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离
【拾肆】 躺在宽大病床上的女人脸色惨白，除了仪器上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之外，让人几乎以为她就这样死去了。 Josen收起听诊器，英俊的面容格外严肃：“Alex，我似乎警告过你目前跟她不能*。你要发泄随便找个女人都行，但她会有生命危险。” “不。”邵东冷淡地笑，“不是*，是*。” 他的眉毛一下子紧紧皱起：“你真想杀了她？” “有一瞬间我会想似乎就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她是死在我怀里的，完全属于我。” 其实那样的过程于他也并非享受，进出间似乎能嗅到血腥的气息。她甚至无法挣扎捶打他，只是木然地睁大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上空，没有眼泪。 “Josen，她恨我。”邵东微微勾起唇角，“我总觉得，她有一天会离开我。” 金发男人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Alex，你自己就是病人，没资格管别人。你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了，你到底几天没休息了？” “大概三四天。”他的眼底青黑，眼眶里满是憔悴的血丝。 “你回去休息吧，这个私人疗养所很僻静，你大可让她在这里住下直到她痊愈。不过这段时间你最好别过来，我可不想我的地盘发生命案。”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邵东揉了揉额角：“我知道了。” 说着他跟Josen道别，走出了这家位于C城郊外的私人疗养院。 花木扶疏，虽然已是初冬，但常绿灌木依然不改绿意，只有泥土上沾染的落叶表明了季节。一幢幢精致的白色洋楼伫立在盎然的绿意间，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扑面而来就是宁静温和的氛围。 她可能会喜欢这里。 他低头漫不经心地转动手腕上的表带，淡淡地想，或许，她会喜欢任何地方，只要没有他。 邵东坐上奔驰，司机开始发动。 商务奔驰应该是符合他现在身份的车，优雅静默。但他喜欢的是那种追求速度到了极致的赛车，在发动机的轰鸣里体验接近死亡的快感。 不过那种赛车其实跑不过任何东西，既跑不过时光，更跑不过命运。 他终归还是要回到那座高塔。 —————————— 刚刚下过一场初雪，天气很凉，微风夹杂着细小的雪粒，缓缓地吹拂过窗棂。 室内温暖如春。 她专注地翻动书页，随手将发丝掠到耳后，时不时微笑，或者沉思。整个人宁静典雅如一副仕女图。 “笃笃”，房门被敲了两下。 伊落雨放下手中的书，微笑：“请进。” 房门被打开，金发男人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他的笑容远比他的头发色泽更加耀眼：“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她将书合起放在床头，慢慢地下了床。 在这里住了有两个月之久，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日常活动没问题，只是膝盖处时不时会有隐隐的刺痛。恐怕很难再剧烈运动。 “很好，无论做什么都没有负担感。”她笑着接过他手中的托盘，“Josen，今天怎么是你来送饭？Sophie呢？”她说的是疗养院的白人女工。 “Sophie请假了，就只能让我这个boss跑腿咯。”Josen笑道，“在看什么书？” 伊落雨脸上微微红了红，不好意思地笑笑：“嗯……茨威格合集，随便找来看看的。”她不自在地转了话题，“Josen，这里真漂亮。我很喜欢。这家疗养院是你一个人的吗？” 他随意坐在病房的高脚凳上，笑道：“严格来说Alex才是真正的老板，他出资最多，我不过是替他打理一下而已。” 伊落雨略微愣了一下：“哦，你说过你们是大学同学，但，关系这么好吗？” “算是过命的交情。”Josen漫不经心地说，“从斯坦福念书的时候起，Alex就一直是那种不要命的人。他的成绩相当优秀，但经常有莫名其妙的人找他麻烦。” 他湛蓝的眼睛看着伊落雨，“你一定没见过那时候Alex的样子，特别瘦，也特别狠，像一匹狼。” 伊落雨似乎可以想象那时候的邵东眼里的狠厉和孤傲，在如今的他身上，虽然在外人面前收敛得很好，但也可以找到痕迹。 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下去：“他不是邵氏集团的公子吗，有权有势，还会有人找麻烦？” 他嗤笑：“邵氏私生子加上对外承认的儿子，加起来恐怕有五六个，他算什么，考上斯坦福邵氏送他出国已经是最大的恩赐，连生活费都要靠打工来挣，更没有人庇护。” 说完，他略略沉默了一会，不知想起了什么。 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Josen摆出惯常的笑容：“待会做个全身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伊落雨瞬间抬起头来，不安地直视他的眼睛：“离开？那……” “嗯，是Alex来接你离开。” 她僵硬地握紧手中的筷子：“Josen，我不能回去。”她近乎乞求地看着他，“我会疯掉，或者死掉。” Josen无奈地耸耸肩：“我可以放你走，但你以为你能跑多远？Alex花多长时间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抓到你？抓到你之后他又会对你做什么？”他说，“把Alex关在门外两个月已经是我对病人最大的负责，但他毕竟是我最好的兄弟。” 伊落雨自嘲地低声笑了起来：“你们都告诉我要认命，乖乖当个玩物就好。——但谁都可能当他的玩物，我不可能。” 她开始吃饭，很用力地咀嚼，“这是唯一的机会。你不放我走，我也会自己逃。” Josen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勾起意义不明的微笑：“真是令人惊讶……”他突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似乎从来没有为什么人流过泪？” 伊落雨莫名。 “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Josen仔细地打量她，仿佛天空一般清澈湛蓝的眼睛深不见底，顿了一顿，他忽然凑近她的耳边，“来打晕我！” 她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用你手边的东西！快！” 不待多想，伊落雨抓起身旁的瓷杯，没有手下留情，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他顺势倒了下去。 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不知道这个看似阳光爽朗的外国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如今应该尽快离开才是，她换好了衣服，接着快步离开了病房。 住了这么久，伊落雨对这里的地形已经心里有数，她匆匆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穿过雪后的花园，一路上竟然没有碰见什么人。 最后她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墙角。 前后门都有监控，她当然不会蠢到直接走门。来花园散步时她发现这处墙比别的地方都要低矮陈旧，可能是建疗养院时直接连同花园一部分保留下来的残墙。 虽然是矮墙，但也只是相对于那些修葺完好的高墙而言，伊落雨看着比自己身高还要高出不少的墙面，四下望望，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垫脚的砖石。 迟疑了一两秒，随后她还是将手够上了墙顶。万幸的是，手能够并不费力地攀上去。 落地的一瞬间伊落雨立刻就觉得膝盖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摔在地上。 明明可以立刻逃走，但那疼痛久久令人喘不过气，她眼前发黑，只能暂时停下，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煎熬。 疗养院的附近也是郊外，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房屋和人烟，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地和杂草。Josen说的没错，他放了她，她也没法跑多远。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物，邵东轻而易举就能发现她。 她焦虑不已，到底怎样才能逃走？怎么才能不被邵东发现？ 她艰难地起身，踉踉跄跄向前走去。单薄的衣着根本阻挡不了初冬的寒意，一阵风来，她略微瑟缩了一下。 时间很紧，邵东不知什么时候就能追来，而膝盖处的痛苦无时无刻不逼迫她放慢脚步。 不知不觉，伊落雨满头是汗，脚步也愈发沉重。 可是前路茫茫，不见去路，也没有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