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帅府刺客
从帅府返回,南宫豹对昨夜错失的良机懊恼不已。 如今镇南军多半已掌控在他父子三人手中,况且中途夜深,年少的南宫炽又使诈赢回了至尊之位,那些心怀不轨的武林之辈趁夜袭击,南宫炽混乱之中被敌所杀也合情合理。 然而,这么好的机会,竟如此白白地从他眼前溜走了。 回到北山大营,南宫豹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南宫释也颇为感慨,若非昨夜自己迟疑的话,只怕今日便不会再如此平静了。 他父子二人之所以一处理完北山大营之事,便亲率数百骑奔赴沉仙谷,为的也正是当着武林人士之面彰显一番军威。 那些个武林门派就算再高手云集势力庞大,也难敌他南宫世家五万精锐大军。 “你懂什么?”将堂中已无外人在场,南宫释这才狠狠地瞪了他这个性情急躁的儿子一眼,说道:“婵儿忽然率骑接应,而且带的是神火营,这难道你都看不出来,他们有可能已经有所准备吗?更何况,知音也在场,她这次前来,扮了个武林人士的身份,跟她身边那四个高手号称什么‘漠北五杰’,他们是漠北的武林人士吗?既是跟知音走在一起,难免不是朝廷的人,在这关键时刻,岂能粗心大意?” 果然,自那日忽然在帅府中遇见乔装打扮成江湖人士的林知音后,南宫释就顿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既是自家亲戚,又何必要乔装打扮?可若是她另有所图的话,又何必要与自己想见? 他们到底来干什么? 莫非,还真就是为了要见识见识这荆襄楚地的武林深浅? 可无论如何,林知音纵然是他的侄女,可却是鲁国公府的小姐,传言虽说烈帝已经雪藏了林牧多年,可却难保林知音此次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与吴国同谋,裂土称王,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闻言,南宫豹双瞳猛地紧缩。 “父亲的意思是,此间之事,已经走漏了风声?” “且不管如何,知音忽然带着四个高手出现,而且那少年竟还力挫群雄,将至尊之位给炽儿赢了回来,可见,他们此来的目的,肯定与炽儿姐弟有关。” “难道说,他们是想帮助那对可怜的姐弟俩,来对付我们?呵呵,烂泥扶不上墙,可笑。”说着,南宫豹眼中抖露寒芒,冷冷说道:“父亲,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算是林知音又怎样,就算是烈帝察觉又如何?这里可是荆襄,可不是关中,山高路远,而且我镇南军兵强马壮,难道还怕了朝廷不成?我意,为以防夜长梦多,不如我们就此下手,若是林知音胆敢胡来的话,我也不介意把她也做了!” 这话让南宫释心头一紧,南宫豹笑道:“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呀!此刻不动手,他日只恐夜长梦多,你我父子性命不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呀!” “况且,吴帝也已经许诺,只要我们动手,他立即便会调遣五万大军助阵,另外粮草军资无数。事成之后,父亲可自立为荆襄王,与秦庭分庭抗礼,与吴国一道共同左右牵制秦军。父亲,如此良机,绝不可失呀!反正现在武林至尊仍是我们南宫世家的,炽弟要是死了的话,群雄还不是照样要听从父亲调遣?再说了,难道父亲觉得,凭炽弟那小子,他真能号令武林吗?” 南宫释虽然一直以来都驻军在江陵,处在荆襄地界的最前沿,可历经十年的苦心经营,他的全军中也算威望甚高。 如今,就连襄州城的北山大营,也被他掌控,襄州的守将韩世通,他更是有知遇栽培之恩。 整个荆襄,已然掌控在他手中,就算楼敬凡的水师不从命又如何,不过就只能在江上逞逞威风罢了,若是上岸来,南宫释也有把握照样将他消灭。 帅府已成瓮中之鳖,如果不趁机动手,未来还真是充满变数。 终于,南宫释把心一横,杀机从眼中赫然抖露。 “也罢,既然如此的话,也怪不得老夫狠心了!豹儿,你火速修书一封快马传递,让你哥哥迅速赶来这里与我们汇合。” 他的长子南宫虎,尚在江陵留守。那是他们父子三人的大本营,驻有精兵两万,也是他们胆敢自立为王的起家资本。 萧野倒是讨了个自在,毕竟在襄州这里,除了自己这边的几个人之外,其余人都不认得他。看他那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倒真是像极了漠北来的粗野武夫。 很快,襄州城里便失去了他们漠北五杰的踪影,午后时分,一辆马车北出襄州城门,据传,那五个疯癫的家伙,已经一路北去了。 深夜时分,万籁沉寂的城池中央,赫然惊起轰动,猛犬狂吠,杀声灌耳。不一时,帅府中便已火光大亮。 但这阵打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南宫释父子二人率领数百锐士火速赶到,将帅府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时,夜刺帅府的刺客已经在夜色中失去踪影,只在内庭大院里留下十几具府贲卫士的尸体。 来去如风,如入无人之境;刀剑奇快,身轻如燕。那足有丈高的围墙,竟一个箭步掠去,借住脚尖跃起在高墙中央的垫步,便一个纵身越过高墙。 如此身手,放眼天下也不多见,可见对方皆是江湖上一流的杀手刺客! 而他们所要刺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深居帅府内庭中多年来以丹药为辅苦练成仙之术,身体早已孱弱不堪的军帅南宫信。 当南宫释父子率兵扑入内庭大院时,只见庭中灯火通明,南宫婵姐弟亲自率领神火营镇守此处,府贲们正在清理院中的尸体。 阁楼中房门紧闭,但里面烛光大亮,可清晰看见里面那端坐在屏风前的人影。 扫了眼前廊前房后的神火营锐士一眼,又看了看那铮铮铁骨的南宫婵,南宫释快步向前,直往那兄长居住的阁楼走去,但南宫婵却将他拦住了。 “叔父大人请恕婵儿无礼,父亲刚刚遇刺,受了些惊吓,还望叔父切勿着急进去打扰。” 南宫释一愣,眼中不由显得愤怒。 “岂有此理,我兄长遇刺,我这个做弟弟的前来探望有何不可?” 他正要绕过阻碍,继续往廊里进去,南宫婵却又快步将他阻拦。 “叔父大人,婵儿说过,父亲受了惊吓,此时不宜再受打扰。” “岂有此理!”这一次,南宫释是真的动怒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父大人吗?我兄长遇刺,安危我尚且不知,我岂能安心离去?你眼里若是还有我这个叔父的话,就请让开!” “叔父……” 南宫婵还想继续阻拦,可阁楼中却传来了南宫信的苍老且沙哑微弱的声音:“婵儿休得无礼,还不快快让你叔父大人进来?” 南宫释愤哼一声,径直往廊里进去。回廊尽头,推开门,一股浓重的丹药味道迎面扑鼻。 屋中四角,都放置着香炉,香炉中正冒着淡淡的烟雾,香烟袅袅,令屋中情景显得很是缥缈。 中央屏风前,一个五十多岁、脸庞削瘦、面部苍白无色的胡须老者盘膝闭目而坐,一身白衣,虽是孱弱,可身上并无负伤的痕迹。 然而当他微微睁开眼时,从眼中陡然迸射出的那两道和缓的光芒,却顿令南宫释畏惧。 再看去时,那眼神,与他的外在一般,同样苍白无力。 那令人恐惧的锐利呢? 南宫释心中顿时唏嘘不已,看来,这个孱弱之人昔日的雄风霸气,已成了他此生恐怕都难以驱除的可怕梦魇。 他是多么崇拜,又是多么痛恨! “你来了?来,这边坐。”南宫信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身披精甲火速援来的弟弟,用他那已变得极度沙哑无力的声音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