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红 第六十四章 哪儿也不去
结束了一天训练工作的森林队主教练托尼.唐恩被记者们团团围在训练场边。他告诉这些人，后天就是球队的例行新闻发布会时间，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问。 但是记者们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们在高声喊道：“你听说那个消息了吗，唐恩教练？皇家马德里对里贝里有意……” “我没听说过，我什么都没听说过……”唐恩高举双手，像是在向这些烦人的苍蝇们投降。 “你对这传闻怎么看，和皇马有关的话，基本上就是真的吧？”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没想法，我完全没想法。” 唐恩在往外挤。 “后天才是例行的新闻发布会，另外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都没有和里贝里谈谈这件事情，你们从我这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唐恩急于摆脱现在的处境，他大声叫着，“你们总得让我去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和原委，才能回到你们这些问题，满足你们这群好奇宝宝的欲望……好了！现在让我离开这里！见鬼！” 他一用力，拨开挡在身前的两个记者，冲除了包围圈。 “下个班都跟打仗一样……真该死！”跑出去的唐恩嘟囔了一句。 他确实还没有和里贝里谈过，但不等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作为主教练他肯定会有自己了解信息的渠道。 在从媒体上得知这条传回传闻之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痛骂皇马俱乐部挖墙脚，而是求证这条消息的真伪。 因为这条传闻出现的时间太不巧了——就在森林队和皇家马德里相遇之前，媒体上就爆出皇家马德里对森林队的弗兰克.里贝里有意。 站在“阴谋论者”唐恩的角度，他怎么可能不会让其他方面想？ 这新闻是否是皇马故意制造的假新闻，用来分诺丁汉森林的心？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人用过，在职业足坛，类似的小伎俩可谓家常便饭。 只要是为了胜利，除了杀人放火不能用之外，其他手段随便用……连给对手喝下了药的水这样的事情都有，还有什么稀奇的？ 所以唐恩决定先去求证一下此事真伪。 他当时找到了欧洲足坛的经纪人大鳄门德斯，希望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关于此事的消息。 门德斯是经纪界的大腕儿，消息灵通，是真消息还是假传闻，他都很清楚。从他那里，唐恩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 但现在他不想对记者们说，因为他还没有和里贝里谈过，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听听里贝里是怎么说的。 甩开这些烦人的媒体，唐恩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训练的时候，他就给里贝里打过招呼了，让他训练结束之后，更衣完毕去主教练办公室。 自己在这里被记者耽误了一下，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贝里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里贝里已经知道唐恩找他单独谈话是因为什么了，他坐在沙发上，看到唐恩进屋，跟着站了起来，脸上依然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头儿！” 唐恩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 没什么好寒暄的，他直接进入主题：“最近的那个消息我注意到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希望里贝里主动接上话头，结果里贝里依然面带微笑看着他。他撇撇嘴，“你的经纪人和皇家马德里接触过吗？” 里贝里点点头：“米贾托维奇找过我的经纪人。” 唐恩嗯了一声。这和门德斯告诉他的一样，里贝里并未当着他的面撒谎。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最讨厌自己的球员欺骗自己的，比如阿什利.杨。那样的话，不管之前关系多好，心中都会有芥蒂，就如镜子破了不可能复原一样。关系一旦有了裂痕，就会一直存在，不管大小总是让人想起来就不舒服的事情。 如果里贝里对自己撒谎，自己会怎么做呢？唐恩不愿意去想这样的事情，他很喜欢里贝里这个球员，不想让一些小事情坏了两个人的关系。 “你想去皇家马德里吗？”唐恩问。 “现在还不想，头儿。”里贝里摇头答。 “那就是说未来有可能？”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里贝里笑答。 唐恩得承认里贝里说的很对，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比如他很想一直在森林队干下去，但是万一未来森林队因为建新球场导致经济崩溃，换了老板，那个老板看不惯唐恩的臭脾气把他解雇了怎么办？ 虽然只是很小一种可能，但谁能保证不会发生？ 里贝里的说法倒是很老实，如果他拍着胸脯说自己哪儿都不会去，唐恩心里恐怕反而会起疑。 唐恩在走神，里贝里发现了这一点，他问道：“你在担心我会因此分心吗，头儿？” “啊，呃……嗯。”唐恩默认了。实际上他并非在担心这个，他是担心会真的失去里贝里。当刀疤脸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这支诺丁汉森林就是他的一切，但是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欧洲足球先生、世界足球最佳运动员，世界足球先生第二名……这些荣誉纷至沓来，总有一天，里贝里会不会觉得诺丁汉森林这池子太小了？ 和里贝里同样的还有其他人。 唐恩在追求不断胜利和冠军的同时，也拔高了队内球员们的身价和期望。如果有一天他们觉得森林队不能再满足自己的时候，会不会纷纷离去？我们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宁愿随着球队降级也不离开的忠臣，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会追逐更高利益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许有些严重，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唐恩不介意球队进行人员更替，总有新鲜血液来才能保持活力。但是他不希望自己最看重的几个人走，毕竟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还是有一丝“忠臣”情结，希望自己的球队中能够出几个忠臣，陪他一起打天下，一起吃苦一起享福，从这里崛起，又在这里告别……多好，多浪漫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放心了，头儿。”里贝里又笑了，他还没去做整容手术，笑起来扯动脸上的伤疤，看起来有些怪异——其实是有些丑怪——不过他就是喜欢笑，并不在乎笑起来脸上的样子好不好看。 “这种程度的搔扰才不会干扰到我呢，该怎么踢还怎么踢。再说了，这类事情都由我的经纪人去处理，没到真要走的时候，他基本上不会找我的。” “你的经纪人真可怜，弗兰克。”唐恩开了个玩笑，结束了这次谈话。 里贝里说的和唐恩了解到的基本一致。里贝里没有欺骗他，这才是他找里贝里单独谈话的目的和最大收获。现在他可以去坦然面对那些媒体了，因为他不想自己在前面说“我的球员是忠诚的，皇家马德里挖墙角只会挖到一块铁板”的时候，被人在后面捅上一刀。 ※※※西班牙，马德里。阳光明媚的巴尔徳贝巴斯体育城，这是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训练基地，可以算的上是世界上最庞大的足球训练基地了，所以这地方被称作“体育城”。 米贾托维奇作为皇家马德里俱乐部董事会的高层职员，在巴尔徳贝巴斯也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他一般很少会来这里，他总是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为皇家马德里寻觅那些超凡的球星们。 但是今天他出现在了这里。卡尔德隆主席在这里，他要来给主席先生汇报英国之行的收获。 主要是和弗兰克.里贝里的经纪人会谈的结果。 他在刚刚下车的时候却被同样来指导球队训练的主教练舒斯特尔叫住了。 “米贾托维奇先生，最近我听说了一些关于我们球队的传闻……” 被舒斯特尔叫住让米贾托维奇有些尴尬，他干笑道：“你是说弗兰克.里贝里吗，舒斯特尔先生？” “显然。我只是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有关我球队的球员引进消息，我竟然是从新闻媒体上看到的呢？”舒斯特尔脸色很不好看。在西班牙他也是出了名的狂派教练，只是加盟皇马之后，身在豪门，略微规矩了一些罢了。这也只是表面功夫，不代表他转了姓。 “啊，关于这个。舒斯特尔先生，您是球队教练，只负责训练和比赛，转会这些事情都是我来做，这就是分工啊。我们分工不同而已……” 舒斯特尔打断了他为自己做的辩护：“我当然知道分工不同。我也知道这里不是英格兰，这里的主教练不是‘经理’。我的要求很低，我只希望你们决定要买什么人的时候能否和我这个主教练打声招呼，稍作商议？”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不希望从媒体上得知我的球队需要引进谁。” 这事关一个主教练的尊严，舒斯特尔有理由不爽。进了豪门，他才发现豪门俱乐部的主教练不好做，说是主教练，其实更像是一个傀儡。排兵布阵主席先生都要插一手，转会市场上他更是完全没了发表意见的权利。 看着米贾托维奇焦急的神色，舒斯特尔笑了一下：“主席先生在等你？” 瞧，连这样的会议都没有他的份。我要的人买不来，我不要的人使劲塞。 米贾托维奇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好的，祝你好运，米贾托维奇先生。另外，我稍微提醒一下，我们的左路连只蚂蚁都塞不下了。” 米贾托维奇听到这句话，阴沉着脸走了。连“再见”都忘了说。 看着他的背影，舒斯特尔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 他抬头看着蓝色的天空，思绪顺着里贝里的话题延伸到了他们冠军杯八强战中的对手——诺丁汉森林。 这可是一个棘手对手，是皇家马德里最不喜欢碰到的那种类型……从他们的主教练到球员都讨厌。 ※※※“皇家马德里俱乐部都否认了的事情，我不认为还有什么继续炒作的必要……”在例行的新闻发布会，由唐恩和乔治.伍德共同出席。他没有带里贝里，就是不想给这群记者继续炒作的机会。现在联赛和冠军杯赛交错进行，球队作为联赛中的领跑者压力本来就很大，他可不想让媒体再因为这件事情继续给球队施压了。 他对媒体们说：“完全没有的事情，无聊的谣言而已。” “可是唐恩教练，2003年夏天之前皇家马德里也说他们完全没有和贝克汉姆有过什么接触……” “那你得去问皇家马德里的主席，而不是跑来这里问我。”唐恩不高兴。“你去问他们：‘请问你们有没有对公众撒谎啊？我们有知情权’。”他模仿那个记者的尖锐声调说。 有人笑了起来。 “弗兰克.里贝里现在是诺丁汉森林的球员，未来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你们非要弄复杂了。我认为在这个话题上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了。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问联赛和冠军杯的事情，我很乐意回答你们。但如果还是弗兰克.里贝里如何如何，我不回答。” “我们有提问的权力……” “我也有拒绝回答的权力。” 唐恩把对方堵了回去。 对方看了眼坐在台子上的两个人，托尼.唐恩和乔治.伍德，最不好对付的组合，他放弃了……“好吧，能否谈谈最新训练的情况？” 新闻发布会回到了唐恩想要的轨道上来。 乔治.伍德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背景摆设，而不是活生生的人。记者们也知道从伍德这里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基本上没什么人来烦他。 结束了新闻发布会，在离开的路上，一直沉默的伍德问唐恩：“里贝里真的会走？” 唐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你这问题问得……你应该去问里贝里自己。” “我问过了，他说他肯定不会走。” “那不就得了，你还来问我做什么？”唐恩摊开手。 “那皇家马德里不也说了他们没有和里贝里的经纪人私下接触过吗？” “嘿，你小子……”唐恩的一口气被伍德堵了回去。“好吧……我不希望他走，我也相信他不会走。我想不到除了诺丁汉森林，还会有什么地方适合他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乔治？” 伍德没回答，却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因为他也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再比诺丁汉森林更好的球队了。 ※※※关于皇家马德里追求弗兰克.里贝里的传闻在第二天画上了休止符。 《诺丁汉晚邮报》上刊登了皮尔斯.布鲁斯对里贝里的一次专访，他在里面表达了对森林队的热爱和忠心。 “……我很喜欢这支球队，在诺丁汉的生活也很开心，我觉得没有什么球队比这支球队更适合我发挥的了……我要感谢皇家马德里对我的兴趣，尽管这只是一个传闻……毕竟能够被皇马这样的俱乐部看上等于能力被承认。不过我要重申，我不会离开这里，我喜欢这支球队，喜欢这里的队友和教练，我们就像一个大家庭。当然，这里的球迷也是我所见过最棒的，我正在享受这一切，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离开。” 拿着这份报纸，唐恩笑的很开心。 是真的很开心，发自肺腑的开心。 他和里贝里想到一块去了，里贝里喜欢这里，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