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红 第五十二章 圆满的一年
“就像平安夜的晚餐上不能缺了火鸡一样，我认为送给诺丁汉森林球迷最好的圣诞礼物，就是一场胜利。”在客场对富勒姆的比赛前，唐恩这么说。 他若无其事、理所应当的态度激怒了对手富勒姆。 主队的中场大将西蒙戴维斯放言：“……要让这个狂妄自大的人为此付出代价，诺丁汉森林赢不了！” 被激起满腔怒火的富勒姆在主场和诺丁汉森林展开了对攻，当然结果就是他们“攻的漂亮，死的光荣”了。 虽说诺丁汉森林已经不是当初那支面对敌人收缩防守就一筹莫展的球队了，但唐恩还是喜欢对手都压出来，可以让森林队有很多很多偷袭机会。富勒姆被他的心理战挑衅成功，想要凭借主场优势和无所不能的气势解决掉森林，不过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 富勒姆不顾一切的压上，在比赛一开始就险些攻入一球，这更激发了他们进攻的决心。 但实际上冷静下来他们会发现这更像是一座甜蜜的陷阱。 森林队被富勒姆压缩、压缩再压缩，然后猛地反弹。在十分钟内连入两球，将富勒姆彻底打懵。 最终，诺丁汉森林在客场3：1拿下了主队富勒姆，果真为他们的球迷送上了一份不错的圣诞礼物。 而唐恩呢，从伦敦离开的时候，自然被富勒姆人骂的是狗血淋头。因为他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他继续狂妄。 有些人可能会不理解，既然只是为了刺激对方失去冷静，那么比赛之后赢都赢了，就没必要再苦苦相逼，有点风度也好啊。但是在唐恩心中，他认为“心理战”是一种常态，否则很容易被对方轻易识破。拿弗格森举例子看看什么叫做常态。 弗格森私底下是个还不错的老头子，这一点唐恩很了解，因为他们一起喝过酒，赛过马。但那是私底下，是在非足球场上的其他地方。一旦双方要碰上了，弗格森丝毫都不会放过用任何手段来刺激和挑衅唐恩的机会。当他出言讥讽唐恩的时候，你完全看不出来他和唐恩私下一起喝过酒。 其实这就是常态了。圈子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弗格森擅长心理战，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把他的讥讽和挑衅置之不理的，因为这已经成了他在工作中的性格，有些时候你无法知道他是故意挑衅你，还是他就是那么看待你的。想想可怜的基冈吧。当然了，有些人就喜欢和弗格森互打心理战，比如和他“相辱以沫”了十年的阿塞纳温格。 唐恩为了胜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区区损失一点名声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别人对他的好感也不能让他取得三分。所以他必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狂妄自大，谁敢可以招惹，谁都不怕的狠角色——当然，他本身的性格中也有这些味道，但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明显，他对自己稍微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这样，当他打算挑衅某个对手的时候，才会具有更好的欺骗性，让对方不知道自己是来真的，还是只是一次策略…… 所以，他很高兴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狂妄无力的自大狂。这种形象和传言会帮助自己的对手们在判断的时候出现一些误差…… ※※※ 带着三分和圣诞节的欢声笑语，诺丁汉森林的侠盗们回到了他们的老窝……啊不，地盘。在回去的车上唐恩宣布了假期的安排。 “……新年的时候按照惯例，我们会有一个内部的晚会，不过那还要等待明年。圣诞节我们照例为大家准备了小礼物，都在维尔福德的圣诞树下。明天，你们自己去拿吧。二十四日平安夜只有半天训练，留个大家和亲朋好友团聚，或者放松……想干什么都行，但别太疯狂，我们二十六日还有主场比赛。二十五日正常训练。好了，尽情享受这个忙里偷闲的假期吧！” 当初俱乐部只是在训练基地的楼内大厅准备了一颗小圣诞树，树下堆满了礼物，盒子上贴着写了球员名字的标签。这是艾伦关于俱乐部一个很笼络人心的小改变，唐恩觉得这么做很不错，于是他提议每年都搞，成为俱乐部的一项传统，同时把圣诞树移到室外，放大了一倍有余。虽然礼物还是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不过重在那份心意——不仅仅是球员，在二十五日那天早晨，所有俱乐部的非球员雇员都会收到一份俱乐部精心准备的礼物。同时，那些购买了赛季套票的忠实球迷们，也会从邮箱中取出一份贺卡。 埃文入住森林队之后，做了很多改变，这些改变是他和艾伦从美国NBA俱乐部中学来的，以利于推广和改善诺丁汉森林的形象。在他看来，老拿着森林队悠久的历史来说事，现在根本没人听了——谁会对过去一百年的事情感兴趣？哪怕这支球队是世界上成立最早的几支球队之一，又有何用？如今的球迷喜欢的只是在现在能够让他们喜欢的球队，比如有穆里尼奥的切尔西，有罗纳尔迪尼奥的巴塞罗那，有贝克汉姆的皇马……等等。 艾伦让这家百年历史的俱乐部放下了架子，主动亲民，再由唐恩用不断的胜利来配合，新森林队的形象推广的非常顺利。如今，从世界各地飞来俱乐部表达爱慕之情的信件如雪片，森林队在全世界范围内增加了不少新球迷，这些球迷可都不是因为森林队辉煌的过去或者悠久的历史才喜欢上森林队的。而只是因为现在这支球队很强，赢得了欧洲冠军，有一个很像是偶像派的主教练，以及一干知名球星，因此喜欢上了诺丁汉森林，再反过来去发觉她的历史，惊讶的发现原来“祖上也曾经阔过”，就更坚定了对这支球队的爱。大多数外国球迷基本上都是这么一个过程，不管是那些早就享誉世界，一直都在一线的豪门球队，还是诺丁汉森林这样的没落豪强。 皇家马德里这样的球队还要拍电影，四处打商业比赛来推广自己的品牌呢，别说诺丁汉森林了。 ※※※ 二十二日踢了一场比赛，二十三日的训练只有半天的训练时间，而且强度不大，主要是以恢复体能为主。毕竟这段时间的赛程密集，在训练中上量也没什么必要和作用。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唐恩在训练基地里面到处转悠，他可不是在散步，而是在和朝夕相处的同事们打招呼，提前祝他们圣诞快乐，然后散发自己掏钱买的贺卡。这个礼物和俱乐部提供的礼物不是一码事。俱乐部那是俱乐部用来笼络人心的手段，唐恩手中的贺卡则是他自己笼络人心的方法。他知道自己在有些方面的不足，如果没有这些同事的帮助，他根本不可能带领球队走到今天，说不定半道上就让埃文解雇了。所以在这个圣诞节前夕，他有必要感谢一下帮助他的同事们。 诺丁汉森林是一支团结的球队，这种团结不仅仅要体现在球员更衣室内，也要体现在教练组和其他工作人员当中。 队医、理疗师、青年队教练、预备队教练、门将教练、体能教练、战术教练、助理教练……甚至维护训练场草皮的工人和看大门的保安，都收到了唐恩递过去的贺卡，以及感谢信，感谢他们一年内的工作和努力，感谢他们对自己的帮助。 外界说托尼唐恩是无恶不做的恶魔，为了胜利甚至可以把良心出卖了。老实说，维尔福德内的人对这些说法最初是感到惊讶，后来就是不屑了。因为在他们眼中的那个托尼唐恩和没教养的混蛋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把手中所有贺卡都发完，他才和唐一起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在门口他看到了等候多时的乔治伍德。 对于伍德出现在这里，唐恩和唐一点都不吃惊，他们都知道伍德来找是因为什么事情。 “其实你只需要打一个电话，乔治……”走到跟前，唐恩一边开门，一边对旁边的伍德说。 “我觉得当面说比较正式。” 这样的一问一答，唐已经听了两年。而且他觉得自己只要还在这家俱乐部干下去，只要乔治伍德和托尼唐恩都还在这支球队，那么他还会继续听到。 “好吧，随便你。”唐恩耸耸肩，推门而入。 伍德跟着两人进去，站定了说：“我mama邀请你们明天晚上去一起吃晚餐。” 唐恩转了一圈，绕到办公桌后面，对伍德点头：“好的，我和唐到时候都会去的。” 正如俱乐部给每个人都派发圣诞礼物是俱乐部打算在日后长期坚持的传统一样，唐恩和唐每年圣诞节前挑一天晚上去伍德家中共进晚餐，同样也有希望成为一项长期坚持的“传统”——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伍德mama身体不好的现实。 完成了任务的伍德转身告辞，唐恩又叫住了他：“圣诞快乐，乔治。” 伍德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道：“现在才二十三日。” 唐恩眼睛一瞪：“我提前问候不行啊！” “可以。圣诞快乐，头儿。” 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子，站在旁边默不做声的唐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 二十四日的训练气氛很轻松，只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战术演练，训练场上大家心情都不错，唐恩也在和他身边的人开玩笑，欢声笑语响成一片的，马上就要圣诞节了嘛…… 过节的时候大家都只想开心的事情，有烦恼的留到明年吧。再说了，现在森林队中会觉得烦恼的人也不多。 上午训练完，下去就算放假了。唐恩和唐去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给索菲娅买礼物，同时唐恩也要给仙妮娅买一个大号龙猫公仔。 晚上，两个人准时按响了乔治伍德家门口的门铃。 开门的不是乔治伍德，也不是索菲娅，而是……比利伍克斯。 “哟，唐恩先生，圣诞快乐！”看着唐恩脸上的表情，伍克斯笑得很开心。接下来，他转向唐，脸上的笑意就减弱了许多，变成正常的礼貌。“唐先生，圣诞快乐。” 唐恩没进去，他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伍克斯脸上的笑容再起变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作为乔治的经纪人，忙碌了一年，他邀请我来一起吃顿饭，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这时候在唐恩心里的确实另外一个理由——乔治伍德和比利伍克斯有着血缘关系…… 这个老头子！ “圣诞快乐，伍克斯先生。希望明年你不会给我找什么麻烦事情。”唐恩板着脸迈了进来。 “这我可不敢保证，唐恩先生。你知道，我必须为乔治的利益考虑，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伍克斯摊开手。 在这即将过去的一年中，伍克斯只给乔治伍德签下了三份合同，但是和那些一口气代言十数家企业的明星不同，伍德所代言的三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小角色——吉列剃须刀、阿玛尼男装和百事可乐。算上之前一年签约的耐克，乔治伍德现在身上只有四份商业合同。这显然和伍克斯在成为伍德经纪人之前给唐恩说的不一样，那时候唐恩以为伍克斯要用各种各样的商业合同把乔治淹死。 现在他倒是看出来了，伍克斯给乔治伍德制订了非常详细的计划，而且以他的品味和地位，也不会去随便签约什么品牌。他挑选赞助商的条件可以称为苛刻。这也是为什么伍德到现在才四份商业合同的缘故。 当然咯，这是唐恩个人很希望看到的，这样伍德就不用频繁出席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而忽略了足球场上的本职工作。 从外面走进来，唐恩看到了迎出来了的索菲娅。 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脸色苍白了一些。上次专门来看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上赛季结束。 “唐恩先生，圣诞快乐。唐先生，圣诞快乐！”索菲娅很热情的招呼道。 唐恩递上了自己和唐为她挑选的礼物：“圣诞快乐，夫人。”他没给伍克斯礼物，一是因为没想到伍克斯回来，另外就算知道了，他恐怕也是不会买的。 伍克斯倒是没在意，他走进去帮伍德布置餐桌。 唐也马上跟进。 一下子，外面的客厅中只有唐恩和捧着礼物没拆开的索菲娅了。 “圣诞快乐，唐恩先生。”索菲娅又问候了一次，这次是单独的。她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唐恩挠挠头，略微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笑着回应道：“圣诞快乐，夫人。” “身体还好吗？”他又补充道。 “还好，只是不能太累。”索菲娅点点头，她也补充道。“多谢关心，唐恩先生。” 谁也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了，虽然后面餐厅里面三个人正在忙碌着，客厅里的这两个人一时间却沉默了下来。 索菲娅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她把自己的视线从手中的礼物上挪开。“仙妮娅还好吗？” 唐恩点头：“啊，还好……就是，就是最近工作忙。” 索菲娅笑了一下：“她是世界名模，这个时候当然要忙了。不过……圣诞节也只能一个人过，就算是世界名模，我想仙妮娅也不会觉得有多好吧？” “是啊，她一直说不能和大家一起吃火鸡，让她很不开心。” 要看就又要沉默了，这时候伍德从里面走出来。 “mama。”他站在索菲娅身边，看着眼前的唐恩。 “啊，该开饭了。唐恩先生，请进去吧。”索菲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恩在心理长出一口气。索菲娅先走，乔治伍德却停下来等唐恩。 “有什么事情吗，乔治？”唐恩注意到了这一点。 伍德摇摇头。他只是看看自己的主教练，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我刚才忘了……圣诞快乐，乔治。”唐恩又对伍德说了一遍。 “你昨天说过了。”伍德面无表情。 “那好吧，平安夜快乐。”唐恩耸耸肩。 然后他不管伍德拿什么眼神看他，径直走进了餐厅。 抛开这之前的一点小插曲，这顿晚餐吃的还是很开心的。这也是唐恩第一次和伍克斯共进晚餐，虽然餐桌上他们少不了会斗嘴，但是谁都知道那是在开玩笑。 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次奇妙的经历。 因为唐恩和伍克斯肯定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如果现在是办公室，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对方难堪。但今天是平安夜，大家表面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只是一起碰杯的时候，伍克斯向唐恩眨眨眼，让他背后一阵恶寒。 ※※※ 吃晚饭，唐恩就拉着唐匆匆告辞了。“我可不想和这个伍克斯在一起呆的太久。”这是他对唐说的理由。 但实际上……让他觉得尴尬的恐怕是另外一个人…… 在回家的路上，唐恩接到了仙妮娅给他打来的电话：“我现在在美国，不过我算好了时间。你还没睡觉吧，托尼叔叔？” “当然没。”唐恩看了旁白你的唐一眼，然后笑道。“在美国怎么样？” “还好吧……见了一些人，认识了一些人，就这样。” 唐恩如果闭上眼，他仿佛都能看到仙妮娅在他旁边耸肩。 “真是平淡的生活……” “过了新年就要忙碌了。”仙妮娅的情绪不是很高。“啊，有事情要忙了。最后……平安夜快乐，托尼叔叔！” “平安夜快乐，仙妮娅。” 唐恩挂了电话，看着旁边的唐。 “这一年啊，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