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知音

    热情，极端的热情。

    杨易到了玄同大陆，和迎上来询问来意的玄同门知客仙人略一寒暄，讲明了有意加入玄同门的打算，就受到了超乎想象的热情接待。两名知客相陪参观大陆各地，以供杨易选择洞府之用，路上还不住自夸门派实力雄厚拉，门主关心派中成员拉，还经常有大罗金仙来讲道拉，门派还定期有推荐公务员机会拉……，不一而足。好似惟恐杨易改变主意一般，反正玄同门都是好的，是最适合选择加入的门派。

    杨易心想，不是已经决定了加入玄同门，就你们那口才也想说服我？想当年老鼠会来拉人都没把我忽悠住，何况是你们这些不专业的。不过脸上却是七情上面，随着知客的解说而不时变换表情，貌似极度惊讶于在玄同门的良好发展环境，也不言语，只是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惊讶到无言了的样子。两个知客看到杨易这副表情，成就感油然而生，对杨易也更热情起来，除了本来的职业笑容以外，还多了那么一点俞伯牙遇到钟子期的味道，感觉亲密了不少。杨易心中暗笑，任你们是万年老王八，也没学过心理学吧，吃了俺这一记‘知音捧’，友好度果然上升不少，哈哈，开端良好！

    杨易本不是个贱人，用稍微恰当点的比喻来形容他没踏上修仙道路之前的状态就是猪，尽管这只猪不胖还挺瘦，但是混吃等死的态度是完全一样的。这就是没有理想的人啊！干什么事都没有动力，能省事一点就省事一点，能少作个表情就少作个表情，能不拍马屁就不拍马屁，反正也没啥是自己很想要的，那么，凡事省点气力心思是最好。

    人类社会繁荣进步的最大动力就是野心和贪婪，好话是雄心壮志和进取心。都是一个道理，就是四大皆空的人是对社会没有用的，只有菩萨才需要四大皆空。后来杨易开阔了眼界，踏上了修仙的道路，人生就此有了奋斗的目标，而且是唯一的奋斗目标。按说这时候杨易应该改变一下为人处世的态度，毕竟，为了达到最终目标，虚与委蛇这种手段使用一二也无可厚非。杨易也确实有所改变，至少他肯卖身到谈家做供奉就是为了更好的得到修炼的环境，这放在以前是杨易绝对不会做的，他只要找个地方能混吃等死就行，这种露脸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英雄或者枭雄们来干吧。但是，有了目标以后这一切都变了，杨易为了最终目的得以顺利实现也肯委屈一下自己的身心。

    杨易当时溶入权谋的心理准备是有了，可惜这些都没太用得上。谁让地球上修行人士少到可以用放大镜去找呢，杨易还是这放大镜里所能找得到的翘楚。一览众山小，这样自然不必委蛇与人，强势有强势的做法，能够不看人脸色没人会找不自在。

    但是现在这是哪儿？这是仙界！要适应这个大树小树满天飞的世界，作为小草就该有小草的活法。托庇大树，结好友邻，无非就是人类社会里搞人际关系那一套，在这方面，天上地下的适用规则是一个样的，只是环境略有不同，尚且需要有些变通。

    杨易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却是空白。在以前混吃等死的日子里，杨易的一大消遣就是看书。没有理想是痛苦而迷茫的，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得以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得以存在，前方一片茫茫，思之亦不得其所，惟有寄托希望于前人智慧，到黄金屋里去寻找答案。

    书中自有各种启发，但这些都还不能让杨易找到一个结论可以说服自己，又只能再次冀望于下一本书。这样杨易的大部分空余时间都消耗在了阅读这个事情上，虽然直到有幸踏上修行路也没在书里找到什么人生意义，但是花开不在墙里，开在墙外也是好的。至少杨易在仙界又需要用到读书时的附带物——对权谋的理解，以及更进一步对权谋的应用。

    理论知识不缺乏，看过了上下几千年来的各种正史、野传，看过了无数后人对历史的评论，至少，杨易认为自己对权谋的认知还基本是正确的。缺乏的只是实践经验，不是怕遇事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担心表演功底不到家。如果露出破绽，那还不如守拙，无论是何等处境，只是一张扑克面孔去对付，无论何种需要表态之时，都谨守千言万言不如一默的原则。如此虽不招人喜欢，却也不易与人轻易结怨，是老成持重之道。

    可是这不是杨易的目的，杨易希望能够在玄同门得到仙界公务员的推荐机会。如果以老成之道处世，稳是稳了，时间上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达到目的。杨易虽然已经是仙人，如果不遇到大罗金仙级别敌人的攻击，没有运气差到碰上天人五衰，仅就是在这一宇宙轮回里的存在时间，理论上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不过他到底年轻，连上人间的年岁也不过是一百岁，虽然不是一个浮躁的人，但想要和那些活了几万几十万年的老乌龟比耐性，无论如何却都还是相差了几个档次。

    所以，即便是冒险一点，杨易也想尝试尝试是否有可能走快速升迁的道路。那就不单单是卖力气的干活，还需要文章以外的一些东西。地球上的话是说有人就有圈子，这个概念其实可以推广到所有的智慧生命上来。就算是圣人，也有不能免俗的时候，何况这六万多名仙人的玄同派。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争权夺势，这已经是人类的顽疾，没有理由仙人就能有所例外。

    第一次实验的结果良好，倒底是元力构成的能量身体，至少在表情控制方面优秀了许多，不必担心强挤出个笑脸来却是皮笑rou不笑——除了制造尴尬以外没有其它用处。

    两个知客仙人很满意，杨易确定了要加入玄同派，他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另外，他们感觉和这个刚飞升上来的仙人一起呆着很舒服，也就高兴有这么个人以后可以和自己同属于一个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