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李斯烧起三把火(上)
看着赵括渐行渐远的背影,望着马蹄所掀起的滚滚蹶尘,年不过二十的缭子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望尘莫及。其实他关不知道,他与赵括在心术之上的本事相距不大,最多也就是个望其项背,也不至于使他将赵括当成通神之人。如果真的要说赵括比他强在什么地方的话,那就是赵括比他年长几岁,阅历多些;当然,还有那最关键的历史之梦,这使得赵括只闻其名,便可对一个人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他将会成为何得人物,又有会何种做为。 “荀子先生能教出像大公子师兄、李斯师兄这等人物,显然不简单……原来以为他只是个饱读诗书,博学多闻的老先生,手下弟子不过是些腐儒。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李师和大公子这样有真本事的弟子――看来这回,我是拜对师了。”缭子少年意气,不论对赵括还是李欺斯全然没有折服之心。他心潮澎湃,兴奋地想道:“赵括、李斯,我缭一定要超过你们,成为天下第一的谋略之士。” 缭子的野心便是成这“天下第一的谋略之士”。 当然,他有机会成为“天下第一的谋略之士”,只是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他将成为始皇帝用来制横精于权谋心术的李斯的工具;而如今,他却到了荀子门下,成为赵括用来平抑李斯的重要力量。 “按后世所说,缭子秦国国尉时,李斯不能专权。直到那嬴政因为太过暴虐失德,而使缭子离心而去,他嬴政才不得以重用了李斯……虽然后人们没有说起过缭子对李斯做过什么,但从缭子对我说起李斯在学许由之事上,可以知想,这缭子倒还真是李斯的克星。”赵括轻骑飞快而行,心中也是高兴。 自己原本一直担心李斯会不会把伤人伤己双刃剑,不过现在有缭子这个束缚他锋芒的剑鞘在自己身边,相信李斯一定会规矩起来,把心思全用在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把一身才学都使在争宠善权之事上。 “看来当初能拜到荀子门下为徒,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赵括又生出一分得意之情。眼下虽是秋风烈烈,他却是快马加鞭,驾着龙驹良马,回到邯郸城中。他虽是不露声色,却在暗地里带着几分焦急,默默坐在马服君府中等待着,期待李斯将给他带来惊喜…… 就在赵括急驰回府,在大道上留下障目烟尘之时,李斯在得意发躲在衙署外的小土包后面,盘算着是不是给赵括来个三请而不遇,或是三请三辞的戏码,借以抬高自己的声势名望。 可当他回到荀子的书房,看到恩师一脸晦气向着他,又见沙盘上那赵括手书的“许由洗耳”四字,心中已知计谋败露,连连叹息赵括是各中高手。 荀子的怒气在李斯那长巧嘴的搬弄下,不过是一时片刻,也就消退。接着荀子向李斯介绍新收弟子缭子。只是听了缭子三言两语,李斯便已知缭子之才,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大公子赵括留下四字,是说我李斯就如那许由,而这缭子便是后来继承大统的帝舜――他是在向我说,就算没有我,也可以拜缭子为官!” “大公子师兄说,如果李师兄能办成……”缭子又把赵括要李斯想法凑钱造车之事,一一说明,然后又补上一句:“如此一来,李师兄便是未出仕,却名声大振,也不会考着借他人的日月之光来粉饰自家门庭了,更可安心效力于大公子――大公子为师兄考虑得真是周道了。” 缭子一语,既说穿了李斯的那些小人手段,又道破了赵括的用心良苦。 “这个……我要多谢大公子了!”李斯脸上赔着笑,却感到一丝凉意从背心穿来。他知道有这个缭子出入赵括府第,跟随荀子左右,经后就算是自己再耍什么小眼心子,又做出什么小动作,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很有可能被“心直口快”的缭子一一戳穿,当着众人失了颜面又丢了德行。 “至于大公子说的事情,宽限我两日,容我想想,我必竭尽我智,全力完成此事,为大公子长脸!”李斯向缭子拜了一拜,俨然把缭子当成了赵括放在他身边的眼线。他当然没有想到赵括不过是担心缭子年少心实,还不能抑止李斯的野心,才故意对缭子亲近,让李斯产生了“眼线”的错觉。 就在李斯一边猜计缭子是赵括的内线,一边揣度“马服君之心难测”而勤快地为赵括办差之时,赵括也没有闲着干等他来投。此时的赵括正在谋划着,如何把得胜而归的乐乘安插到北地三边郡之一。 “我要是直接向太后举荐乐乘为雁门郡守,恐怕就算是太后心许了,那廉颇老爷子和逢宗室就反的代相虞卿定会从中作梗,搅黄了我的好事。看来还要以曲求直,先荐乐乘到禁军中任官……这样一来,他廉老爷子定会跳出来反对;届时,我再做出委曲求全的样子,求太后封乐乘到地方上为官,趁势荐他去雁门为郡守――如此,看起来我这一方势力在朝廷的是被打压了,可是却成就我的长平之略。 细细想来,让乐乘为北地郡守之事,可比我争大将军之位来提更为要紧。如果将来,凭着这两三年的经营,我再在长平立下奇功――到那时,我在朝中地位便稳固了……以后还可再说统一天下或是功成身退之事”赵括默默思考着,眼光又放向了看起来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将来,脸上又露了出一丝自信的笑。 正当他还陶醉在自家新定妙计之时,但听到有人通报,李斯求见。 “快,快请他进来,大公子,你等了多日的那个什么李斯,终于来了。”小珠一听来人是李斯,便在一边高兴地越主代言道。 “等一下,本君要亲自迎他入府。”赵括恨了小珠一眼,然后说道。 说罢,他便径直走出屋门。 “大公子若是想礼待那个什么李不李,斯不斯的?为什么不换上正装去迎?”还是小珠心细,看出了赵括的心思,又找出了他的生活在粗枝大叶的毛病。 “对,换衣……还是我家小珠仔细。”赵括上下看了看自家衣裳,才注意到全身是一套轻便的戎服。 他正要回房更衣,脚才迈入门坎,却又收了回来,向小珠打趣道:“如此衣裳去迎那个李不李,斯不斯的,才更显你家大公子求才心切!” 说完,便一面笑容迎接李斯。 李斯在府门口忐忑不安地,等得正急,只看到一挺拔青年在数人的簇拥之下,急急夺门而出,那青年虽是一身短打戎装,却更显英武之气。凭他李斯多年来的练就的观人之术,一眼便知来者定是前日里和他较量了心术的马服君赵括。 于是他双眼一眨,也如赵括一般,做出不拘小节的样子,拱手笑道道:“师弟,为兄的想到助你多造那种新车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