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看门童子
“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魂徒使者抬头看向阿虎。 “我叫阿虎，大家都这么叫我。” “姓甚名谁，”使者抬高声音。 “我没有姓，我从小就被卖给别人当奴隶，我也不知道我爹是何姓？”阿虎无奈的说道。 “你是本尊引荐入门的，那我就赐你个金姓，你看可好，”使者微笑言道。 “谢师父赐姓，”阿虎单膝跪地，拱一拱手道谢。 “你师父另有其人，我却做不了你师父。你以后就叫我师叔吧，正明，你拿着我的手札，带他去千壑峰，找你云宵师伯，”使者吩咐道。 阶下一名中年汉子上前一步，接过使者手中之物，道一声“是”，领着阿虎向传送石室中走去。阿虎回转头来对着他两个兄弟微微一笑，大踏步的跟了上去。 刘禁和道生又是艳羡又是不舍的望着阿虎的背影没入转角处，然后都转眼看向魂徒使者。 “你叫什么名字？”使者抬头看向道生。 “我叫吕道生，”道生一脸兴奋的答道。 “你就在本尊门下做个第六弟子，你看可好？”使者微笑言道。 “谢谢师父，”道生喜出望外，两边四位师兄都面有笑意的看着这个小师弟，二师兄正源催促道，“还不行拜师礼。” “哦，”道生庄重的双膝跪倒在地，向上行了三记大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起来吧，以后你就先跟着你二师兄修习我金属性道统中的基本法门，你看可好，”使者和蔼的笑着。 吕道生受宠若惊：“一切听师父安排。” 正源高兴的拉了吕道生站到一边。道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前些日子的愁苦心态一扫而空。 洞府中央光洁的地面上，只有刘禁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他瞧见道生喜气洋洋，一脸幸福的模样，发自心底的替他高兴，同时在心中祈祷着，若是能与阿虎和道生任何一人做同门师兄弟，那就太好了。 魂徒使者看着下站的这个孩子，踌躇了起来，眼下却不知道如何安排他。他想起自己的初心来，既然目下无法分辨，也只好先叫他做个看门童子，然后再缓缓探查，以图将来。 “正源，带着你小师弟，你们师兄弟都先退下吧，”使者淡淡的说道。 刘禁与道生都不安的看向使者。道生又看一看刘禁，心中陡然伤感起来，他拉着正源师兄的手，一步三回头，却又不敢去问师父，只得先随了师兄们出了洞府。 洞府内只剩下使者与刘禁两人，使者装作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来，领着刘禁出了洞府，洞府外面是一片极广大的开阔地，开阔地的左首有一片松树林，使者一指那里开口说道：“林中有一处楼阁，里面一应用度俱全，权作你的歇宿之地，阁中有一名老仆，专一替本尊掌管书案，你就给本尊作个看门童子，与他同吃同住。每天卯时起床，洒扫洞府，听我吩咐，酉时歇息，不得躲懒，你看可好？” 刘禁乍听了此语，心下失落非常，两位好友都已入门作了弟子，偏偏自己只做了个下人，不知是师父有意为难，还是自己资质平平。 以他的聪明睿智，他早已料想，刚才在七师叔洞府内，定是去探查资质。只是他还不确定是否只有自己一人昏迷了过去。难道说是自己修习道法的资质平平，不堪入门？ 一时间，失败，落寞，惆怅之情由然而生，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快要滴下泪来，只是他生性沉稳，暗暗压抑了感情，呆呆的道一声：“是。” 然后就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他心中想到，上峰来本是承了那使者的人情，如今果真是自己资质平平，却也无话可说。 魂徒使者乃是元婴期修士，早从他的心悸之中，读出了他的慌乱之情，只是他本对此子寄予厚望，才收了三人上峰来。如今虽没有探查清楚此子的本体属性到底如何，却也不好就此撒手，他在内心深处除了失望，对此子确实还存着一点愧疚之情。心想兴许不是此子资质不行，反倒是自己阅历不够，无法找到和堪破症结所在。 他怜爱的伸出手去，抚一抚刘禁的肩头：“他日若有机缘，再给你寻个师父。” 他要给这孩子一线希望，好叫他不要过份愁苦。其它的他却暂时也给不了许多了。他叹一口气，摇摇头，一边背起双手，一边开口吩咐道：“你今日才上峰来，不须在些侍候，先歇着去吧。” “是，”刘禁落寞的一个人转身，向着林中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了林边，那林子不大，从林子的位置来看，处在一个三角形半山平台的左首一角，过去这半山平台都曾长满松柏，之后为了开拓洞府，扫除了平台正中央的一大片松林，现下只有两边角落里，各剩了一小片松树林。这松林一侧靠着山体，一侧临着悬崖，那悬崖下面。就是偌大的一个五圣城。从这里看下去，城中房屋方格纵横，仿佛整齐有序的蚁xue。 松林间一条小径，通向不远处一幢小阁楼，此时正值午时，昨夜又拼斗了一宿，他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他迈开脚步，强打起精神来，向林中那间阁楼走去。 走到阁楼下，远远瞧见一个老仆，正蹲在楼旁一块空地上鼓风生火。他连忙跑过去，躬身一揖开口道：“掌案大人，我是这里新来的看门童子，师尊吩咐我与您同吃同住，还请您多多关照。” “你会生火吗？”那老仆抬起昏黄的老眼，斜着头打量他，随口感叹一声，“哎，人老了。” “掌案大人，让我来吧，”刘禁接过他手中的火石。 “这里没有什么掌案大人。老仆只是个抄书的杂役，以后你就叫我尹伯吧。你叫什么名字？”老仆双手支撑着膝盖，艰难的立起身来。 “尹伯，我叫刘禁。” “好，好，好，我以后就叫你禁儿吧，”尹伯微笑着看着刘禁熟练的把火生着了。 他本是军营中长大的孩子，生火做饭这些事情却还难不倒他。刘禁乍一听他叫自己“禁儿”，禁不住心中一动，瞧着老仆满脸和蔼之色，倒像是找到了依托一般，心中安稳了许多。 漂泊了好多天了，如今虽说是做个看门童子，他却在这幢小阁楼下找到了家的感觉。 他动作麻利的摘洗了菜蔬，不消一个时辰，一桌还算丰盛的午餐已然摆上了小阁楼中的餐桌上。 这阁楼清新雅致，却不像是专为仆人建造的。阁楼下层是两进三间，一个不大的客厅，两间内室，站在客厅中，就可瞧见阁楼后面竟然还有个小花园。花园的一侧虽然是依在山壁上，却也古仆自然，山壁鬼斧神工，极少人工雕琢的痕迹，却生的波澜壮阔，好像一幅立体的山河地图。 园中有一条小径，通向不远处一扇紧闭的小门，却不知道门后是通向哪里。 刘禁让尹伯坐了主位，满满的添上一碗饭。他自己就坐在了下首对席中，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四处观察。 他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毫不费力的看见园后的那条小径，只见小径两旁青草依依，青石板上也长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后面那扇园门上，藤蔓新绿，枝枝攀附在枯萎了的老藤上，致密的老藤中间，镶嵌着一把不合时宜的青铜大锁，显然那园后的小门许多时日也不曾开启过了。 他好奇的盯着那扇园门问道：“尹伯，这园后面是什么？” 尹伯闻言一愣，摆一摆手说道：“是悬崖，万不可打开。怕有人误入坠崖，已经锁了很多年了。” “哦，”两人一问一答之后，相对无言，刘禁心想，看这地势，园后该不至于就到了悬崖边，不知道尹伯为什么要欺骗自己。或许园后真有什么危险的所在吧。他紧扒了几口饭，呆呆的看着后院发呆，等候尹伯用完饭，收拾了碗筷。 饭后尹伯又带了他各处转转，紫金峰本不缺钱财，所以各类生活所用，一应俱全，虽不说十分堂皇，却也都精致淡雅，倒像是个凡间富户的家当，每月所用之物也自会有门中弟子们供应上来。 屋前林中，尹伯又自己开拓了几块地，种的都是些奇花异草，瓜果菜蔬。尹伯带着他大体看了看各处，就一个人到那林间地中侍弄花草去了。 他一个人上了阁楼，想找几本书看看，楼上的格局和一楼大体相同，却只分两间，一间书房，一间藏书室，中间以拱门相连。楼内大多藏些练气法决，金属性金刚道统的典籍与水属性万相道统的典籍。 项层却还有个突出的观星台，只是通往上面的楼梯却上了锁，不然当有一番景致可观。刘禁心想道，改天可以找尹伯借来钥匙，上去看看。 夜来无事，他拿了烛台在二楼上翻翻找找，他也不曾识得几个大字，只会看些图画，他本与道法道统之类一无所知，甚或本体连属性也没有，所以看那些典籍犹如天书。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每日按时去洞府中侍候师尊，按时回阁楼来侍候尹伯，闲来无事就翻翻典籍，看看图画。 感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之情，可怜他一片谦诚好学之心，终于有一日，尹伯主动要求教他识字，也好能让他看得懂书中所载，打发些无聊时光。 从此后，他便加倍勤谨，更兼洞府中并无什么烦难的事，不过是些洒扫地面，端茶倒水的活。魂徒师尊也经常不在，不是闭关修行，就是访贤问道，这倒给了他更多的闲暇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