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黑屋(五)
黑屋和外界完全隔绝,从外头看不见里面的光亮。 我在黑暗中放出了火咒,照亮了我脸的范围。蛇因为对火的惊恐缩回了瓮底。 我意外地发现这次释放火咒消耗的元气比往常稍微小了一点 ——是昨天“活死人”训练的效果吗? 虽然没有增加气的量,但是通过导引气的锻炼,我的念头稍微强了点。 所以用在法术上,火咒的消耗会更少? 我想了下,又消耗和平常一样多的元气,创造出一团巴掌大小的火来,这团火持续的时间比往常多了三个呼吸。 是否在同等的时间中,消耗同等的元气,能创造更猛烈的火呢? 我循着这个思路,又实验了一遍。 这次的火来的十分猛烈,差点烧着我的头发。 我把这团火发向地面,立刻烧死了几条还想从暗处侵犯我的蛇。 因为念的锻炼,我能更有效率地控制气,能维持更长时间的法术、放出更强的法术。 ——今天,我要逃跑吗? 我一面维持着火咒的照明,一面烧那些偶尔扑过来咬我的蛇,一面摸到木门口。 那块巨石有千斤之重,不是我的力量能够挪移的。 “算了,还是静待时机吧。” 我三种宿慧法术都不是增强自我的力量的法术,我根本无法从正面走出去。 四围的墙用从岛上开凿出来花岗石头垒成,我也有自知之明:一击碎石的刚霸拳头我没有。 “希望、忍耐、等待。” 我反复念祷了几遍。 熄灭火咒。 ——欲速则不达,再等几天。 蛇又爬回我的身体,我重新进入活死人的状态。 这次我把活死人的状态维持了九个半时辰。 最后的半个时辰,因为心念杂乱,我从活死人状态脱离。 然后及时发出火咒杀死了几十条在慌乱中攻击我的蛇。 为了不让王启年发现异常,我刨去那些被我烧杀的蛇头,生吃下去 ——一方面可以补充我的元气消耗,另一方面毁尸灭迹。 近千条蛇失踪了数十,应该不会引起王启年的怀疑吧。 我在活死人状态只能静止,不能行动。 如果行动,必须放弃活死人状态,用火咒照明,同时蛇会在黑暗中涌出来。 蛇还是太多,难免有一定数量的蛇从火咒防御不到的死角来袭击 ——我要是逃跑,得悄悄把这里蛇杀到一定数量。 恩,以后每天都杀一百条蛇。 …… 我在小黑屋中又忍耐了五天,活死人的状态现在能刻意维持在十个时辰,蛇被我悄悄地杀死到五百条以下。 第六天申时到来。 王启年这次提着两口大瓮进入山巅的无人区,又和我如期见面。 “小孩,今天过得好吗?哈哈哈。” “托你的福,没有被蛇咬死。还有,我不是小孩。” “那好,再给你送两瓮。” 我听到了瓮底里蛇的嘶嘶声。 ——前功尽弃! 我心里暗骂:这要我杀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能保持了九个时辰半活死人的状态。” 我决定改变策略,把自己的小手段主动透露,不过稍微润色下。 “然后?” “然后我要用雷咒杀了半个时辰的蛇;如果我不会法术,早死了。我们以后不要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好不?” ——能不暴露我会其他法术还是尽量不要暴露。我现在觉得隐藏能力和隐藏八字生辰一样重要。 “嘿嘿,凡事都有意外,意外出现就排除掉嘛。这也是关你小黑屋的一部分内容。” ——减少蛇的数量看来此路不通。 现在我的目标是要做到一面能保持活死人的状态,一面行动,才能不怕蛇的攻击。 “大叔,这种训练可以叫弹簧压级训练。你让我先不要扩充气量,而是锻炼自己引导气的念头。这样等我的气量上去后,能比同层级的人把气运用的更加流利,也更加致命。” “脑子真不错,两个晚上就想通道理了。” “我是天才嘛!” ——这并不是我对武道有多少深刻见解,因为我会更加需要念头cao控的法术,所以对念的增强有较深的感触。 “今天起我们要加一个训练内容,先来做个实战摸底,”王启年突然说,“你来进攻我,除了不能用法术,尽你所能进攻我;把我想成你的仇敌,抱着杀我的觉悟进攻我。” 我考虑了下。 “这比玩做迷藏还没希望。大叔,你要放点水,我才有干架的动力。我的原则是:没有希望赢的仇敌,那就选择撤退。我父亲从小就是这么教育我的。” “没得打吗?哈,那我用一个拳头应付你,另外站在原地不动。” “那有的打头,你等等我,我去准备下。” 我以夜叉流标准的持剑式拿着下品宝剑,稳步在十丈外绕着王启年寻找空门。 自古拳一剑三:凡兵能砍筑基门外的武者,下品宝剑能砍筑基武者。 王启年是金丹武者,得用中品神兵来砍,这柄下品宝剑最多砍得他有点皮rou之伤。要是我那把上品神兵银蛇剑还在就好——全力押注猝不及防地砍伤他的两脚——可惜那把连龙鳞都能刺穿的剑被我扔海里了,现在要用时真是头胀! 我在王启年背后停了下来。 这家伙果然言出必行,真的没有挪动,把背门放心地露给我。 那样的话,他如何反击我也能大致猜到 ——虽然王启年不用眼睛,他也能通过我的气感知我的方位。他一定会在我的剑触到肌肤的刹那,突然扭腰用拳头砸烂我的剑——如果他愿意,可以连着我也砸飞出去。 理论上这场架还是没法打。 但我想到了这五天的训练结果 ——有击中王启年而不被发觉的方法。 我这次要做的是在这活死人的状态中移动到他的背后! 我心地雪亮。 把气自然而然的外发压抑,在剑触到他背部的时候突然爆发——这不和夜叉流的拔刀精髓一致吗? 好啊,我要尝试下,大叔,你可不要后悔啊。 我的血燃了起来。 保持了十个呼吸的气绝状态,我在他背后十丈外迈出了第一步。 气自然地发出来。 暴露。 我恬不知耻地继续退回去,重复了五遍,次次气都在踏出一步后自然生发,当然人也暴露了位置。 ——这不是一个办法,要存想个什么东西,还是从植物入手吧。 我在气绝的状态是把自己想象成表面不动的草木。 如果我现在真的是草木,该怎么运动呢? 世界上有什么会走的草木吗? ——根须在幽暗的地底潜滋暗长,新芽一点点挤开顽石的缝隙,蒲公英顺着风飘流四方,花骨朵在雨的滋润下伸开懒腰。 草木并非至静的,而是动得太自然和缓慢,以致让人“忘记了”它在运动,错觉成静。 我以“气绝”的状态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我听到了自己地籁运转的声音似乎和相合。 我仿佛真得和王启年身后的草木变成了一体。 我能以活死人的状态动了! “突”, 我突然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汗如雨下。 我在离王启年背后三丈的时候暴露了。 离王启年十一步的时候我的气消耗大半,从活死人的状态强制脱离。 刚才行走的气绝状态还是保持地太刻意了,大量的气在紧张中不自觉地流失掉了。 ——夕阳西下,大半天过去了,我没有在王启年背后刺出一剑。 “大叔,我们先休战片刻,我饿了,你也要吃饭吗?” “你做的很好啊。我逼一下,你一天不到就掌握在活死人状态下行动了。” “胜负未非,等我刺中了你,再夸我不迟。我们晚上续战。” 此处我的晚饭是篝火前王启年亲手烤的五步杀人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