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适莽苍者
这天天气虽然寒冽，天色还算晴明。小白引路，萧玄衣和孟知微便去了南山。 陟彼高岗，我马玄黄。上了一座山丘，萧、孟二人便歇了马，小白飞去，不多久一只大鸟从天而降。 “羽衣兄，久违！久违！”萧玄衣嘿嘿笑着走过去，摸那大鸟的背。大鸟“咕格”了一声。小白在旁边说道：“孙羽衣问你好！” “挺好！挺好！”萧玄衣绕着大鸟转了两圈：“羽衣兄，能不能带我飞一圈？”大鸟侧目看着萧玄衣。 “不吭气就算同意了哈。”萧玄衣说着双手就去扳大鸟的背。 “孙大哥说过你不能骑。”孟知微连忙喊。 “我认识羽衣兄比孙大哥还早。”萧玄衣一边说一边往大鸟身上爬。大鸟虽然壮硕，毕竟不是骡马，被萧玄衣扳得直趔趄。 “你再瞎搞，我不理你了。”孟知微又喊。 “羽衣兄都同意了，碍你什么事儿？”萧玄衣虽然口强，却放开两手。 “人家当你是朋友，不好意思拒绝你，你自己倒好意思。”孟知微顿了一下，又说道：“飞天那是闹着玩的吗？” “你们做得都是正经事儿，就我是闹着玩的。”萧玄衣嘟囔。 “小白是我养大的，鸟的事情我比你清楚，就算孙大哥不说，你也不能骑。” 萧玄衣被孟知微搞的没脾气，便抄着手，抖着一条腿看远山。孟知微走到大鸟跟前，用手梳理大鸟颈上的羽毛，大鸟又“咕格”了一声。 “有劳羽衣兄了。” 孟知微话音未落，但见青衣一闪，便踏在大鸟背上，大鸟两翼张开，稳住身形。孟知微屈膝慢慢坐下，大鸟两足一蹬，两翼振了几下，便腾空而去。 看着大鸟的影子消失在碧空，萧玄衣恨恨不已：微弟竟然敢威胁我！哼哼！不过自己也不争气，被威胁了一句，就认怂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空中闪现一点黑影。萧玄衣忙喊：“小白，你怎么回来了？” “他们要去很远，我不想去。” “你飞不到吧。” “谁说我飞不到，我跟孙羽衣经常去凉州的家玩呢。” “凉州？” “对啊！” 小白和孙羽衣经常来往于甘、凉二州之间。这事儿萧玄衣是知道的，只是他忽略了事情的真相。 当初跟孟知微学识字时，萧玄衣读过《逍遥游》，还记得这么一段话：适莽苍者，三餐而返，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甘、凉二州，相距四百里，小白说走就走了，原因无他，因为有孙羽衣带着它。这一回，孙羽衣忘了挈带小白，孟知微第一次飞天，心情难免激动，又把小白给忘了。小白只好怏怏而返。 想到这里，萧玄衣不禁笑道：“被甩了吧。” “你乱说什么呀！” “这才是开始，以后，小孟跟孙羽衣熟了，更没空理你。” “我才不信。”小白说罢就飞走了。 荒山无聊，再加上寒风透骨，萧玄衣在山上挺不是滋味。不行！得生个计较，凭什么你孟知微在天上逍遥，我萧玄衣就得在这喝西北风。 怎么个计较法？萧玄衣胡思乱想间，蓦然瞥见小白的身影：原来小白并没有飞远。萧玄衣心中一喜：自己刚才那两句话，这小东西着心思了。 有人比自己更惨，肯定不是坏事。想到这里，萧玄衣便仰天唱起一首童谣：纥干山头哦……冻杀雀……，何莫归去……生处乐…… “你唱得什么呀！这么难听。”小白飞过来。 “听不懂吗？山头有只麻雀飞呀飞，它快要被冻死了。” “笑话我吗？” “哪有，我跟你不一样吗？都是被人家抛弃了的家伙。” 俗话说“同病相怜”，小白瞪了萧玄衣会儿：“现在我发现你长得也不难看。” “你也是，你的羽毛黑白分明，黑得发亮。” “你的力气肯定比小孟大多了。” “你比孙羽衣聪明。” …… 两个家伙互相吹捧了一会儿，都觉得挺rou麻，便扯不下去了。萧玄衣正想着怎么利用一下小白，小白突然叹了口气：“其实，以前我挺讨厌你的。” “讨厌我？没理由啊。”萧玄衣挺惊讶。 “你没来之前，小孟整天陪着我，你来了之后，小孟就没工夫陪我了。” “你不也找孙羽衣去玩了嘛。” “那是小孟先没工夫陪我好不好。” “好！好！好！其实你应该理解小孟，你们俩关系再好，也不能整天呆在一起，要不然会腻歪的。” “什么叫腻歪？” “就比如烤rou好吃，但整天吃烤rou，就腻歪了。” “烤rou虽然好吃，但比不过虫子，大青虫又肥又香，小青虫又嫩又脆，蝼蛄比较耐嚼……” 说起虫子来，小白忘乎所以，萧玄衣不得不打断它：“整天让你吃虫子，你也会腻歪。” “没有啊，吃一辈子都不会腻歪。” “那是你觉得，你连吃三天试试。” “哪里去找那么多虫子。” “这不就结了吗？”萧玄衣突然觉得他们的谈话有点跑题，便咳嗽了两声：“你跟孙羽衣玩得不开心吗？” “开心呀。” “比跟小孟玩还开心吧。” “不能这么说，跟小孟玩是一种开心，跟孙羽衣玩是另一种开心。” “假如孙羽衣和小孟只能有一个作你的好朋友，你会选哪一个？” “两个都要！” “只能一个！” “你这不是逼人嘛？” “哈！哈！哈！”萧玄衣大笑三声：“这就通了。” “怎么通了？” “一个朋友你感觉到很痛苦，反过来说，就是你对一个朋友感觉到腻歪了。” “有些道理哈。”小白恍然大迷瞪。 “所以说呢，好朋友不能太少，少了容易腻歪。”萧玄衣本意是想让小白同意：孟知微和孙羽衣将来要是腻歪在一起不好。说到这里才发现南辕北辙，便支吾了一下道：“但是……好朋友多了……更不好。” “怎么不好了？” “你想啊，好朋友多了哪有工夫都陪他们，这样很容易伤老朋友的心。” 萧玄衣的逻辑狗屁不通，只不过鸟是容易情绪化的家伙，所以小白连连点头：“不能让孙羽衣和小孟腻歪在一起。” 萧玄衣眼见计谋得售，正要趁热打铁，一人一鸟如云般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