光的时候，一个重物突然靠在了我的身上。 亚里亚突然昏倒了！ “亚里亚，你怎么了！”焦急地抱着昏迷的女孩，我心乱如麻。 该死的，难道说是刚才那个类似超能力的光团引起的问题吗？我真是太天真了，完全相信教授不会伤害自己的孙女。。。。。。。。 “时间刚刚好，之前下的安眠药起作用了呢。接下来是重点，希望你仔细看好。” 看向教授的瞬间，我却从教授的唇间读出了这样的话语。 。。。。。。。。 原来是安眠药啊，吓死我了。那至少亚里亚现在没有大事。 就听听教授要说的是什么吧。 “我，推理到了自己的死期。不管怎么延长，在2009年的——今天，都只能保留到今天。所以在那之前，必须要让子孙中的人『继承』下绯弹。因为绯弹原本，就是从女王陛下说『福尔摩斯家进行研究吧』下赐的东西。” 这就与加奈的说法对上号了呢，教授将在今天死去。 那，找亚里亚的目的，就是。。。。。。。。。。？ “可是，那之后我研究得出……继承飞弹有三个困难的条件。 第一，能让绯弹觉醒的人格是有限的。热情而有极高的自尊，我虽然不认为自己这样……不过总之，必须还要有小孩子一样的性格。 可福尔摩斯家的人中，完全没有那样的。所以我，只能继续等待出现符合条件的子孙。而出现的——就是，亚里亚。 第二个条件，要想让绯弹觉醒，亚里亚作为女性的心理必须得到成长。 在说着的夏洛克跟前，绯色的光球渐渐变得透明。 “第三个条件——在继承者的能力觉醒之前，最少必须要与绯弹共处三年。必须像孵蛋的鸟儿一样，片刻不能离身——” 渐渐融合的两个光，慢慢改变形状…… ……逐渐变成直径2米左右的，透镜一样的物体。 “这是看似简单，却最困难的条件。毕竟其他绯金保有者们都窥觑着绯弹，如果不是觉醒者，很难从他们手中保护下来。 所以，觉醒的我，一直保有绯弹到今日—— ——从今天开始，觉醒的亚里亚将保有绯弹。 为了让这成立，我必须将绯弹保有到今天，并必须要交给三年前的亚里亚。这对我来说，是一生中最大的一个难题。但，解决那难题的——也还是，绯弹啊。” 眯起眼睛看向那团镜子一样的东西，我努力想搞清楚教授表达的意思。 镜子内的东西是。。。。。。是。。。。。。是身穿晚礼服，手中端着鸡尾酒，正与不知什么人交谈的亚里亚！！！ 不，不对，好像不太对劲。那个亚里亚外貌与我抱着的这一位一般无二——除了发色，镜内的亚里亚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哦，还有眼睛颜色，也是碧蓝色而非紫红色。 难道是双胞胎一类的？还是说，这是所谓的“绯弹”的效果？ “亚里亚在13岁那年，在母亲的生日宴上，被什么人，用手枪射中了背部，那子弹至今留在她的体内。” 。。。。。。。。！！ 教授那带着暗示的话语让我脑袋里轰隆一下，再度看向教授，还有那面“镜子”里的亚里亚。 “开枪的，是我。” 说出了让我惊愕不已又不出所料的话，教授抬起枪，瞄向了“镜子”里的亚里亚。 “不，是现在要开枪。不过哪种说法都是正确的。只要拥有绯弹之力，就连打开通往过去的门都能办到。现在，我就要让3年前的亚里亚，继承绯弹。” “不，等下。。。。。。。” 有些无力的举起手，我试图阻拦教授，但不敢直接动手。 并不是害怕打不过教授，只是这一切太超出常识，我不知道我贸然行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伴随着我无力的话语，砰，教授手中的枪响了。 在这一瞬间，镜中的亚里亚像是听到了什么，转过了头，看到了正不知所措的我。 随后，那颗绯红色的子弹就刺穿了她的后背，射入体内。 那面“镜子”波动着，缓缓关闭了。镜子的那一面，是倒在地上，脸上带着惊愕神情的亚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