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鲜衣胡儿
刚好是正午打尖儿的时候,鲜衣胡儿便邀请萧、李二人,找了一块平整的草地坐下,拿出酒食来款待。 言谈之中,那鲜衣胡儿自报家门,他叫朱丹,阴山鞑靼人。他父亲吉利,是鞑靼的酋长。不用说,另外四个人就是朱丹的随从了。 朱丹说罢,看着萧玄衣,萧玄衣看了看李克用,李克用正在享用鞑靼人的美味,见此情景,在前襟上揩了揩手,开始自我介绍:“在下李鸦儿,沙陀人。” “李大哥既然是沙陀人,见过李克用吗?”朱丹问了一句。 “当然见过,还很熟。”李克用谎言不惭。 “听说他的箭法很厉害。” “还行吧。”李克用含糊其辞。 “什么时候给引见一下。” “没问题,想跟他学箭?”李克用又拿起鞑靼人的酒囊。 “不是,就想找他比试一下。” 李克用一口酒差点没呛着,要按他的脾气,当时就该接招,只是他上来就自称李鸦儿,一时不好改口。 萧玄衣看着李克用强自按捺的神情,心中暗笑道:谁让你这厮不地道,交朋友还撒谎。 正想着,朱丹殷勤地递上酒囊来,萧玄衣不得不灌了两口。 “还没请教这位大哥?” 萧玄衣眼看朱丹比自己年长,还称自己大哥,连忙说道:“不敢当,萧玄衣。” “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萧大哥原谅。” “没事儿,不打不相识哈,只是我应该称你大哥才对。” “草原上最敬仰勇士,象萧大哥这般脚力,塞上找不出第二个来,萧大哥不必过谦。” 看来草原上要当大哥得凭本事,而不是按年龄。萧玄衣暗自琢磨。 “萧大哥刚到此处不久吧?”朱丹仍不改口。 “一年多了。” “一年多,按说应该知道此处的规矩啊。” 萧玄衣虽然来受降城一年多,但去了一趟漠北,在受降城加起来不到三个月,对周边还生疏得很,听朱丹这么一说,便支吾道:“我平时不大出门,什么规矩啊。” “草原上交往的规矩。” 正在喝酒的李克用插话道:“忘了告诉你了三弟,和别人打招呼时不要靠得太近。” “这什么道理?” “如果进入一箭之地,就威胁到别人了。” “听老一辈儿人说,其实草原本来也没这条规矩。”朱丹知道的比较清楚。 “后来怎么就有了呢?”萧玄衣问。 “说出来萧大哥不要见怪。” “不会的,不会的。” 草原上原本民风淳朴,牧民也热情好客。只是和汉人通商贸易之后,便有一些汉人,利用牧民兄弟的热情,大行无良之事,有时甚至谋财害命。估计是吃亏多了,才逐渐形成这条规矩:陌生人不得进入一箭之地。 听完朱丹的解释,萧玄衣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朱丹老弟一上来就用刀招呼。” 朱丹心直口快:“萧大哥是汉人,身手又这么了得,一刀砍不死你,倒霉的就是我了。” “其实哪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象那种无耻败类,只是汉人中的一小撮。”萧玄衣替汉人辩解。 “是啊,是啊。萧大哥肯定是好人。”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萧玄衣一笑。 “一刀劈空我才明白,以萧大哥的身手,要是无耻败类,我们早就躺下了。” “过奖!过奖!”萧玄衣敷衍着,心里开始受用。 “能交到萧大哥这样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 “言重!言重。” “萧大哥什么时候到我们阴山去做客。” “一定,一定。” …… 朱丹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个不休,李克用好几次欲言又止,后来干脆不说了,埋头大喝蹭来的酒。 虽然朱丹口无遮拦,有的话难免让人尴尬,但一时抢了李克用的风头,萧玄衣心中暗自得意。 朱丹一行也是去丰州,便邀萧、李二人同行,李克用正是求之不得。吃过酒食,饮过马之后,两帮人继续赶路。 “朱老弟去丰州干什么?”李克用终于找到机会。 朱丹正要回答,旁边的一个随从接过话来:“我们去丰州转转。” 这分明是搪塞之语,李克用如何听不出来,当下不好深问。又过了一会儿,李克用再次搭讪道:“你们的马挺快的。” “是啊,这几匹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又是那个随从答话。 自古以来,不管中原或者外邦,交往时都讲究身份对等。李克用自动归入低等下人一路,所以朱丹的随从才对他这么热情。 靠!早知道直认自己是李克用得了,真是自作贱。懊恼归懊恼,不过从朱丹随从敷衍的话里,李克用也意识到,这些马肯定有些来头。 “朱丹老弟既然要找李老三比箭,箭法一定很了得。”李克用终于想起一句让随从插不上嘴的话。 “可惜,我没那么好的运气。” “什么意思?” “当年讨饭庞勋,朝廷没让我们鞑靼人去。” 是人都能听出来,朱丹的言外之意:他要是出马了,哪有李三哥什么事? 谁都可以怀疑李克用的人品,但不能怀疑他的箭法,听到朱丹这番言语,李克用再也忍不住:“我也学了几年箭法,想跟朱丹老弟请教一下。” “算了,赢了也没意思。”朱丹的意思是宝刀不斩无名之辈。 “哦,那就来点有意思的。” “怎么说?” “挂点儿彩不就有意思了吗?” 无酒不成席,无彩不成局,有时候白赢也真是没意思。听李克用这么一说,朱丹的心思有点活络,左手摸了摸腰间的弓,又悄然放开:“算了。” “又怎么了?”李克用都有点急了。 “要是你输了之后,回去告诉李克用,他不敢跟我比了怎么办?” 萧玄衣强忍住笑道:“这个我敢担保,李老三不是那号人。” 说话之间,李克用欺近萧玄衣身旁,一把伸进萧玄衣的怀里,收回来时,手上多了几十张金叶子。 “干什么你?”萧玄衣捂着胸。 “借点儿彩,借点儿彩。”李克用陪着笑。 朱丹虽然是酋长的儿子,见到这么多金子,还是有点动容。拿眼看着萧玄衣:“这个我就不客气了。” “我也正想见识一下朱丹老弟的风采。”萧玄衣强作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