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那天虎子的奶奶刚从银行取出一千元的工资钱，是准备给老太太发丧的礼钱，发现有张假钞，马上到柜台去说，银行柜员说，我们这里没有假钞，银行怎么会有假钞呢。虎子奶奶说不过只好认倒霉，回到家跟虎子说，想办法花出去吧，虎子就接过那张假钞买菜时就将它给了一个卖茄子的老太太，那是傍晚，老太太两眼昏花，虽然也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收了，虎子找回来八十五元的真钞交给了奶奶。奶奶叹了口气无奈且心安理得起来。想，还是年轻人更能适应时代，自己落伍了。以后也时有发生银行开出假钞的时，老奶奶们都用类似的方法自己处理了。她们们在叹气之余也无奈的分享着这样的一个观念：自己“落伍”了。她们在没事做的时候总会凑到一起讲一些听来的事，虎子奶奶那天正在听另一个老太太说事。那个老太太说住上高楼的那个月的某天半夜起来小解，忽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口向里张望，老太太走过去对那人影说，家里没钱。那人影说，真晦气，白爬了六层。老太太说，小子你慢点，别摔着。小区常有小偷光顾，老太太们据说习以为常了。反正这个小区有钱人不是太多。小偷又笨。虎子的奶奶也给她们分享了类似的故事，说有一天虎子碰到一个小偷，小偷告诉虎子说，有钱人家的小区我们不敢去偷，一个是那里太难进，再则是有钱人对我们都特狠。虎子说小心点，别干这个了。小偷狠狠的瞥了虎子一眼，嘲笑着虎子走了。虎子奶奶刚说完这话，有人跑来说虎子出事了。后来知道是被人捅了。捅虎子的人是卖茄子的老太太的儿子。虎子死了，老太太的儿子肯定也得死，虎子的奶奶因为这件事一口气没上来也死了。

    这些事发生的时间前后不到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之中强子还碰到过一个人。

    那天，强子遇到在世纪酒店游泳馆打工时的一个救生员，救生员告诉他一件亲历的事，一个有趣的故事，说有趣，是因为救生员讲话的神态而非故事本身。故事大概是这样的：游泳馆主管告诉救生员说，黑老大的一个儿子要来咱们这里游泳，务必让他陪着。救生员说这都下班了。主管说分经理接到总经理的一个电话，又告诉他的。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救生员说，我管他是谁呢，反正我要下班了。主管说，他就是这个城里的黑社会老大，那个儿子才四岁，你就陪着吧。救生员听主管的口气已不容他拒绝，也就只好不再说什么了，既不表示拒绝，也不表示答应。大约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一个十分耀眼的女人抱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来了。救生员猜想，大概就是那个黑社会老大的儿子来游泳了。那个女人必是老大的女人。救生员以为黑老大的女人一定是盛气凌人的那种，不想，这个女人很温柔，既有气质又很美丽。救生员就有些自我安慰似的情愿为她服务了，用笑脸为主管给他安排的服务对象服务了。救生员的性格有些格色，说起话来不分场合不分对象想说就说了。当时他说，还是当老大好呀，尤其是黑社会老大，要啥有啥还不求人，美女成群儿女成堆。半夜了叫你服务你不得不服。美女说，你这是夸我本人呢还是夸我老公呢，救生员说，都夸都夸。美女说，别逗了，当我听不出来呀，你在讽刺我呢。救生员说，哪敢呀。美女说，知道你也不敢，逗你呢。来。美女把孩子抱给救生员说，你看吧。于是，四岁的胖小子很高兴地下到水里，身上当然要套个救生圈。胖小子脚一挨水“嗷”的叫了一声。美女说，咋了。她随手撩了一下泳池的水，说，这么冷呀。算了，孩子不行，我下吧。来，帮我把衣服脱下来。救生员帮着她脱了裙子，换了泳装，下水去了。女人玩了一会说，是冷。受不了了。就上来了。救生员说，不玩了？算了吧，下次等水热点，再说吧。救生员总算解脱了。这件事让救生员永远不能忘记。后来知道，这个女人是老大的第十八个老婆。这个儿子，是老大的第一个儿子。更详细的情况，救生员正在了解当中，有什么企图还不知道。强子很想知道救生员的企图，一，救生员毕竟比自己年长，生活阅历宽广人生经验丰富。二，跟自己共过事，一起打过工。有相同的一点经历。

    因着以上这些事，也因为一些强子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使得强子的身心中充满了强烈的欲望。不过好在那笔钱给他带来了极为丰富的回报，这是他自己也所料不及的。

    强子在莫愁湖边醒来时心情与以往格外不同。格外不同的心情是强子释放了身心压抑的结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强子也不去多想。但有一点可以想象，自然界中大地震以后总会出现相对的宁静，然后又会伴有一些颤颤巍巍的余震；像有心率过速病的人，犯病以后，常常叫人心慌意乱。所以强子现在既有宁静又有心慌，这也是他成为富小子以后的心情。他难以表达这种心情所隐含的特殊意义。这种心情对他以后行动的选择会有很大差异，也就是他要做事，选择起来会带有跳跃式的特点，举个例子，一分钟之前他想做的事，一分钟以后他连想都不愿去想。或者说一分钟之前她不愿想的事一分钟以后他却非做不可。于是，强子现在很想回到于姐身边，然而，他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有名旳赌城，强子只是曾经听说过，现在他却是真的来到了这里强子一试身手把几十万押进去结果他赚了。强子又把本拿出来只将赚了的几十万押进去，一眨眼输了。强子又把本投了进去，又输了。强子想，不行我得捞回来，他又投了一百万，又输了，强子不甘心再投又输了。最后，强子把所有能投的都投了进去———强子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才归于宁静，就像炒股的人被完全套了的感觉。于是，强子还想赌，结果他却回到了于姐这里。于姐笑他说，算了，就当是一种经历。以后乖乖的跟着我。别胡思乱想。强子说，我在你这里很没有安全感，有时也会心发慌，甚至有时会感觉自己没有尊严。于姐说，没看出来，你现在想得还怪多的，怎么，不爱我了？强子辩解道，我没那么说。于姐说，你就是这个意思。强子这回也不再争辩。于姐看着强子坐在沙发上懒散的样子，笑着说。那你说，跟我在一起怎么就没有安全感了，我怎么就让你心发慌了？强子说，你还说呢，你是怎么让我离开这里。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于姐听强子这么一说，突然，大笑了起来。说。看你这个小傻帽，那你说，你这段时间在离开这里到回来再到现在，你都经历了什么，你都得到了什么，又都失去了什么？强子想了想这段时间，自己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可是怎么想也还是没有想明白于姐说的意思——自己怎么就成“傻帽了”。于姐见强子想不明白就有说，好了，想不明白就算了吧，还是回到做人的本初吧。强子说，什么本初呀？于姐狂笑不止地说。你还真是个小嫩雏啊。说着于姐伸出手在强子脸上轻捏了一下。强子突然在脑子里冒出一个观念：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一种动物。强子看了看于姐的脸笑了，但他不是因为看于姐的脸有什么好笑，只是在为自己冒出的那个观念而笑。于姐并不知道以为强子在笑她，问了一句，怎么了？便在脸上抹了一下。她想是否妆没有抹匀。强子对于姐的这一举动更是验证了他冒出的那个观念是有由头的，于是更是笑得毫无顾忌起来。开心的不得了。于姐被强子的笑弄得莫名其妙起来。索性撩起裙居抬起巨腿骑跨在强子的肚皮上，强子被于姐的这一举动弄得更是肚皮大幅度颤动，笑声像是从里边向外被挤出来的咕咕响着。

    强子又恢复到原来的生活状态中了，但强子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