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授勋
军委会组建后,龙谦高强度地推进建国前的系列工作。 10月16日,龙谦与返回北京的王士珍长谈后,以军委会名义委任王士珍出任北京市副市长。这是北洋系统的高官正式出任政府公职的第一例。作为交换条件,王士珍提出的允许满清朝廷主要成员回京的建议得到龙谦批准。经秘书处研究,拨出原恭王府安置清室成员。商定暂按每年60万银元的额度作为清室的“奉养费”。但军委会随即对清室回京做出了五条规定:1、暂不接触新闻媒体;2、安全由北京卫戍区负责;3、原有宫女太监自由选择离去或者留下,遣散人员可由政府给予安置费,所留人员的费用在给予清室的安置费中列支,政府不另行支付该项费用;4、皇室成员愿意为新政权效力的给予安排;5、清室成员严格执行退位声明的承诺,不做任何反对新政权的言行。 由于清室在保定过的极为清苦,大批宫女仆役逃亡,急需得到安置,王士珍根据与龙谦谈话的要点前往保定与清室洽谈。对于旗人所领钱粮,蒙山军进京即已终止,王士珍估算北京的旗人约为二十万,以月费两石计,月份需银四十万两。但这个要求被龙谦断然拒绝,旗人需自谋生路,新政府既不歧视之,更不会将他们养起来。 是日,军委会委任宋教仁为军委会宣传局副局长,段祺瑞为政务局副局长,谭人凤为湖南民政长。 杨度作为晚清政改的活跃分子,曾热衷于立宪运动。被宣传局招录,职务为筹备二处副处长。该处的任务是起草宪法草案。 是日,龙谦听曹敏忠代表总政治部对青军联现状的汇报。目前情况,南方军和山东军青军联组织发展运行较好,北方军稍差。南方军青军联成员比例最高,约7%。山东军为6%,北方军不到3%。而且各部队比例不近相同,其中以第一、第六师最高。青军联成员中,普通士兵约占其成员的45%,连排级军官为43%。成员主要集中于下层。 龙谦对青军联的现状基本满意。指示总政治部要抽出精力整顿及发展该组织,修订章程。加入效忠国家的内容,在组织建设方面,特别要提高基层官兵的比例,力争将普通士兵中青军联成员的比例提高到20%以上。要规范该组织的运作,制定和完善必要的条例,比如缴纳会费。以体现组织观念。至于权利,青军联成员在相同条件下优先提升,优先送入军校深造。要适当从军费中列支该组织的活动经费,比如订阅书报,要给予大力支持。要保证每一个支部都订阅一份军内报纸,让士兵们了解和掌握国家大事。说到报纸,龙谦指示总政宣传局立即以《蒙山军通讯》为班底组织出版《国防军日报》。作为军队的报纸,免费提供官兵阅读。《蒙山军通讯》的前身是《第五镇通讯》,起兵反清后将名字改为了《蒙山军通讯》,现在是周报,有时候会加印。但龙谦指示要改为日报,特别是加强对官兵爱国主义的宣传。 龙谦特别指示总政治部要设立青军联勋章,并统计上报反清起兵以来青军联成员立功名单,以确定受勋人员。青军联勋章至少分三级,可以设为金质、银质及铜质三等。金质勋章只授予极少数立下大功的成员,特别是阵亡成员。具体办法由总政参照现有的勋章奖章制度制订。 曹敏忠详细记录了龙谦的指示。青军联原先是一个以效忠龙谦为纲领的军内小组织。曾遭到包括司徒均在内的少数高级军官的质疑。但更多的高级军官都是其成员,但一般不参加其活动。现在龙谦似乎要将该组织扩大并进一步正规化了。假如明确规定青军联成员有优先提升权,会诱导更多的官兵加入这个组织的。 10月17日,龙谦正式委任许公持为北京警察厅长,以28旅83、84团约500官兵及原北京巡警组建的北京警察厅正式成立。接管了北京治安。之所以挑选该两团成员改任治安警察是因为该两团在进京后招募了大批新兵,北京居民子弟占了多数。 同日,蒙山军总参谋长司徒均率总参机关进京,就任军委会军务局长。 18日上午11时,龙谦在中海南岸的勤政殿举行高级将领授勋仪式,授予鲁山、王明远、宁时俊、司徒均、封国柱、叶延冰六人一级卓越勋章并奖金十万银洋。授予石大寿、宋晋国、范德平、吴念、邓清华、蓝心治、胡宗玉、连树鹏、张玉林、郑双庆、姜义柳、曹敏忠、瞿鸿翔、熊勋、程二虎、蒋存先、许公持、韩子英、贡开辰、张振明、丁小富、商凤春、江云、梁华达、迟春先、王之峰、杜三立、田书榜、晋瑞功等二十九名将领二级卓越勋章并奖励银洋五万元。以表彰他们在创建壮大蒙山军所建立的功勋。 因王明远、封国柱、宋晋国、蓝心治、吴念等尚在外地,龙谦只做了宣布。 获得一级卓越勋章的六人是的的确确的蒙山军元老,除司徒均外,资历与职务都是蒙山军建军以来最深最高的,宁时俊是龙谦最早的参谋长,鲁山、王明远、封国柱、叶延冰是最早的连长。以司徒均加入蒙山军后在历次战役战斗的贡献、军队正规化及军事教育等方面的功绩,获得最高等级的勋章大家也无话可说。 在场的将军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两个人:周毅和冯仑。如果没有新宁之变,局面将彻底不同。周毅无疑是最高勋章的获得者,冯仑的资历也够,不过就是职务低了些。或许获得最高勋章的人数不是六个而是八个了。 好在新宁之变并未牵连更多的人。在勤政殿受勋的将军们很多是周毅的直属部下,但龙谦显然并未计较这点。特别是北方军的将领们,自1903年冬,他们就离开主力独自闯荡天下了,原先的隶属关系已经很淡了。 这份名单是蒙山军核心团队的一次大亮相。奠定了后来实施军衔制的基础。无数的人分析过这份名单。发现恰恰是早早离开主力到关外开创局面的北方军系统最据优势。在获得二级卓越勋章29名将领中,北方军系统的占了10人,如果将长期主持关外情报业务的田书榜算入,竟高达11人。而龙谦亲统的南方军也不过11人而已。山东军最少,只有3人。其余如宋晋国、王之峰、江云、曹敏忠等应当算作总部军官,不属于任何一个系统。考虑到蒙山军开国之战的三个方面军兵力大致相等的事实,说明了一个问题,龙谦在确定授勋名单时更多地考虑了资历而不是职务与战功。否则,张振明、贡开辰、许公持、迟春先、晋瑞功等人就不应当获得卓越勋章了。他们在开国之战的功劳无论如何不如德州血战立下大功的薛晓才、高虎子两位旅长。 这份名单也彰示了蒙山军这个军事集团的派系分野。独立发展壮大的北方军已自成体系,足以与以蒙山军正统自居的南方军抗衡了。计算业已公布的陆军整编方案。北方军的势力更为惊人。而在开国之战中立下大功的山东军则处于绝对的劣势。北方军诸将当然服膺龙谦的领导,因为龙谦是这支部队的创建者。但当龙谦离开后,中枢就无人可以制约这个体系了。共和国成立后诸多变故的发生,追溯到勤政殿授勋就找到了源头。 授勋仪式后,龙谦对他的将军们讲了话。 “将军们,”龙谦神情肃穆。“勋章象征着荣誉,奖金是对大家跟随我龙谦南征北战十年来的奖赏,都是你们应该得的。特别是北方军及南方军的袍泽们,抛别自己的妻儿父老,为我们这个团体、为我们这个国家浴血奋战,我龙谦感谢你们,我代表新中国感谢你们!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我们不应该忘记无数为了新中国的成立牺牲的战友们。在二级卓越勋章的名单中,还应当有两个人,他们就是牺牲在锦州以及德州的盛光和段宝昌两位旅长,他们是真正的英雄,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的英名。勋章和奖金也有他们的一份,随后由总政治部颁发给他们的家属。 今天的授勋仪式,只授予有正式军职的将领。其实,大批的文职人员也应该授勋,我跟方声远等人商议过了,但他们坚辞不领。认为他们只是为大家做了后勤方面的事。但是,我们应该清楚,没有他们的运筹帷幄,我们是不能够连战连捷,取得今天的胜利的。对于文职系统的有功人员。我将另行制定相关的政策,给予有功人员以荣誉上及物质上的奖励,他们同样是国家的功臣,同样应当受到奖赏! 在新中国即将成立的时刻,我将荣誉颁给你们,但也要提醒你们,荣誉只代表着过去,不代表你的未来。而且,国家草创,明面上的、隐藏着的敌人不知有多少,他们不愿意看到蒙山军所建立的新中国的诞生,他们躲在暗影里谋划着颠覆我们的新政权,颠覆乃至消灭我们这支光荣的军队,你们必须提高警惕,随时与一切的敌人做殊死的斗争。 将军们,蒙山军建军十年了,走过了艰苦、光荣的历程,但后面的路还很长,战斗更艰苦,更伟大。我要你们牢记荣誉,带好兵,打好仗,保卫并建设我们的新中国。还要你们保持战争年代的那股子劲,那股子拼命精神,去争取更大的胜利,争取更大的光荣! 将军们,蒙山军已经成为历史,蒙山军已化身为国防军。军队将进一步扩编,进一步正规化,研制装备更先进的武器,研究学习掌握更先进的战略战术。我们还要实行军衔制,跟世界接轨。一句话,我们的任务还很重,前面的路程还很长。我不希望有人掉队,被时代所抛弃,请你们记住这一点。 最后,我要说,国家是你们建立的。还要你们来保卫。只要我们这些人保持蒙山整军的那股子劲,保持战争年代的团结奋斗精神,没有人会是我们的敌手,我们将所向无敌!” 随后,鲁山代表受勋将领宣誓:忠于国家。忠于最高统帅,为保卫新生的共和国奋战到底! 一般不愿讲话的司徒均发了言:鉴于国家草创,诸事艰难,军队要扩编和整编。本人所受的赏金就不领了,愿意捐出来支援军队的建设。 司徒均带了头,鲁山、宁时俊等立即响应。表示除了荣誉之外,金钱方面的奖赏就不要了。 龙谦对此表示感谢,“奖金是你们应该得的。在座的大部分都成家了,而且父母长辈也需要奉养,花钱的地方很多。但国家财政困难也是事实。还是按老规矩办吧,存入你们的户头。随时可以支取。” 10月19日,龙谦在范德平的陪同下赴丰台检阅了北方军区独立骑兵旅,根据蒙山军立功条例及北方军司令部呈报的名单,龙谦授予蒋存先以下123名官兵不同等级的英雄及优异服务勋章。并跟骑兵旅的主要军官合影留念。 10月20日,北方军区副司令官兼参谋长范德平率整编完毕的骑兵旅离开了北京北上宣化驻防。下一步,骑兵旅将出绥远整编当地武装,整训部队。做好进军外蒙的准备。 10月21日,科民盟总部机关在北京成立。洪粤诚出任科民盟主席并公告科民盟纲领。是日晚,龙谦在居所与洪粤诚、方声远、曹敏忠、江云等人共进晚餐,饭后详细研究了科民盟的建设问题,决定将局限于两广的地区性政党尽快扩建为全国性的大党。在会上,龙谦谈了他对业已返回山东的陈超组建新党的指示。明确表示,国会既然是代表民众监督制约政府的机关,以党派的形式展开权利的述求是目前唯一的方式,国会不能只有一个科民盟,国家大事也不能只由代表士绅和商人利益的科民盟掌控。为此。龙谦指示洪粤诚领导的宣传局尽快起草政党暂行条例,为开国会奠定基础。 曹敏忠、江云在这次小范围的座谈会上没有发言。但方声远及洪粤诚不约而同地龙谦所设计的国家最高权力构架提出了质疑,其中以方声远最为激烈。 “大帅,最近看了郑孝胥发表在京报上的一篇文章,对共和体制提出了严重的怀疑。‘民主就是无主,共和就是不和’,听起来很刺耳,但我认为很有道理。东方不同于西方,中国也不是希腊。西方的民主共和文化比我们深厚的多,他们搞共和会成功,我们只适应一个人说了算。‘唯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就是我们理想的政治体制。诚如大帅所言,政党都是代表某种阶层利益的政治集团,中国若是出现几十个政党,整日间在国会吵吵嚷嚷,政府什么事也别想干了!南劭在司令指导下创建科民盟可以,越之先生搞一个代表工农利益的新党也可以,再多就不合适了。而且,必须加强对政党的控制。我认为,目前情况下,还是大帅一个人说了算最好。舍此都是乱国误国。” 洪粤诚对此表示赞同,他补充道,“大帅提出还政于民,可能是您生长于美利坚的缘故,但我们的国情确实不能搞几十个政党出来。更不能将大政权柄交给国会!真要是那样,怕是军队首先就不答应。” 龙谦微笑道,“所以我对孙文‘军政、训政、宪政’三部曲表示赞赏。这也是我要分步走先以军委会代行政权的根据。可是,将国家前途寄托于明君贤相绝对是一个错误,我们的历史早就证明了这一点。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创立蒙山军不是我的理想,率领蒙山军夺取天下也不是我最终的理想,建立一个摆脱历史周期律的政权结构才是我的理想和最高目标。如果这步棋我不走,我们这批人谁也没机会走出来了。我们所上演的这幕大剧,不过是无数王朝的重复而已,人亡政息怕是难以避免的结果。先生们,人是会变的,包括我。假如没有强有力的外部监督的话,我们的政权很快就腐化了。蒙山军十年的发展史是光荣的,大家基本做到了齐心协力。你们也看到了,北方军长期孤悬关外,并没有与中枢离心离德嘛。为什么?因为大家都存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夺取天下,推翻满清的腐朽统治,建立一个我们自己的国家。这个过程中,是有人监督我们的,不是曹敏忠领导的军法系统,而是敌人!先生们,敌人是最好的监督者,他们让我们不敢犯错,让我们不敢腐化。因为腐化犯错就完蛋了,将死无葬身之地!国家建立了,公开的敌人被消灭了,一切我们说了算了,我们化身政府了,谁来监督我们?民众?民众以什么形式监督我们?郑家庄的乡亲们对我们不满,认为我们忘恩负义,他们的批评也罢,牢sao也好,我们怎么听得见?官员腐化了,贪污了,我们怎么看得见?靠曹敏忠?曹敏忠有几只手?几个脑袋?万一曹敏忠自己也变坏了呢?谁敢说曹敏忠不变坏?我看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怎么办呢?怎么将我们千辛万苦创建的政权延续下去并且让百姓满意呢?只有建立相应的制度。敏忠和江云是经历过蒙山整军的人,当初大家对我建立繁多芜杂的军规条例也不适应呢,也是怨声载道呢。但是,如果没有那些制度的建立,没有军法监督体系的建立,我们蒙山军就走不到今天。国会是必须建立的,是必须授予国会监督权的,因为她代表着民众。一个健全的,强势的国会不仅是我们这些人头上的紧箍咒,更是我们的护身符!你们俩刚才的顾虑我是理解的,也基本赞同。国会的建立难度远超政府的组建!可能要经历一个相对长的过程,但是,你们一定要好好思考这个问题,思考我们民族历史上的死结,思考我们历史上避不开的周期律!我敢说,如果我们设想的分权监督体系成功了,你们,还有我,将注定以正面形象留于青史,受到子孙后代的景仰。” 曹敏忠在聆听龙谦训话的时候,却在琢磨前日龙谦关于加强青军联建设的那番话,觉得很多谜团逐渐解开,对于龙谦的建国及治军方略心里更有数了。 10月22日凌晨,东南军区司令官王明远电报总部,汇报了两件事,其一是第一师已经西返武昌,封国柱将先行至北京领受进军西北之任务。其二是说服浙江和平解决后进入上海的秋瑾部长传回消息,她已见到孙文等民党核心人物,阐述了蒙山军和平解决民国问题的原则。但民党中枢争论激烈,她尚在做继续的努力。为促使秋瑾部长和谈解决成功,也为秋瑾部长的个人安全,建议第三师及第六师部队暂时停驻原地,以待局势之变。 东南军区的电报是凌晨五时许发至总部的,值班参谋不敢怠慢,立即报告了住在总参的司徒总长,司徒均立即步行到海晏堂,叫醒了尚未起床的龙谦。 “嗯,明远考虑的是对的。同意他暂停进攻的请示。复电吧。”看过电报,龙谦对司徒均说,“估计明远也是刚收到消息。民党这帮人哪,我看转这个弯子难。对了,国柱要回来了,是不是叫吴念也回来?一起商议一下西北的进军问题。之前,总参要拿出一个总体的意见出来。” “已经有一个初步的方案了。”司徒均回道。 “嗯,问一下封国柱,他几时到?睡不成了。”龙谦用手搓搓脸,“还要安排九师北上呢,你跟我一起去九师的几支部队转转吧。这一次离别,怕是要几年后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