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万家灯火万家心
万家灯火万家心，由于是盘旋的山路，车速很难提起来，一百公里的路跑了两个多小时。而且越靠近宁静茹家的这边，路难走，好在车是好车，又是大型的SUV，即便有些颠簸，也就是轻轻晃动一下罢了。 飞驰的车轮带起了泥雪，由于大雪纷飞，路上那一道唯一的车痕很快就被皑皑白雪覆盖了。 这边虽说是山区，但毕竟是居住地，离宁静茹家里还有几里路的时候，杨昊就能看到那些宅院了。 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前雪白上因为鞭炮倒是撒上了一大圈的鞭炮纸。若是说年味，还是这样的地方最有年味。 这一点杨昊是深有感触，或许喜欢怀旧的人更应该来这里看看，无论是淳朴民风，还是这边的建筑风俗怎么都让人有一种亲切感。 “真好！” 宁静茹跟杨昊倒是心有灵犀，不同的心思说出了同样的话。 “我感受家乡的美觉得心情舒畅，倒是你，好什么？”宁静茹噘着嘴问道。 “我嘛，我感受这久违的年味还有这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皑皑白雪呀？想着明天带小丫上山追野兔，门前堆雪人，那可不是真好么？”杨昊把手放在了车窗上，轻轻的滑动着，不大一会儿就画了一颗心，心中倒是书写着宁静茹我爱你几个字！ 宁静茹脸色羞红，只是瞥了一眼就赶紧回过头去，嘴里还轻声的嘀咕着，“不要脸，人家才不要搭理你！” 山村庭院之中，宁老爷子把鞭炮挂好，看了看远处，空无一人。他是多么期待这一刻，雪地里会有人出现，他是多么希望一会的年夜饭不是三个人四副碗筷，他是多么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亲口对女儿说一声对不起，是父亲错了！ “哎，过年啦，穿新衣，除旧习……”抽了一口烟，点燃了鞭炮，火光四射的炮竹在眼前噼里啪啦的炸了开来，但老父亲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悲伤凄凉。 背过身，又过了一年，第五年了，静茹丫头你可好？ 噼里啪啦的鞭炮就在宁静茹的眼前，白色的路虎揽胜飞驰在雪地里，她看到了自家庭院，也看到了刚才放鞭炮而背过身子的老父亲。那一刻，年味，家味，还有这四年的思念瞬间就涌上心头，宁静茹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了，喉咙嘶哑了，那一声父亲从嘴里呢喃而出倒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杨昊当然知道宁静茹此时此刻得心情，“哭吧，或许哭出来会好一点！” 而宅院的堂屋里，宁静萱坐在桌子旁边，看着一样愁眉苦脸的母亲，也是叹了一口气。她埋怨过，也恨过。但她知道自己jiejie绝对不是那种狠心几年都不回家的人，她把四副碗筷摆在了桌子上，看到有些落寞的老父亲，她突然觉得自己心好痛。 “jiejie，你到底在哪儿啊？你知道父亲为了你谴责自己四年了么？如果……”宁静茹看着父亲的方向，瞳孔却是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后来，她在纷飞的雪花和鞭炮的浓烟之中，她看到了那个让一家人都日思夜想的人！ “jiejie！” 宁静萱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她用手抹了抹眼睛，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烟散了，雪还在飘的时候，她这才清清楚楚的看到庭院外，一辆白色的路虎，车旁是jiejie，jiejie的身旁是一位陌生的男人。 而jiejie用手牵着的小女娃，那副乖巧的模样倒是跟jiejie小时候很像！ 老母亲视力不好，听到宁静萱这么一说猛的一抬头虽然什么都不清楚，但是即便是那么模糊的身影，即使她什么都看见，但是她依旧认出了那就是自己的闺女，自己多少个日日夜夜梦到的闺女！ 倒是宁老爷子毕竟年龄大了些，除了身子骨不好，这耳朵也不好使。刚才那么大的鞭炮声，他根本没听到宁静萱喊的那一声jiejie。 “爸，jiejie！”宁静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喊出那一声，眼眶立刻就湿润了起来，用手指着门外，等到宁老爷子回头的那一瞬间，宁静茹突然跪在了地上，看到苍老父亲的那一刻，她的心化了！ “爸，我错了，我回来了！”声音嘶哑，她仰着头，看到老父亲目光的那一刻，她深深地给父亲磕了一个头。 四年前，父亲打了她一巴掌，对她说有本事再也别回来！她嘴硬顶了一句，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就是你死了也不回来！ 四年里，一开始她恨父亲无情，再然后她悄悄地回来过好多次。现在，她恨自己，那种话，作为儿女，怎么可能对父亲说那种无情无义的话。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任性。父亲老了，也走不动了，或许有自己陪着，他还可以颐养天年。 而宁老爷子在看到宁静茹的那一刻，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四年了，在这个万家灯火万家节的日子里，她回来了！可是我的儿啊，为什么是你跪下来了，明明是父亲错了！ 颤抖着身子，宁老爷子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一包烟，掐出一根烟，刚想点上，却又觉得不太合适。犹豫之间，却见到宁静茹的老母亲从堂屋里冲了出来，奔向了跪在雪地里的宁静茹。 相比较父亲的爱，母亲的爱往往是最直接，最感性的。老母亲没多大文化，也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知道，那个她日夜牵挂的女儿回来了！ “妈，我……”宁静茹刚想说话，却见老母亲已经跑到了自己的身边，有些气喘吁吁的蹲了下来，“什么都别说了，静茹丫头，你回来就好！” 她也实在没想到，女儿竟然回来了，而且还是在这象征的团圆的日子里回来了！整整四个年头了，她每日每夜的都在想，如果静茹丫头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是她给了女儿钱，是她让女儿先出去的。 如果说宁老爷子是因为赶走了女儿而愧疚，那么宁mama就是因为支持女儿离家出走而愧疚。同样是愧疚，同样是情深。 父亲的爱总会被母亲的要沉重一些，相比较宁mama的感性，宁老爷子倒是理性了许多。他丢了自己的拐杖，慢吞吞的走到宁静茹身边，看了看她身边的杨昊，又看了看有些迷茫的小丫。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特别的尴尬。 “爸比，妈咪这是怎么了？怎么跪下来了？不是说回来给姥姥，姥爷拜年嘛？”小丫头抱着自己的芭比娃娃，紧紧的抓住杨昊的手掌，由于这大雪天的寒冷，她小小的身体都冻的有些发抖。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样子，又加上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可真是像极了宁静茹小时候。如果他们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的话，那还真的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父母。 杨昊用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着说道，“当然是拜年啦，你妈咪跪下来就是拜年呀！你呀，还不赶紧给你姥姥，姥爷拜年？” 小丫本来就很乖巧懂事，听到杨昊这么一说，瘦小的身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雪地上，学着刚才宁静茹的样子，对着宁老爷子跟宁mama一人一个大响头，嘴里还说道，“小丫给姥姥，姥爷拜年啦！祝姥姥，姥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杨昊知道这是宁静茹在来之前就开始教小丫拜年该怎么说，而小丫果然不愧是自己的乖女儿，就刚才她乖巧可爱的样子，还真是瞬间就让两位老人的心给提了上来。 “小丫，真乖！”宁静萱从堂屋内也走了出来，当她出现在杨昊的面前的时候，杨昊差点没反应过来，而小丫更是被宁静萱搞懵了，她仰着头，张着小嘴巴，“爸比，又一位妈咪！” 好吧，如果不是年龄气质不对的话，杨昊还真就把宁静萱当成了宁静茹，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得一样。不过，宁静茹经过这四年的磨难，她跟宁静萱在气质上还是有些不同的。 怎么说呢，如果说宁静萱是青涩的花骨朵，那么宁静茹就是已经绽放的鲜花，少了青涩，多了成熟。少了单纯，却更让人觉得自然。 宁老爷子把背在后面的手拿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宁静茹的头上，“静茹丫头，回来就好，快起来，地上……冷！” 宁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半蹲着自己的身子，双手都放在了宁静茹的肩膀上，他想把自己的闺女扶起来，但是宁静茹却低着头，满脸泪痕的抽泣着，“爸，我知道错了，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看看，这四年来，我一想到儿时父亲对我说的话，我就越觉得自己不配做女儿！这四年来……” 宁静茹说一句，哭一次，她这么一哭，小丫搞不清楚状况，也跟在母亲后面哭。一家人除了宁老爷子强忍着，都跪在了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外面炮声一片，里面哭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