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舰船之上
葡萄弹可不是真葡萄,这种将数十枚铁球捆在一起,再由滑膛炮发射的海军散弹,谁要是信以为真去吃上一串,保管爽到尸骨无存。这种炮弹射程只有实心弹的一半不到,但用在那六门火力强劲的拿破仑炮上面,则在船上叛徒们为数不多的老式火枪射程之外,就可以进行杀伤性打击。 风帆船的速度哪里快得过马力全开的蒸汽船,只追赶了片刻,‘黑珍珠’号便进入了射程。此时光复船上的家族手下,各个都对那船上的叛徒怒目而视,其中有些认识的更是破口大骂,若不是碍于没有光复开火的命令,怕是早拉响大炮请吃水果了。不过嘛,面对叛徒枪击,虽然老枪射程差造不成实质危害,却是不用光复发话,愤怒的手下们就自发放枪还击了起来。 一时间,两条船吵杂得像瞎放鞭炮的菜市场,只不过拿着有效射程900米,500米内可精确射击的米涅步枪或者射程同样不差的恩菲尔德步枪的光复一方,基本上是看着对方的老式燧发枪放完空枪后,再被己方的子弹撂倒。 这一边倒的枪战,令船员们来了劲,甚至有人开始从仓库搬出一捆捆事先填装好的步枪。于是,躲在船舷后放完枪的船员干脆不填装了,把枪一扔换过一把继续射。反正己方货舱里枪械多得是,比玩枪哥们这边玩死你。 望着眼前的情景,光复眼角一阵抽搐,本以为自己够败家的了,没想到这帮手下比自己更甚。别拿步枪不当枪好不好,明明一发炮弹能解决的事,你们给哥上演成枪战片。枪的磨损就算了,可弹丸和火药都是钱啊,特别如米涅弹,这种特质的弹丸用一发可是少一发的。 每响起一阵枪声,光复的心就紧绷一分,眼看有家伙居然左右开弓学人玩起了双枪,结果一开火放天上不说,人还跌了个人仰马翻引来了周围人一片哄笑。他终于忍无可忍,拳头砸在舱板上,爆喝道:“都给我停手!” ‘黑珍珠’号上的枪声戛然而止,一干船员皆惊疑不定地望向光复,见了他铁青的脸色,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谁带头的,虎组手下‘哗啦’声全跪了下来。 “有你们这么浪费的吗,战场上一粒子弹就是一条生命,不仅是敌人的也是自己的。”光复严厉地声音在船上回荡,“别以为我们武器多又占优势就可以忘乎所以,就可以尽情挥霍枪弹了。我问你们,万一敌人有援军加入,而我们的弹药用完或者来不及填装怎么办?” 面对光复的训斥,包括原船员在内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少主,属下错了,甘受责罚!”虎组的手下纷纷痛声道,为他们的行为开始悔痛。 “责罚你们有什么用?”光复很有气势地甩了甩袖子,语重心长地道,“不拿弹药当朋友,不将生命托付在弹药上,那么最后的结果将是,被背叛被夺去生命。这样的士兵是不合格的,而有时候一个人的过失,将会导致全队甚至全军袍泽的牺牲。这,难道是你们想看到的?” “属下不愿看到,属下知错了。”有手下说着都开始掉起了眼泪,少主说得没错,如果真那样,自己将会是最大的罪人。没有谁比军人更重视袍泽之情了,对虎组的这些人而言,朝夕相处的袍泽就是亲人,就是交以后背的兄弟。 “你们不愿看到,难道我想看到?”见训斥的差不多了,光复仰起头呈45度角,适时地流下两行清泪,“你们都是祖国的希望……都是重振华夏的基石,满清不灭列强肆掠,我们的故土和族人正饱受压迫与摧残,所以我不希望看见你们有任何闪失。诸君,务必谨记,战场瞬息万变,万不可儿戏对待,服从命令听指挥啊。” “少主……”所有手下都已是泪流满面不能言语,望向光复的眼神虔诚之下,也饱含着慎人的狂热,仿佛那圣战的宗教分子一般。 “属下谨记少主教诲!天佑大明,复我河山,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众人激动地叫喊着,声音震得洛克等外籍船员惊愕不已。 好吧,光复觉得自己的表演很成功,他会告诉别人自己实际上是心疼弹药的吗?其实,这一番先斥责再煽情的话,都是照搬了电视剧中我党做思想工作的那套,果然就是好使。特别是最后那句‘服从命令听指挥’,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一举将他的统帅地位推向了顶峰。毫不怀疑,现在的这群手下,就是让他们发起自杀袭击,也是心甘情愿的。 看来以后在军中思想工作要充分普及,思想宣传工作很重要嘛,光复捏着下巴暗想,嘴上却颇有威严地道:“现在回到各自岗位,准备炮击。” 先前由于遭到枪击的躲避船舷后面的叛徒,见对方的船没了动静,纷纷贼头贼脑地探出头。恰在这时,对面船上突然爆发出那熟悉的口号,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sao动。谁也没想到,背叛的少主会以如此强横的方式杀回来,不仅开来了蒸汽铁船,还用上了更厉害的枪炮。不少人本就心有愧疚,现在一番打击下,又见那船上黑黢黢的炮口对准了过来,更是既绝望又悔恨。 在清冷的海风中,风帆船上逐渐响起了凄凉的哭声。 “不许哭,他娘的,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后悔哭泣有什么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把船靠过去拼了。”怒喝的是一个高大的光头汉子,他拧起一个正哭着的船员,就是一个大耳光将其抽倒在地。但很显然这番威吓,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更多的船员跟着哭泣了起来。 面目狰狞的这光头汉子,又连续踹翻几人无果后,就要拔刀去砍,却被一只手拽住了。 “阿田,算了。”说话的是个相貌儒雅的男子,月光下那颇有书生气的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仿佛随时都能吟诗作画出来般。然而,就是如此风采的人物,却是勾结海贼反叛,最后还亲手击破光复脑袋将之扔进大海的人。 常佑拉住叫阿田的汉子,在外面他叫井上佑,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就算杀了这些兄弟也无济于事了。” “统领,你怎么……”阿田为之一窒,却是急道,“如今少主,不,是朱光复回来报仇了。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看到他架起的炮没有,这是要将我们击沉啊。” “还是叫少主吧,就算背叛,他也是我们的所有人的少主啊。”常佑苦笑着指了指‘黑珍珠’号,“要是想击沉船,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在船上么。” “那……那少主是什么意思?”阿田不解地问。 “少主变了。”常佑先是叹息着说得阿田一头雾水,而后才解释似的接着道,“如果换在以前,有了这等船坚利炮,少主第一个要报复的不是海贼,而是作为叛徒的我们。然而,现在少主没那么做,你看到那用美色聚集海贼再一起歼灭的行动了吧,那必然是出自松蕙之手,只有她才会为了少主不惜使出酒中下药的毒计。少主杀海贼不让他们开船逃走,而现在又追来却不击沉我们的船,全是为了那些银两。” “你的意思是说少主要……”阿田闻言一惊,怔怔地道。 “没错,少主要在不沉船的情况下,消灭掉我们所有的人,最终拿回全部的银两。”常佑此时还能笑得文雅气十足,眯起眼望着并排航行的‘黑珍珠’号,飘忽不定地道,“是我们让少主舍弃了天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魔鬼!” “啊!”阿田浑身巨震,惊恐地张大了嘴,“仅仅为了钱,少主不惜血染海湾,不惜一言不发地就要曾经的部下和兄弟的性命?” “是这样的,谁叫我们背叛在先呢。”常佑轻描淡写地笑道。 “他们要开炮了!”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在帆船上引发剧烈的sao乱,有的人哭得更凶了。 “这么近距离,开炮我们就全死定了。”又有人喊道,船上更乱了,就是想维护秩序也压制不住,顿时上百号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到那上面的人了吗,那是少主,只要我们求饶投降,他是不会不念旧情的。”危急关头,求生的欲望让这些本来就无心对抗的叛军仿佛抓到了最后根救命稻草。 “统领……你说句话啊,兄弟们都是跟着你叛变的,大家妻儿老小都还在四国,你不能不管我们啊。”众人对常佑急道,不知是谁喊了句‘抓住常佑,投降少主’,船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不下一百人纷纷看向了常佑,目光中带上了冰寒与陌生,就像择人而噬的恶狼。 “你们要干什么,想造反不成!?”阿田怒喝道,与十数个忠于常佑的心腹手握住刀柄对峙起来。 “造反?我们已经全都造反了。”哗变的人群中走出一个领头的,冷笑道,“本来兄弟们也都是信服常统领才跟着叛变的,常统领你也答应大家,叛变后只要将事件全引到海贼头上,大伙以遇袭死亡的方式便能远走高飞。至于大伙的家人,以后再想办法也不迟。” “但现在呢,少主回来了,就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那人说着引来一阵对常佑的怒骂,更是愤恨地继续道,“是的,我们不该鬼迷心窍,但也是常统领你煽动的原因。现在少主安然无恙,只要能赎去这份罪孽不涉及到家人,我们就算做牛做马受到任何处罚都愿意。” “所以,常统领,对不住了……”那人说着对人群高呼,“兄弟们,抓住常佑,向少主投降!” “你……你们……”阿田‘噌’地拔出刀护住常佑,咬牙切齿地望着哗变的兵士。 哗变的人群激愤着就要向常佑等人逼去,护卫他的亲信圈子在不断缩小,眼见着就要爆发冲突,却是常佑发话了。 只见他悲叹了声,拍了拍阿田的肩膀,继而放下了什么似的,轻笑道:“大家都放下兵器吧,不用你们来,我自己去投降。” 同一时间,‘黑珍珠’号上,对面叛军船上的sao动引起了光复的注意,但只是迟疑了片刻,他还是决定炮击。对于这些叛徒他是没什么感情的,以他的理解,既然敢做出弑主劫财的举动,那么相应的就该有遭报复清算的觉悟。对付叛徒,用铁血的手段来惩戒,树立威严杀一儆百,是任何一位首领应当具备的能力。 原光复被背叛了,我可不想再被背叛一次,后院失火危及性命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光复想到此,脸色阴沉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各炮位注意,葡萄弹对准人群……” 然而,‘开火’一词还没喊出来,却听船上侦查员叫道:“少主,他们挥白棋发来信号,投降了!” (感谢墨慎、絕殤『林特』、小小戰神童鞋的打赏,以及点击投票支持的各位。哎,怎么说呢,最近那种动漫式的调侃少了点,小作也在加快剧情,讨伐海贼过后有了钱才能种田才能经营,而前面的一些铺垫后面也将陆续浮现,比如御城棋与日本皇室明治小萝莉啥的……嘿嘿,且看主角怎么搅浑日本这淌水,从中获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