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狗屠未必不英雄
两只苍鹰被李克用射死,捕貂老汉象疯了一样,舞动双臂直冲李克用而来,李克用伸出手来,往他头顶一按,那老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便伸出手来乱抓乱挠,李克用身大臂长,如何够得着。那老头往地上一蹲,嚎啕大哭起来。 李克用借此机会,赶忙跳上雪橇,冲萧玄衣一摆头,两人飞速逃离现场。 “你干嘛射死人家的鹰啊。”萧玄衣一边跑一边埋怨。 “这畜生扑下来抓人很厉害的。” “害怕你就认输呗。” “干嘛要认输?” “那老头人明明是跟咱们玩游戏的,你把真刀真枪拿出来了,这叫不遵守规则懂不懂?” 李克用多次给萧玄衣念叨所谓“草原上的规则”,没想到自己犯了规,经萧玄衣这么一说,颇感后悔:“这事原是我的不对。” 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回头一看,雪原上还有那么一个黑点,知道老头还在那里。李克用右手一勒缰绳,雪橇拐了个大弯。 “你要干什么?”萧玄衣问。 “我去劝劝他。” 那老头已经不哭了,蹲在地上,正用手拨弄那两只死鹰,听到动静,用眼睛瞥了一下两人,也没说话,对着那两只鹰发呆。 “老人家,刚才是我不守规矩,我们认输了。”李克用下了雪橇,臊眉耷眼的走过去。 老头连头都没抬。 “这样吧,我这雪橇还有二十条狗都送给你,再加两坛酒。” 老头还是不理。 萧玄衣见此情形:“相国寺的老和尚说:天大的错也挡不住一个‘悔’字,我二哥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 老头仍然不理。 “这样吧,我去捉两头鹰陪你行不行?”李克用道。 “又不是我原来那两只。”老头总算说了一句话。 “你说怎么办吧。” “除非你们帮我捉住雪貂。” “这样吧,我们要赶路,你这雪貂能卖多少钱,我给你钱怎么样?”萧玄衣插了一句。 “有钱就了不起啊?” “没有没有,一点也不了不起。”萧玄衣连忙赔笑。 “实话告诉你们,我捉雪貂不是卖的。” “你捉他干什么?” “我是要保护它。” 两人听了这话,眼珠子差点没掉到雪地上,随风起舞。还是萧玄衣反应得快:“这样保护它恐怕不妥吧?就象小鸟,再好的金丝笼子,它也不愿意住啊。” “什么呀!”老头嗤之以鼻:“北边出了一条恶犬,差不多快把方圆百里的貂捕绝了,所以我才要捉那只雪貂,免得它被恶犬捉去。” 两人闻听此言,才知道一开始就误会了捕貂老汉,人家哪里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没问题,这事我们帮你,就算抓不到貂,也要把恶狗给除了。”萧玄衣开始头脑发热。 “三弟,咱们当不了大侠也就算了,也犯不着当屠狗之辈吧。”李克用觉得萧玄衣的话有点过了。 “大侠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杀富济贫,锄强扶弱吗?” “跟一条狗较劲,你不怕被人笑话啊?” “笑我的人那是因为他们境界不够。”萧玄衣被逼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来。 任凭老头怎样揪耳朵,猴子们也不醒,萧、李二人只好象摞沙包一样,把猴子堆在雪橇上,一人牵了一条缰绳,跟老头回家。 半山坡上一块五、六丈见方的平地,相当于老头家的院落,平地后面是几间窑洞,绳枢瓮牖。 两人刚在院子里停下雪橇,几间房子里便钻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猴子,貂,狐狸,山鸡……对着萧、李二人大声鼓噪,有只紫貂还爬到萧玄衣身上。 貂这种东西别看小,牙尖嘴利,极具攻击性,萧玄衣大骇,两手护着脸,对老头嚷道:“赶紧让它们起开,不然我翻脸了。” 老头喝斥了两声,禽兽们便跑回各自的房间。有只猴子恃宠,爬到老头的肩上,对着萧、李二人指手画脚。 估计老头想起了那些临阵醉酒的猴子们,不禁大怒,一手把它从身上拨拉下来,骂了一句:“不争气的玩意儿。”那猴子热脸贴上冷屁股,委屈地吱吱了几声,缩着屁股跑掉了。 两人跟着老头进了窑洞,窑洞里面乌烟瘴气,李克用禁不住咳嗽几声。过了一会儿,两人这才看清,窑洞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三尺见方的火塘,里面的火不太旺,冒出丝丝青烟。 屋子里烤火,烟都聚集房间上方,要想不太呛的话,就蹲下来,把火拨亮。萧、李二人深知此理,便在火塘边坐下来,旁边刚好有个吹火筒,萧玄衣拿过来便吹。 身上刚暖和起来,老头便过来催:“烤完了没有?,烤完了跟我去捉貂。” “天都快黑了,还去?” “貂有夜眼,不分白天黑夜的。” “你让我们喘口气,吃点东西行不行?”李克用满腹牢sao,别说是来帮忙,就算是长工,也不能这么使唤。 老头一听,道理不差,便拿出一些坚果,瓜干来。招待两人。 “味道不错。”李克用边吃边说:“三弟,你拿一坛酒来。” 两个人围着火塘,一边吃一边喝,老头有点谗,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你也来喝点?” “晚上还要捕貂。”老头摇摇头。 “喝点吧,喝点暖和。”萧玄衣也劝。 老头并非圣贤,哪里禁得住这种诱惑,便也坐下来:“我只喝两口。” “三弟,把我射得那只山鸡拿过来烤上。” 萧玄衣答应着去了,不大一会儿,拿过来一只山鸡,在火上把毛烧掉,搓上一层盐巴,就着火烤了起来。 在中原地区都有好多人家吃不上盐,更不要说在这蛮荒之地,有钱都没地方买,所以 老头一看见盐巴,顿时两眼放光,对萧玄衣说道:“这鸡我来烤。” “不用,不用,你先喝酒,这鸡烤熟了两只鸡腿都是你的。” 老头捧着坛子喝了一口酒,咂咂嘴巴道:“这是契丹的驴酒吧?” “你还能喝得出来?”李克用问道。 “那当然,这酒我能喝一坛。”老头有点忘形了。 古代的酒是没有度数的,契丹人为了区分酒的浓淡,给酒起了几个名字:女酒,男酒,驴酒。从名字也可以看得出来,女酒最淡,驴酒最烈,一坛酒足以放倒一头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