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太清圣人
那带路的大罗金仙放慢身形，径直降落到云霞中的宫殿大门外，伸手轻叩红漆木门，“笃笃”两声，然后就双手紧贴在身侧，状似无比恭谨，就连那一张傲慢的俊脸，也带上了些许献媚之色。杨易也不出声，只是跟在那大罗身后静立在门前，等待着未知的前路。 时间不长也不短，终于，红木门开启了，一个小道童立于门内，看到那大罗，开口问道：“文妙，你有何事要来打扰掌教老师？” 虽说只是个小道童，杨易也看不出来他有多大的道行。但那大罗金仙却是一脸的媚态，用让人泛起鸡皮疙瘩的柔声回答道：“蹈厉道兄，老师要找的那个唤作终南的道人我已寻来，还请道兄帮忙禀报掌教老师知晓，就说文妙已查明正身，现在就带着此人就在门外相候。” 一身鸡皮突起，特别是刚才方自见过这大罗金仙俊脸下的阴狠表情，杨易不寒而栗。 那道童却似是司空见惯，毫无意外，只是随着那被称为是文妙的大罗金仙的指点，看了看杨易。然后对那文妙真人言道：“那好，辛苦了。你且先去，这人我自会带到掌教老师跟前，你就先回去吧。”说到此处，那道童似乎略感过意不去，又补充道：“文妙你也不必着急，你的功劳我自会寻机向掌教真人提起。只是掌教真人何时才会收你入门下做记名弟子，这我也不知道，所以你莫要怨恨。掌教老师洞察天机，行事自有其原因，非是我等可以妄自猜测的。所以文妙你切不可有心怀不满之意。” 那大罗金仙听得道童让他先行自去，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整张面皮都有些青紫起来。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从僵硬的脸色中勉强挤出笑容来，回答道：“文妙哪敢有不满！掌教老师还不肯收我入门，定是我行止尚有欠缺，只当尽力佐正言行，不敢稍有懈怠罢了。如何敢触疑圣人之决断？”说完之后，那文妙真人又朝道童躬身一礼，再度言道：“只是老师面前，还请道兄多多美言，文妙这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这些话，那文妙真人就转身向外行去，只是眼角在扫过杨易身上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混杂着嫉妒，羡慕，忌恨之色，令杨易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 待那文妙真人行得远了，杨易还愣在门口。那道童略感不耐烦，开口说道：“喂，那道人，你还不进来，傻了还是怎的。” 火冒三丈！杨易自从被那文妙真人在明轩大陆外截住，就没听到过好话，没想到到了这里，圣人的居所，还得听这冷言冷语，肝火不由的旺盛起来。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向是杨易奉行不悖的原则，也就强压火气，默不吭声的走进这太清清微观，随着那关好院门的道童往圣人所在的方向行去。 绕过一丛腊梅，又绕过数间偏殿，观中最大的一间正殿已在眼前。那道童在门外轻声禀报：“启禀掌教真人，那位终南道人已经带到。” 殿中传出一声回话，“让他进来。” 短短四个字，声色清润中饱透沧桑，未见圣人之面，无尽岁月的气息就随着话语扑面而来。虽然是如此悠久的气息，却给人以毫无颓旧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勃勃生机，无来由的浸润了杨易的心神。这反差强烈的感受，让心内忐忑不安中的杨易镇定了下来。也不待那道童再行出言，抖抖衣袍，自顾推开殿门，踏入圣人所在的大殿。在他身后，是一脸诧异的道童，显然是对杨易突如其来的大胆而感到莫名惊诧。 方自进得殿门，身后的大门就自行悄无声息的合拢上了。杨易也不担心，反正如果圣人对他的态度既定了的话，那么如何反抗逃脱都是枉然。他也就不再思考那么多，直朝着端坐于云床之上的太清圣人——老子靠近过去。 待杨易行至云床之前，停下脚步，圣人那平稳有如磐石的脸孔活动起来，先是眉毛一提，接着合拢的双目睁了开来。没有精光四射，只是一种深邃的悠远，自那漆黑的瞳孔之中透出。杨易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往那瞳仁之中投去，神念到处，却是无边无际，好像这一双眼睛之中装载了整个天地一般。同时，在这飘渺无边的空间里，一切仿似是恒古长存。就连时间，也似乎都在这眼帘之中停止了流逝。 杨易苍然泪下。毫无来由的，没有泪水的痛哭，这都源自一种感动，一种来自于面对永恒时的感动。 圣人合拢双眼，再度睁开，一双平凡的眼睛取代了那不知边际的瞳仁。杨易这才从适才的意境中拔出心神，注意起圣人的外形来。 圣人现在看似平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慈祥仙人而已，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特色。只是杨易见过了圣人刚才的那一双眼睛，心中除了敬畏，就是仰慕，不敢稍有不敬之心。 杨易待到心下安定少许，不敢迟滞，拢手身前，全心全意的一个躬身大礼，开口言道：“终南有幸，得见太清掌教真人尊面，实在是不胜荣幸！” 太清圣人看着杨易，没有说话，等到杨易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方才脸上慈祥中带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怎么，是不是对找你来很惊奇？” 圣人垂询，杨易不敢不答，也不敢掩饰，老老实实的回复道：“是有些惊奇，不知太清掌教真人是如何得知有我这么个不入流的仙人，因此心内一直惶惶然。” 老聃听了杨易的回复，脸上淡淡的笑意越发浓厚起来，伸手指了指云床跟前的蒲团，对杨易说道：“在那里坐下吧，不是一时半会讲得完的。你且安安心，没有坏事情。” 既然是圣人说没坏事情，杨易的一颗心就瞬时定了下来。毕竟级别相差那么大，无论从哪方面去考虑，圣人都没必要敷衍自己。何况适才对圣人睁眼之后带给他的震撼，到现在还迟迟未能消除。杨易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存在，还会用虚言来对待自己。换句话说，就是无论杨易此时的地位，还是自身的实力，都还不足以让圣人巧言伪饰。级别差的太大了！ 既然如此，那就最好静下心来等待圣人的吩咐。杨易整整衣袍，对圣人又施一礼，说道：“谢过太清掌教真人赐座。”言毕也不客套，直接盘膝在那云床之前的垫上落座，一双眸子却盯着圣人，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