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于姐一边着装，一边叮嘱强子。 强子一边应着，一边慵懒的躺着，把身体裹在薄被里只露出肩背和小腿，像大虾一样弓卷着。 于姐着装完毕，一种必需外出应酬的气质。于姐问强子怎么样，强子说挺好。于姐说就是太胖了是吧？强子说挺好。于姐嗔怪道：“你就会说挺好、挺好。”强子说：“挺有气度。”于姐笑道：“还气度呢，啥叫气度啊？这套裙装还是姑娘给我从国外买回来的呢。”强子问：“她啥时候回来？”于姐说：“快了，她回来还有你的好呀？”强子说：“她回来我就更有用武之地了。”于姐嗔怒，一句“国骂”冲口而出，接着说：“等回来再收拾你。” 强子用薄被捂着脸一阵坏笑，听着于姐嘟嘟的高跟鞋顿击地板的声响渐远时一个突翻身坐了起来。正在这时，强子又听到于姐的手机铃响了，“喂——”强子听见于姐的声音。“什么？唔——这样好吗？到我——，晚上——唔，好。好，就这样，没关系。”强子听得莫名其妙，走出卧室问：“怎么了？”于姐在外屋的门前站着把手机塞进包里回头看了强子一眼说：“警察”就开门走出去了。高跟鞋的声响依次响过楼道，响过院子响出大门去了，强子也仿佛被响出去了，他听到汽车发动的声响时走到后窗阳台，一辆黑色奔驰一溜烟的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从小区的柏油路面上驶出了安保警戒的大门，强子看到大门警戒的栏杆高高翘起又徐徐落下，虽然远但还是能看得分明。 强子的手机也响了，他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接听，对方首先报出了是警察，说要找他了解点情况，强子先是一惊，后来听出是什么意思了，他答应着：“嗯，行，好。”但他还是很担心，总之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倒是让他解开了早晨做的梦居然没有虎子的原因。梦这个东西真是太奇怪了，有时它就是那么不合常情，按理已经发生了的或要发生的事应该在梦中会有预示的，现实中也会有回应的，可是昨晚就是没有虎子来入梦。 东北女给强子送来早餐时，强子正要出门，东北女快人快语，说了一大堆的话，强子匆匆忙忙吃了饭说：“下午三四点钟再给我送点来。”东北女瞄了他一眼说“好。” 强子来到酒店的游泳馆门前，让他大吃一惊，一片萧杀之气，他知道这一定是死者家属来闹酒店了。大门上挂起了大白条幅：上面写着“还我爸爸”，还有一群身穿丧服的人在走动。 主管走到他面前低声说：“警察在保安室呢，现在正好没人，你去吧。” 强子说：“没人我干啥去呀？” 主管面无表情地说：“警察在呢。” 强子走进保安室时警察直接问了他一些情况，他都一一回答了。强子认识这两警察，警察也认识他，所以话不投机很快就说完了。在临走时，警察开玩笑说还去那个网吧玩游戏吗？强子知道哪个网吧发生了一场火灾早都不开了，强子说就是不发生火灾也早被你们封了，所以很长时间都没去那个地方了。警察笑了笑说：好好。 强子从保安室出来碰到虎子，强子问他怎么样，虎子简单的说了句：没事。就忙他的事去了。强子看到虎子手里捧着白花，就知道他在给死者家属忙乎呢。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强子回到豪宅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有点累，在宽大的沙发上躺下来，眼睛又盯住那鱼缸里的一条金鱼，金鱼正摇头摆尾的在水中游动，强子想，人要是能像鱼一样在水里很自如的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他看到虎子匆忙的身影，看到那个女孩披麻戴孝的跪在“还我爸爸”的条幅下面，表情冷漠的样子。就不由得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做一条鱼。 过了一会，强子正准备点上一支烟时，突然觉得这屋里有些不对劲，在他躺着的沙发后面的一个角落多了一棵树，树是栽在一只大塑料桶里的，他仔细看过去也没看出那是棵什么树，因为树上没有长花也没长叶，光秃秃的枝干很难认，强子很纳闷，自己怎么没有注意过那里有棵树呢，不过，强子也就那么一想，便不去深究了。拇指使劲摁动打火机，火苗冲上来差点燎着眉毛。强子点燃了烟，看了下烟的牌子，他知道自己过去打工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这一条烟的，当强子吐出烟圈时，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慨，他说不出来，但隐隐的让他心里有某种欲望的陷阱。这陷阱不是把猎物陷进去就是把自己陷进去。 强子无论在离开那个中学还是在他爸爸mama给他送到现在的那个学校以后打工的那段时间里，强子读了一些“无用”的书，但在强子看来那些“无用”的书恰恰是最有用的，强子在书中读到过“丛林”这个词，强子想，“丛林”就是“丛林”，无论是自然里的丛林，还是人造的丛林，还是——。强子觉得自己就是在“丛林”中迷失方向的人，但因着那些“无用书”的指引，总能绕过陷阱找到一个出口，只是强子现在不想那么早那么快去找出口，在“丛林”中多些时日也许会有更多的收获，强子想，这“丛林”、这“陷阱”都寓意着什么，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些从来都跟自己不沾边的词、意象、概念？强子在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揿灭在烟缸里的一刹那，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更让他茫然了。强子在沙发上闭起了眼。 那个东北女给他送饭来了，强子突然感到这个东北女说话咯嘣脆且脸蛋也挺漂亮的。所以当东北女在强子吃了饭欲走时，强子说：“再坐会儿吧。” 东北女说：“不了，于姐快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