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离开新岛
到底怎么个‘有用’法，光复不说藤堂也无法揣测，不过让他心中稍微舒服点的，是光复没有让这些武士暴尸荒野，在照战场规矩摸尸之后给予了埋葬。 这些暗柳生武士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少，特别是所用的刀剑，皆非凡品有的甚至颇有来头，在这些武士家中当做家宝来传承的。光复对刀剑没什么讲究，砍起人来够快够猛就行，就叫人打包带走再做计较。 不过在掩埋尸体的时候，远处海面出现的一艘帆船却是被发现了，那艘船只是远远地停靠，似是在对岸上进行观察，没一会便调头消失在视线之外。 好巧不巧地，光复用望远镜进行观察的时候，那船上有人同样用望远镜看了过来，两人望了个正着。可惜的是光复用的是方便携带的小型望远镜，只大概看出船上与自己对视的是个女子，虽然看不清样貌，但那妙曼的身姿倒是引人遐想。 只是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罗曼蒂克的事，这时候出现在海上，还特意观望的多半是敌非友。光复也还没健忘到，把暗柳生所乘的那只不见踪迹的船给忘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艘船便是，而船上的女子则应该是俘虏所交代的什么大小姐，暗柳生此番行动的负责人。 “少主，要不要即刻派船追击。”见那船准备调头离去，徐定山抱拳问道。 光复将望远镜在手上敲了下，望着那船逐渐变为小点，摇了摇头，“徐大哥，你认为能赶上么？” “少主说的是，只是……”徐定山眉头微皱，显得有些顾虑。 “徐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怕他们回去搬救兵是吧。”光复笑着拍了拍徐定山结实的肩膀，“放心好了，他们可是暗柳生，只用于秘密行动见不得光的。此次他们任务失败损失惨重，此等耻辱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就别说堂而皇之地让幕府派兵了。” “再说了，就算幕府真的调集军队，也需要至少两天的时间。”光复说着冷笑一声，“而我们明天一早待族中接应的人到来，便可动身离去。” 光复的算计很准，基本上拿住了柳生家的命门，作为幕府的御用剑术门派，拥有无上的荣耀同时，却是一举一动都作为天下武士的表率。所以明面上的柳生家不会去做那暗杀偷袭之有损武士道的事，才会在暗地里组织暗柳生。换言之，暗柳生就是编外人员，甚至连‘临时工’都不算，幕府乃至柳生家是不会承认的，更别说上升到出动军队报仇了。 离去的帆船上，尽管已经看不着海岸，但柳生由夜这位柳生家的大小姐仍目不转睛地望着海岸的方向。与她这小家碧玉的名字不同，她妖娆的身姿明艳的容貌，就算此刻穿着宽大的剑道服，也遮盖不住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的妖媚诱人。乍看之下，她与松蕙的气质是何其的相似，两女都皆是世间少有的尤物，都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媚色，或许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高贵脱俗一个则是妖冶绝艳。 但细看之下，此时的柳生由夜正紧咬着红唇，正渗出殷红的血来，那双本该勾魂夺魄的眼睛，却闪着痛苦不甘的神色，以至于一股疯狂的恨意正迸发出来。现在的她哪还有心思去摆出撩人的姿态，回想起之前所见岸上掩埋的场景，那可是柳生家多年培养的最精锐武士啊，说灭就这么一下子都给灭掉了，丰满的胸脯顿时就急促地起伏起来。 此番行动，偷鸡不成蚀把米，柳生家蒙受建立来最大的损失，并且吃了亏还不能声张，否则就算天下人无所谓暗柳生的存在，柳生家也会因为此事声名大跌。想到家族中的争斗，幕府对江户柳生家逐渐疏远的态度，柳生由夜喉头便是一甜，而当望远镜中那男子的身影浮现在脑中后，更是怒极攻心。 ‘噗’地声一口鲜血被喷了出来，溅在船舷上，染红了打上来的朵朵浪花。 “由夜小姐……你没事吧？”说话的是侍立在不远处的一名老者，他见柳生由夜吐血，惊得急忙冲了过来，满是褶子的老脸都皱在了一起。 “不碍事的，信吉爷爷。”柳生由夜摆了摆手，倒是流露出几分真情地柔笑，“由夜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吐口血好多了……” “唉！”上泉信吉悲叹了口气，疼爱的看了眼柳生由夜道，“小姐，你这是何苦，柳生家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你一个女孩来呕心沥血啊。” “信吉爷爷，这是由夜自愿的……”柳生由夜说着露出悔痛的神色，一双玉手握着舷杆用力过度而发白，“是我谋划失误，没有先探明对方的人数便让人登岸，导致了全军覆没。这样的损失和耻辱，我们江户柳生承受不起，此次将军那边必然会有责罚，而尾张那边也会借此发难。” “要是你哥哥九兵卫……”老者惋惜地摇了摇头，但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信吉爷爷，保持江户柳生的荣耀，有我柳生由夜就足够了！”由夜说着抹去嘴角的鲜血，眼中绽放出坚定的光芒，但随着她手的放下，那股阴冷的妖媚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华源光复是吧，果然仪表堂堂高大英俊呢，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死掉的。”柳生由夜眼中露出疯狂之色，细长的指甲都陷进了木杆之中，那嘴角的笑意就如一朵罂粟花，美艳却致命。 见状，一旁的信吉长叹一声，望着海天一线的地方，浑浊的眼珠不时闪过锐利的精光，也不知在想什么。 光复哪里知道自己又被美女惦记上了，而且惦记得恨不得让他‘爽’死。与此同时，已经放弃了去查看那死去武士的柳生由夜，和正在返回途中的光复，都没预料到在变得死寂的沙滩上，那掩埋尸体的沙土突然抖动，猛地从里面伸出了一支满是鲜血的手。那是只少了小拇指的手，抽搐着挥舞着，开始奋力扒着沙土向上攀爬…… 却说光复带着人马回到海湾，一番获胜的庆祝必不可少，无论攻打海贼还是围剿武士，大伙都是出了力的。于是，在整顿完之后，光复便拿出酒rou让大伙吃喝，并做了一番激昂的演讲，内容无非将之前所言的作战思想和目标做了深化，让全体兵士包括鹰组的苦役都有了明确的思想。 “总而言之就是，反清复明是我们的一个目标，但建立一个平等文明、繁荣富强的，所有种族的人民都能安居乐业的，不受外来欺压的新国家。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片自由的山河，才是我们的真正使命所在。为了这个目标，诸君努力吧。”光复说着端起酒碗，豪爽道，“来诸君，共饮此酒！” “努力！”众人高声喊道，那些被罚为苦役的鹰组人也在此列，只是喊完后，所有人却望着主角光复，举着的酒碗端在手中不见去喝。 光复愣了下，寻思莫非还有什么话没说，不会是这个时代喝酒前还要来首《祝酒歌》吧，‘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来来来……’，当着众人的面怎么唱都忒难为情了吧。 只是见众人望着自己眼巴巴的样子，光复一咬牙就要害羞地去唱，却在这时一旁的松蕙，那早已洗干净并化上淡妆的娇颜反是先红了起来。 两人目光相视，松蕙那委屈的眼神顿时让光复心有灵犀，颇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着众人洒笑道：“大家放心，这批酒是没下药的……” 光复的话说完，气氛先是一滞，下一刻海滩上爆发出所有人爽朗的笑声。在笑声中大伙将碗中的酒一口干掉，就连松蕙也是毫不顾忌形象地仰面喝光，但听‘砰’地声，几百只碗同时在地面砸的粉碎。 “为了未来，为了胜利，前进！”光复举起了拳头。 “前进！” “前进……” 此起彼伏的呐喊响彻了海湾，仿佛要将海水掀翻般，直冲向了那云霄的彼端。 一八五九年十一月一日，帝国的缔造者，最高首相华源光复，于日本新岛第一次提出了建国口号并组建了军队，被史学家称为帝国的胎动之日。——选自《帝国编年史》第一卷第一章。 由于事先发出了消息，给出了确切地点，从各地商岸出发在下田汇集后的家族船队，于第二日午时到达新岛的海湾。船队中大多是商船，是隐宗经过各种手段在外运输所用，原本早晨便可到达，但为了以防万一，船队等了几艘护航船到来才动身。 随船而来的是附近隐宗能赶来的各大小统领，见到光复和那些军火后一番唏嘘和震惊自不必说。经过商议和分配，缴获的船只和俘虏由徐定山负责带回四国处置，同船的还有光复拨下来的大量军火，这些军火回四国后将由徐定山按规划的进行配备。 与此同时，光复也跟徐定山提出了训练西式新军的计划，得知宗族内已在进行，要不然火炮和枪械也不会耍得如此熟练，但光复却是摇摇头。他告诉徐定山，新军的新不光是会使用新式武器，而是一整套从思想到战术再到结构的改变，这是个复杂而慢长的过程。 “这样吧，徐大哥，你回去后且物色合适的人才，我这边也着手聘请西洋教官。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将非常多，但最重要的还是人才，一个是挖掘一个是培养，两个都很重要。”光复郑重地说道，并将手头的一份表单递了过去，“这是我昨晚连夜制定的一份计划书，涉及到一些人才的调配和挖掘，以及接下来隐宗要着手的方向。时间仓促我只能先写这么多，你先试行，有什么问题和补充的再和我联系。” “少主……”徐定山看着计划书两眼放光，抬起头怔怔地说着，已是带上了泪花，“有少主这等运筹帷幄，何愁大明不复伟业不成。” “哎，那还早呢！”光复笑了笑道，“为今之计是如何把四国全岛弄到手中。” 说着光复握住拳头，眼中绽放出迫人的气势，“有了这块地方作为根基，我们才能在接下来的****中笑到最后。” “虽然有难度，但臣下相信少主已经有了计策。”徐定山亦是壮志凌云地说道。 “嗯！”光复点点头，其实他会告诉老徐，自己也是没底嘛。总之，任何事情在没成功之前，都是未知的，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倾尽全力无憾便可。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后来徐定山提出要祭奠下常佑，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即便叛主了也愿他安息吧。光复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其实这事还真不要自己首肯的。 徐定山将酒洒向大海，口中默默有词，光复只在最后听见他说，“兄弟，就这样永别了，你在这片海底安息吧，而我将带着你所有的希望继续前行，辅佐少主完成伟业……” 莫名地光复有些心酸，尽管很难说清常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在见到他的时刻所表现的，是个真正的男人，这点就足够了。 安排好一切，光复乘坐‘黑珍珠’号返回横滨已是当天晚上，随船而来的是满舱的银两，以及扮作船员的两百护卫。这些人分别乘坐两条大帆船，打着洋行的名号紧跟着驶进港口。 光复下船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地方吃饭休息，也不是随着松蕙她们回妓馆享乐，而是带着小司等几人直奔美国领事馆而去。他准备再找哈里斯，六百万两白银的钱生钱计划，这美国总领事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前提是对方愿意合作，如果他不是白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