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风波(2)
司徒牧放下毛笔,望着寒汐道:“尚仪有所不知,原本本宫瞧着瑶儿性情温顺,娇柔怯懦,比之太子妃以前那强势的性子好上许多,才对她颇多怜爱。只是她自打有孕,总是持宠而娇,常常是本宫去了其他妃嫔那里,她便声称不适派人将本宫请走。其余位分较低的妃嫔敢怒不敢言,连太子妃前日都受了她的气,这不瑶儿这两日便愈跋扈了。本宫不愿一味宠着她惯着她,免得日后生下了一子半女,岂不更加刁蛮难驯了?” “微臣曾听人说,孕中多思,脾性习惯都会有所改变。许是瑶良娣反应较旁人重了些,她期冀着能多分得一些夫君的陪伴和怜爱,也属寻常。”寒汐颇有耐心地劝说着,又指了指殿内的鲜花,“毕竟她腹中是殿下的骨rou,殿下只当是心疼小皇子了。殿下不如挑几盆开得喜人的菊花一并带过去,说不定瑶良娣得了赏赐,心情好了,身子便也就利落了。殿下还可借此赞赏良娣小主性似秋菊,直爽坚韧,不矫揉造作。饶是小主之前并非如此,有了殿下的指引,她也会逐渐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 司徒牧听完她一番话,眉头舒展开来,面上重又有了笑意。他点点头,道:“尚仪的主意不错,本宫若那样赞赏她一番,她便不好再继续痴缠任性下去了!”说着,他颇有兴致地挑了两盆“二乔”,两盆“黄香梨”,并四盆“香雪海”,嘱咐杨青,“命人端着这些花。随本宫到延秋殿去看看良娣。” “是,殿下。”杨青一边指挥着宫女内监们搬花,一边随着司徒牧往外面走去。他回朝寒汐眨了眨眼,面上满是感激之色。 寒汐对他回以淡淡的微笑,心中松了口气。其实她刚才一番劝说,也不尽然都是为了帮助杨青。自打瑶良娣有孕之后,无法侍候司徒牧。已有近半年无宠的太子妃渐渐有了复宠之势。司徒且菡一改往日孤傲跋扈的性子。转而对司徒牧愈温柔体贴。不仅如此,她对其他几位东宫的妃嫔也是极为照拂,不似平日打压提防。甚至连瑶良娣那里。她都隔三差五遣人去看望,所有东宫的好东西,都先紧着延秋殿来用。 司徒牧刚开始时也颇为疑惑,不知司徒且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番试探之后。且菡只道自己往日太不懂事,现在潜心礼佛。性子就温顺了。一来二去的,司徒牧终于放下戒心。毕竟三载夫妻,既然且菡诚心悔过,司徒牧对她也颇多怜惜。除了瑶良娣是司徒牧亲选之外。其他几位美人、才人都是司徒牧大婚之前,皇帝皇后择选了为他充实庭掖的,司徒牧对她们着实没有太多感情。如此这般。半月过去,竟有十日司徒牧都宿在且菡那里。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夫妇的感情愈好了,难怪瑶良娣愈耐不住性子。 司徒牧与且菡重修于好,也就意味着司徒玺的权势更加稳固,这不是寒汐想要的结果。今日瑶良娣之事,看得出司徒牧对她已经很有意见了,难保不是且菡吹得枕边风。寒汐叹了口气,这后宫污秽复杂,实在是令人头痛。今日她顺水推舟帮了瑶良娣一把,但难免不会被收敛了锋芒的司徒且菡扳回一局。 只是寒汐虽睿智有余,但防范不足。在她回身的一刹那,一个身影从门前快地闪过,直奔司徒且菡的庆湘宫去了。寒汐不知道,狂风暴雨正隐匿在短暂的平静之后,等待着将她吞噬…… 清晨,寒潇从且遇身边缓缓苏醒。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将地上的被褥收拾好,重新抱回到床榻上。且遇仍在熟睡,若无人特意唤他或是没有太大的声响传来,他一时半会还不会苏醒。安息香的香气对人体并无多少危害,不过对且遇这种毫无内力的人来说,催眠的功效还是很强的。 寒潇夜夜燃起安息香,安息香的气味近似百合香,且遇只道寒潇喜欢,并不做他想。等到且遇睡熟了,寒潇便会到他身边来。若是给旁人瞧见了,定要惊诧地说不出话来!这一对小夫妻,放着好好的上等雕花大床不用,偏喜欢双双躺在地板上。 不过寒潇对此甘之如饴,只要能与且遇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每夜依偎在且遇身边,聆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他平稳均匀的呼吸,闻着他清爽醉人的气味,是多么幸福!她如同着了魔,对他有根本戒不掉的瘾。
此刻,寒潇并不急着唤且遇起身。她坐在泥金雕刻凤栖梧桐纹样的铜镜前,开始梳洗打扮。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每天,寒潇都想以最美好的一面出现在且遇面前。 取了质地细腻的玫瑰珍珠脂粉,在面上细细匀开,直至本就白皙的皮肤看不到一丝瑕疵,莹白如玉。这脂粉极其昂贵,小小一盒要十两黄金。再晕上一层桃花胭脂于两颊处,更添风华,宛若芙蓉照水。用螺子黛仔细地画了个柳叶眉,又在眉心贴了一片梅花形状的花钿。毕竟她已是且遇名义上的妻子,也不能梳姑娘家的辫,而是要梳髻。寒潇向来手巧,从不用人帮忙,只自己挽了个高雅大方的燕尾髻,挑了一支白玉珠钗并几朵珠络点缀。 打开碧纱橱,里面各式各样的衣裙简直令人炫目。寒潇择了一条绛紫色玉簪花长裙,因为天气渐渐凉了,又罩了一件梅子青撒花小坎肩。一番打扮下来,外面的日头也升得高了。寒潇起身打开窗子,窗外门廊下挂着的金丝鸟笼里,两只画眉正依偎在一处,相互抵着头。那样的温柔缱绻,令寒潇不禁艳羡起来。 是时候该让且遇起床了。他向来勤勉,日上三竿还不起身,怕要叫旁人生疑。 寒潇来到且遇身边,又凝望了一眼他熟睡的样子。那样安静美好,像极了一个漂亮的孩子。寒潇忍不住俯身,轻轻吻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然后才唤他:“且遇,且遇……” “嗯?”且遇在睡梦中被人唤醒,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金灿灿的晨光中,面前的女子逆着光,只能看见她穿了一袭紫色的衣裙,轮廓是那样熟悉。依稀是在梦里,她也是这个样子! 一句“玉儿”就要脱口而出,灵台却瞬间清明。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她已经与他决绝了,不是吗?(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