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水面之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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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议重要事项必定选择远离人群的僻静所在，和不需要知道秘密的人群之间离得越远越好。

    此乃亘古以来的常识。遵循这定律的人们为了创造私密空间也下了不少功夫，满足讨论摆不上台面的事情的秘密主义需求。

    有的人在自宅内建造密室地窖，以方便自己；

    一些人设置专门的秘密联络点和密信，便于交换情报信息；

    有点钱的或多或少的接触或采用过上述手法，有钱有身份的阶层发明了一种更高端的方法——【别墅聚会】。

    幽静的湖畔别墅将查理曼首都吕德斯的繁华和喧闹远远甩开，通风采光都极好的异国情调大厅中心围着为了显摆夸耀财富做的过大导致性价比偏低的圆桌，5个男人分别占据圆桌一角。

    隆维制铁商行行长——贝尔纳.皮诺（Bernard.Pinault）；

    温太尔纺织行会会长——阿兰.温太尔（Alain.Wormtail）；

    施奈德粮食供应商会会长——让.路易.施奈德（Jean.Louis.Schneider）；

    卢米埃尔马车运输行老板——雅克.卢米埃尔（Jacques.Lumière）；

    罗伯特典当行老板——查尔斯.罗伯特（Charles.Robertet）；

    一流商行的老板们汇聚一堂，每天都有数不尽的金钱、商品、货物从他们脚下流过，他们的财富汇聚一处足以撼动国家根本，通过搅动名为【货币经济体系】的河流让无数人上天堂或是下地狱。

    手握如此巨大的财富，这群理应无忧无虑的大商人此刻脸上却凝重得能拧出铅水来。

    足以把堂皇别墅焚烧殆尽的郁怒正在5人胸中沸腾，一只看不见但谁都清楚的黑手毫不客气地切割他们专属的利益蛋糕。

    “有能力的新势力迟早会出现，我们不反对、也不能阻止，但新来的不能以牺牲同行利益爬上来。”

    经营铁器制造贸易的皮诺腆着大肚子发出瓮声瓮气的开场白，年轻时和竞争对手械斗留下的疤痕随表情肌的动作扭曲蜿蜒。

    “那个扰乱市场秩序的小流氓放着不管的话，其他人一定会效仿他！！”

    温太尔拍着桌子大声嚷嚷，业绩恶化的近况从浮肿的眼袋、黑眼圈、更加稀疏的脑门上充分得到体现。

    在针对商界后起之星的攻击中，温太尔是5人之中最卖力的一个。把持纺织行业的大商人在承受了某公司绝大部分反击后清晰的看见末日大门开启之后是一副怎样的万丈深渊风景。

    “错过这次机会，我们都得完蛋！趁着那小王八蛋去了拉普兰，立即召集人马宰掉他！！”

    控制不住沸腾的憎恨，卖棉布的撞翻椅子站了起来，挥舞着攥紧的拳头发出嘶哑的吼叫，与会的其他4人同情了与精神错乱只差临门一脚的温太尔几秒钟后，用力地点点头。

    卢米埃尔握紧双手，阴险的面孔宣布会议的唯一议题。

    “一定要干掉齐格菲.奥托.李林，不然谁都逃不了。”

    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为了眼前一切美好的东西不会不再属于他们，原本互不相干、心存芥蒂的大商社老板们走到了一起，

    那个什么产业都插手，一旦涉足某样产业就推出新技术大幅度提升产量，把销售价压到萝卜白菜一样便宜的偏执狂——齐格菲.奥托.李林和他的商社促成了这个壮举，成了临时联盟最想干掉的目标，且绝对没有之一。

    要么众志成城夺取胜利，要么拿着法院传票、借据催款单把脖子套进从房梁垂下的绳套或者从某个比较高的地方跳下去，商人们没有太多选择。

    不打算在沉默中灭亡的他们本着【商社兴废，在此一举，各员一层，奋励努力】的精神曾尝试着在各自熟悉的领域用过去被无数次证明非常有效的办法尝试排除V.E财团有限公司，结果Z字旗未能升起，死亡Flag倒是竖了不少。

    皮诺手下孔武有力的打铁匠兼**们最先遭遇不幸。打算窃取V.E金属公司的冶炼技术机密的业余商业间谍们翻进高墙之后就没了声息。一个月后隆维（longwy）城的护城河浮起一具肿胀的男尸，惊恐万状的人们才急急忙忙展开搜索、打捞其它绑住脚踝和石头的绳索尚未烂断、沉在河底的尸体。

    皮诺的部下虽然变得【富态】了，至少还算完整。施奈德试图干涉V.E食品有限公司对棉花田、小麦地的大量收购，派出去准备用暴力纠正这项错误行为的职业打手们可没那么走运。隔天早上看见17具剥掉头皮的尸体堆在商社门口时，施奈德连胆水都吐了出来。

    比他们更加悲催的是温太尔，为了抵抗V.E纺织公司发起的疯狂低价倾销攻势，纺织行业的一把手派遣受他控制的流氓去烧毁对手的工厂，玩刀子玩火都很精熟的流氓们一去不回。第二天中午时分，温太尔纺织行会储存棉花的仓库发生了爆炸。在这起不幸的事件中一共有43位受害者。其中包括深受温太尔欣赏、预备将来继承家业的长子和最为宠爱的幼女——盘点仓库的长子和缠着哥哥玩耍的小女孩的尸体到最后也没能拼起来，棺材里只能放进可以确认的部分。

    清理现场后，从瓦砾下发现13具无法辨认相貌，但肯定不是纺织行会工人的尸体。只有温太尔知道，这数字正好吻合前一夜派去破坏V.E纺织公司的流氓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对上。

    由于难以承受丧子失女之痛以及不知何时会找上门来的疯狂报复的压力，一个月后，温太尔夫人也蒙全能的母神召唤而去了。

    至此，温太尔对李林的仇恨、执着完全跨越了生意层面。

    他和李林。

    两个人当中只有其中之一倒下，这场战争才能结束。在他热情的串联号召下，和V.E公司关系不佳的商社领袖们走到了一起。

    对自己的暴力手段曾经怀有无比信心的商界大佬们赫然发现，V.E公司以及李林——新出现的对手不仅在技术层面压倒了他们，毒辣的暴力还击也远超完胜时，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过去被自己推倒兼并的对手们悲惨的下场开始不断出现在梦境，身无分文被一大群认识和不认识的面孔追杀，漫天飞舞的账单淹没、啃噬身体的画面穿插在噩梦之中。伴随着精神层面得不到缓解的沉重压力，这几位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开始出现生理健康问题。

    体重下降、心律不齐、皱纹加深、脱发、头疼、牙疼、胃疼……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没有谁告诉过他们这句【名言】，好让他们感慨一番。不过道理老早就摆在每个人面前，从最初就明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之理的大佬们除了诅咒天杀的李林和V.E公司，向母神祈祷能够保佑他们和他们的财产之外，剩下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寻找唯一避过目睹过的悲惨结局轮到自己身上的办法——干掉他们眼中一切问题的根源所在：李林。

    “他必须死。”

    得知V.E财团准备涉足运输行业后心情就没好过的卢米埃尔冷冷地说着，如同讨论早餐菜单一样平静。

    “动手的下家物色好了，是这一行最出色顶尖的。如果你们的情报没错漏的话，拉普兰的冰雪就是他的棺木。”

    “情报经过反复确实了，边境来往的人群证实的确有一支身穿绿色奇装异服的人员驾着印有V.E公司标志的马车队向拉普兰方向移动，人数在100以上，符合情报里的描述。”

    典当行的罗伯特，对传闻中的新型集资方式深感恐惧的男人。是此次聚会的发起人和暗杀行动最大的金援提供者。40多岁的中年男人端坐在位置上用放高利贷者的小家子气絮絮叨叨：

    “问题在于你雇来动手的那群家伙，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解决问题，大家都愿意付钱。可付了钱办不成事情还惹来巨大麻烦的话……”

    “不必cao那种多余的心。【食腐鸦】会确实的埋葬那个招人厌的小子，区区100多人在那群家伙眼里和塞牙缝的开胃菜没有分别。”

    会议室陷入了沉寂之中。

    或多或少干下过违法悖德、伤天害理之恶行的商人们，听到恶名昭彰的【食腐鸦】之名后也露出了忌讳的脸色。

    游荡于拉普兰白色群山间寻找祭品的那群嗜血狂徒是所有出门在外者的梦魇，撞上这群瘟神的倒霉蛋除了骨头什么也剩不下。

    反过来也很适合用来做些不见光的勾当，尤其是杀手、流氓、打手都不起任何作用的当下，这股力量更显得充满力量。

    “就看他们的了。”

    大金主罗伯特宣告提问结束的声音让与会的其他3人一起放松了下来。

    在商人们看来，李林与其爪牙的死亡已经确实，没有任何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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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叫【机车】的，真的很厉害呢！”

    罗兰站在木箱上夸张的挥舞起双手比划着昨夜见到的奇妙物件的摸样，周围全是被吸引过来的小朋友，几个闲着的少年也混在其中。

    “不用马拉，不用人推。黑乎乎的车头发出怪叫，拖着挂在后面的带轮子房间沿着叫【铁轨】的两根金属棍子跑得飞快呢。”

    让一个5岁的山村孩子正确详实的描述一件事物的外形是非常吃力的，得益于伊丽丝的教育和罗兰自身的聪明之故，基本符合实际情况已经实属难得了。

    和擅长运用词汇修饰内容，以离奇的文字描述吸引听众的吟游诗人相比差出老大一截，但罗兰的故事卖点在于其亲身体验过机车模型运作和李林生动解说带来的震撼感官，其真实性比口口相传的古老故事传奇要高得多，另外，故事内容和生活的关联性对过惯了乡村生活的人们也颇具新鲜感和吸引力。

    “总之，是很了不起的东西啦。”

    发掘不出更多更好的词汇语句来形容感官冲击，村子里的拼字游戏冠军只能用含混模糊的字眼的来总结。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啊？魔法生物吗？”

    克洛伊奶声奶气的发表不满和疑问，罗兰很逊的描述和她发达的想象力在脑中绘出的是一副金属怪兽的图画——有着长长身体，发出巨大的尖啸，跑得飞快的怪物。小女孩不能理解那种东西为什么会让罗兰觉得很了不起。

    【只有罗兰知道太狡猾了。】

    半好奇、半赌气的心态让克洛伊的提问充满孩子气的可爱挑衅色彩，爱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玩伴们也纷纷起哄。

    “吹牛吧，怎么会有那种怪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啊？”

    “快回你mama那里去问问吧。”

    枝头雀鸟般吵扰的哄笑紧逼住站在木箱上陶醉于兴奋激昂，此刻有些窘迫的罗兰。

    “谁说我不知道了！那种叫做【机车】的交通工具，是只要一点点玛那就能带着全村的人和牲口往返拉普兰和查理曼的神奇发明！”

    凭着过人的记忆，罗兰将母亲和V.E公司【大人物】对话中关于【机车】的只言片语拼凑出用于回击的武器，回敬克洛伊和瞎起哄的跟屁虫们。

    起哄的听众果然陷入说不出话来的状态，被罗兰描述的【机车】所持的强劲力量以及充满便利性的想象空间震慑住，炫耀独家内幕消息的男孩再度洋洋得意起来。

    只是得意的太早，难免会吃苦头。

    “既然是那么厉害的东西，那罗拉，你知道那个【神奇发明】是怎么动起来的吗？”

    克洛伊包含罗兰最讨厌元素的拆台攻击如期而至，窝火的罗兰却没有任何可以应对的词语。

    在会谈的最后部分，李林以商业机密为盾，阻挡伊丽丝进一步提问。

    运作原理、性能参数、规划路线、施工方法等等……

    尽是些身为外人的伊丽丝无缘杰出的β3级技术秘档，V.E财团有限公司保密守则上规定的可对机车、铁路的技术资料拥有查阅权限对象范围内不包括非公司的外人。

    “即使是我也不能随便破坏保密条例。”

    在受众眼中像敷衍也像捉弄别人的官腔给伊丽丝这位求知欲旺盛无比、说话也非常犀利的老板娘结结实实吃了闭门羹，李林促狭的眼神和向未知领域高地发起冲击的狂热念头让这位女士燃烧了一晚上的激情后，目前连头绪都没能理出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装置塞进那个又黑又亮、又粗又长的棒子形状车头，赋予其强大的动能呢？

    伊丽丝暂时还解析不出来的问题，罗兰更不会知道。

    小小新闻报导者只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在大家的哄笑中走下木箱。

    “令郎真是天真活泼，精力充沛。”

    在窗户内侧观察完村庄小道里发生之事的全过程，李林勾起嘴角对吧台内小小的客套着。

    “5岁稚龄表现出比同龄人更出色的记忆力、叙述能力和交流技能，家教果然出色。”

    “让他吃些苦头，大嘴巴的坏习惯才能改掉。”

    不高兴的语调渗透无奈且宠溺的母爱，伊丽丝的视线从窗口收回，睡眠不足精神依旧的紫瞳紧盯似乎对牛奶饮料情有独钟的V.E公司总裁。

    “那孩子每当发现什么好的，都会拿出来让人分享。”

    ——新的玩具、新的手工制作、新的收获，还有新奇的事物见闻。

    母亲加入点点无奈的自豪微笑之中，不难想见罗兰的举动造成的结果不全然是好的，多少给家庭生活夹杂进令她头疼的麻烦。

    摆出倾听的姿势，李林接过话题继续：

    “令郎是你们的骄傲，可以预见将来会成为出色的人物呢。”

    “能得到商界最年轻的天才经营者，同时还是他很憧憬的V.E公司总裁高度的评价，恐怕那孩子会因为您的评价欢喜的睡不着觉。”

    “在下不过是个小有家业的商人，比普通人多了些收入。但商人始终只是商人，比起向往我们这种卑微的职业，无数了不起的大人物更值得憧憬吧？比如说神官、大魔法师、圣骑士、勇者——”

    “罗兰向往的是——【让所有人幸福】。”

    生育过小孩，尖细略为退却的母性嗓音将少年的自嘲断开，耐心的、慈爱的、略带郁郁的回答有奇异的高贵感觉。

    “【汇聚大家之力修筑铁路】、【普通人也可享受其便利】、【老百姓能从中获利】——您昨天夜里对铁路的说明让罗兰看见梦想可能的形态，在那时也将您视为【长大后像要成为的大人】。”

    母亲停顿了一下，直视着沉默的少年。

    “李林阁下，您——是罗兰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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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时间

    布伦希尔：终于冲上强推榜了呢，老实说我心中实在是吃了一惊呢。

    李林：虽然是预期之外的状况，不过确实是振奋士气的消息呢。

    布伦希尔：上一回的有奖竞猜题目完全没有读者回答呢？

    李林：可能是假期过后突然陷入忙碌的原因吧，所以这一次的有奖竞猜题目依然相同。

    布伦希尔：好的，本次的有奖竞猜题目是查理曼王都——吕德斯（Lutèce），请问这个城市名字的来由和原型是什么？答对有奖有分拿哦！请诸位书友们尽快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