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无悔的湖光
狭窄的洞窟之内，美丽的剑舞在继续着。 兰斯洛特虽然长相俊美，但是在他的传说中，比起他的容貌，「美丽」之类的词句更多是被别人用在他的武艺之上。 比起「武」，Knight挥舞剑的动作，更像是「舞」。 不像是「舞蹈」那样有着很多的多余动作，也不像是「武功」那样简单粗暴而缺乏观赏性。 湖之骑士，在战场上将「暴力美学」发展得淋漓尽致。 挥舞出的圣剑，仿佛映照出那苍青色双眼中的荣光一般闪耀着，每一次挥出，就如同风吹过湖面一般扬起一片涟漪。 血的涟漪。 虽然说黑泥变成的Berserkers和黑白熊都不会流血，但是那溅起的黑泥也如同血液一般。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真是可惜……” 横举着剑，Knight冷笑着说道，魁伟的身影如同一座高墙，稳稳地将莱迪伦挡在身后。 “这是我很擅长的距离呐……” 岩洞两边距离兰斯洛特的距离，刚好是只需要他半步就能够跨越的距离。 “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我的剑围。” 湖之骑士在笑，哪怕面对的敌人其实依然是绝望程度的强大，他依然在笑。 那并不是故作冷静的笑，不是虚张声势的笑，不是被逼到绝望时的笑。 黑泥构成的Berserker们和黑白熊就算蜂拥而上也无法让已经扩大的「湖面」稍微缩小一点，反而纷纷被不断波动的湖面切开，成为黑泥退回原位——如果不退回去，那么连复原成黑白熊和Berserkers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在起来的瞬间再次被切开。 而如果在这里退走的话，反击莫求缘，夺取魔法阵的计划将失败了，那么到时候等待自己的依然是死路一条。 进不得，退不了。 一人，一剑，锁困愁城！ 仿佛，仅凭兰斯洛特一人，不仅保护了莱迪伦的周全，而且甚至反过来将黑泥们包围了一般。 明明是腹背受敌，但是莱迪伦完全不觉得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这种感觉…… 很熟悉。 是什么时候体会过呢？已经有陌生和怀念的感觉了，想必是很久以前的经历吧？ 对…… 简直就像是，那个死气沉沉的自己，被「大哥」唤醒的瞬间时，那个感觉一样。 「无意义」这样的想法完全无法产生，全部被眼前的背影所击碎。 “唔噗噗噗……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只是在黑泥之中，似乎是作为主导一直在说话的黑白熊似乎完全没有感觉眼前敌人棘手的样子。 不对，它的态度，更像是在看「猎物」。 就像是真的熊在捕食的时候看着河里的鱼一样的态度。 坐在同样是黑泥变成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个装满了黑泥的玻璃杯，黑白熊就像是看戏的观众一样悠闲。 而且在这位「观众」看来，这一出戏似乎还非常拙劣。 “都是一群整天只知道说着「努力」啊，「做给你看」啊，「一定能做到」啊什么的，到头来其实什么都做不到，连这一点都无法察觉的笨蛋呢……唔噗噗噗……什么「剑围」啊，好中二哦知不知道？中二是病，要治的！说出这么中二的台词来，Knight君你不觉得羞耻吗？唔噗噗噗……” “相比起台词什么的，我倒是觉得，看到自己的能力居然被你这样的家伙拿走，这更让我感到羞耻！” 完全不受到黑白熊那阴阳怪气笑声的影响，Knight冷笑着回击道。 “哦呀哦呀，真是伟大的回答呢，不错哦不错哦，能遇到这样的学生，校长我很欣慰哦。” Knight和黑白熊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任何的「针锋相对」，听上去反而有几分像是朋友之间的调侃。 但是，那火药味却比什么都要浓烈，甚至远远超过了黑泥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殊的不祥气息给人产生的嗅觉错觉。 “Knight……也让我战斗吧！武器的话，用石头也好。” 站在Knight身后的莱迪伦突然开口说道。 “不行……Master，这对于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Knight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莱迪伦的援助。 这场战斗，没有莱迪伦能插手的地方。 虽然莱迪伦也会使用一些魔术，但那些都是最基础的魔术；他的支援方式，就实用性来说，使用魔术其实还不如投掷飞行道具。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地上的石头可以作为投掷道具，而普通的石头，对于黑泥根本没有作用。 如果是宝具化了的石头或许还能有点作用，但是一方面来说莱迪伦只是扔石头的话起到的帮助效果微乎其微，而且还会因为他到处动来动去增加Knight的防御保护难度；另一方面来说，Knight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给他制造作为宝具的石头，那只会让防御的效率大大降低。 “哦呀哦呀，Knight君，你怎么能这样呢？有出风头的机会也要分给朋友们才行嘛，一个人独占好康的机会是不好的哟~☆……啊啊，不过后面的那个三脚猫的飞仔同学因为是弱鸡一只所以没办法吧？唔噗噗噗，这是可惜呢，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明明很有可能全身而退的~” 而显然这个弱点也被眼光毒辣的黑白熊发现，抓准了机会冷嘲热讽道。 “那还真是可惜，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狼狈而逃，哪怕是只身一人。” 对于黑白熊的嘲笑，Knight冷笑着回击。 两者之间的对话看似只是站在那里互相嘲讽抨击，就像是古代战场上有的时候斗将打几场以后会稍微停下来互相嘲讽几句一样，但是事实上，这一场战争根本就没有「间幕」一说。 兰斯洛特脚下轻柔地踩踏着地面，生怕会因为他的脚步而踏碎了地面，从而影响魔法阵的发挥效果。 但是，那轻柔得如同羽毛一般的脚步，却并没有妨碍骑士飞速腾挪。 手中闪烁着湖光的剑刃，在凭空中拖出大片的水色。 就算是一点声音也会能很清楚地听见的洞窟之中，却完全听不见兰斯洛特脚步的声音，只有剑刃斩破空气的声音，和黑泥被斩破的声音。 那是脱胎自千军万马之中的，杀戮的艺术。 挥出的剑没有一剑是虚发，每一剑至少都要斩杀一名敌人，同时泼洒而出的水光更是带走其他至少两到三个敌人，如果稍微密集一些，甚至能带走五六个也不是奇怪的事。 但是明明是这么凶狠的招式，Knight身上却完全不带任何的「烟火气」。 挥出的剑没有任何的迷茫，没有任何的「凶狠」，甚至连「杀意」都没有任何的翻腾。 每一击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每一击都是如此的无可撼动，就算是「此世之恶」也无法对抗这毫无「恶意」的剑术。 Knight的剑术，就如同理想乡之中的阿瓦隆湖的水一样，清澈无垢，不为恶意泛起半点的涟漪。 兰斯洛特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战争即将结束」。 作为亚瑟王的左右手，高文和兰斯洛特都不是随时都会出手的类型。 高文作为「亚瑟王的盾，不落的堡垒」，一旦出手，就意味着战局已经到了有可能威胁到王了，情势已经颓然到了一定程度。 太阳骑士出现在战场上，就将会为局势带来大逆转。 轮转胜利之剑，拥有着将视野范围内一切削平程度的威力，宛如太阳的光一样。 高文的剑，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拔起，而是为了「逆转」而出鞘。 作为在王的圣剑之前，骑士们之中最后的希望，用自己无双的武艺和圣剑粉碎眼前名为逆境的乌云，化身为那撕破层层绝望阴霾的「太阳」。 湖之骑士出现在战场上，就将会为战争画上休止符。 他的剑，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斩杀，而是为了「止战」而挥舞。 细数这每场战争以来的得失和悲伤，洗去漫天的风沙狼烟，涤除满地的尸骸鲜血，清净脸上的泪水悲伤，宛如战场上镇魂歌一般的「镜湖」。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英灵和此世之恶这个特殊的关系存在，阿尔托莉雅、高文和兰斯洛特三人，都是能够轻松趟过黑泥的存在。 他们并不是没有恶念，并不是不会受到恶意的影响，但是他们作为「骑士」的精神之坚定，远远在那些恶意之上。 也正因为如此，兰斯洛特的剑术，甚至就连无毁的湖光这把剑本身，对于此世之恶似乎都有着非常高的克制效果。 能赢！ 虽然说成为了拖后腿的家伙有些不甘心……不对，是十分不甘心，但是莱迪伦无比地确信着。 能赢的！ 这样的战局，毫无疑问是对己方有利的方向。 黑白熊对Knight的剑术束手无策，身后的魔法阵也即将完成，到时候就会是逆转胜利的一刻！ “唔噗噗噗噗……真的会有那么顺利吗？” 可是，那只似乎是作为主导的黑白熊完全没有陷入窘境一般地，仿佛看破了莱迪伦心中所想似地坏笑着问道。 “哎呀哎呀，莱迪伦同学还真是乐观呢，那不妨看看周围怎么样啊？唔噗噗噗！” 那听上去很假的怪笑声慢慢高扬了起来，仿佛是在宣告那黑白色布偶的胜利。 周围怎么样？ 莱迪伦不由得仔细地看了看阴暗的四周。 似乎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啊？还是和之前一样，墙壁和地面都因为缺少光照而阴暗着，根本看不清什么。 “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可悲呢，明明什么都不行，眼睛也不好，耳朵也不灵，身手也不敏捷，也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只不过是因为学会了使用工具这种作弊取巧的东西就妄自站在了自然界的食物链顶端，真是无法理解呢，你说对吧B君？” 躺在靠椅上的黑白熊看了看身旁的另一只黑白熊。 “就是说啊，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对，现在……也不对，人类这种生物真是肤浅呢A君……” 而在它旁边的黑白熊也毫无违和感地一副买菜欧巴桑的作派回答道。 “……” 咬了咬牙，强行无视了黑白熊那挑衅意味十足的发言，莱迪伦稍微用魔术强化了一下眼球，再一次用力地观察了起来——也是无知者无畏，再加上运气不错，他这种基础魔术的熟练度也颇高，一般魔术师可不敢随便「稍微用魔术强化一下眼球」，毕竟眼球是非常脆弱的，一旦魔术失败恐怕就是终生失明。 由于用魔术强化过了一次，视野也变得稍微有些不一样了，在特殊的视野之中，莱迪伦发现了异样。 「阴暗」。 周围的石壁的确是缺少光源所以有些阴暗没错，但是这份阴暗现在显得十分的不寻常。 正常的「阴影」只会是「遮蔽」程度的阴暗，但是现在，经过魔术强化的视线投射到了石壁上，竟然隐隐有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在石壁里面……也有黑泥——！」 想通了什么的莱迪伦咽了口唾沫，将视线向着脚下投去。 果不其然，脚下的阴影也比之前要更加深邃，那是有大量的此世之恶以「魔力」的形式潜藏在地底下不断靠近的标志。 一点通了，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自然就通了。 比如，兰斯洛特为什么在将「湖面」扩大到了两边石壁以后，就再也没有扩大过战果，将第三面的黑泥也清扫干净。 比如，这些黑泥是怎么来的。 比如，黑白熊为什么会这么好整以暇。 比如，此世之恶到底打算怎么破解Knight这个拥有着克制黑泥的剑和剑术的存在。 再比如…… 莱迪伦再次明白了，自己是个「碍事的存在」这一点。 黑白熊并不只是让Berserkers和黑白熊们进行正面突击消耗战，它在进行这种作战消耗兰斯洛特体力的同时，更让更多的黑泥以魔力的形式潜入到了石壁之中——就像它突然出现时一样——形成了一个包围网，将莱迪伦和Knight包围了起来。 Knight并不是不想继续扩大战果——毕竟如果继续扩大战果，将剩下两面其中一面的黑泥再清扫掉，接下来的防御能更简单，当然，前提是黑泥无法在石壁之中移动——而是因为他注意到了石壁和地下甚至是上方的黑泥，所以必须分心兼顾，根本无法扩大战果。 也正是因为这样，Knight的体力消耗，其实比他看上去的还要严重。 拳头握得紧紧的，但是没有任何的帮助。 如果自己能够更争气一点，如果自己能够更强大一点，如果自己能够更称职一点，Knight或许就不会陷入这样的苦战。 这还是莱迪伦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以往因为都是独来独往，就算是因为实力不足错过了什么冒险，莱迪伦最多也只是拍拍脑袋大喊一声可惜而已。 但是现在却不同。 自己成为了别人的累赘，而且这个「别人」，还是第一个让他再次产生了和被「大哥」救下时同样感觉的人。 第一次憎恨自己的无力。 莱迪伦能够想到的支援方式，都对现在的局势没有任何的影响。 事实上，Master这个身份，并不主要是负责在战场上的「支援」，至少绝对不是武力上的支援，最多的应该是后方的魔力供应和治疗，或许比较喜欢取巧的人还会加上「去偷袭别的Master」一条。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Master基本上是排不上用场的——除非像是莫求缘那种智力型的Master，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就预判到这类的可能性然后做出反应。 所以也就只能一边痛恨着自己的无力，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向着必然的结局发展。 有什么，在青年的眼中开始蔓延。 那是之前从未染上的，和黑泥相同的颜色。 名为「绝望」的黑色—— “记住这个感觉！” 一边挥舞着剑的兰斯洛特，头也不回地大声喝道。 平时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人一旦提高了音量说话，总是比较吓人。 这一声叱喝，在莱迪伦的耳中响起，就如同平地打了一个霹雷一般。 “这就是你至今为止所「欠缺」之物！” 挥舞的剑，突然之间杀气腾腾。 不，那并不是「杀气」——如果说那是杀气的话，只会让剑锋对黑泥的克制效果减弱而已。 但是，挥舞着的无毁之湖光，在黑白熊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腾起了冲天的杀气。 那是什么？ 不明白。 现在的黑白熊，对于一切的「正面情绪」都不理解。 虽然有一个主体意识作为主导，但是这个主体又只不过是个AI而已，而且经过时空的腾转，早就已经残缺。 唯一能够知道的，是那剑锋上的确带上了对于黑泥来说等同于「天敌」一般的气息。 湖水炸裂，泛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Knight挥舞剑的动作还比较平稳，为的就是能够保住足够的力气打一场持久战，撑到魔法阵完成。 只是现在，身后的魔法阵迟迟没有动静，自己的力气却已经消耗大半。 而此时，莱迪伦的反应，也让Knight心中闪过了一丝的明悟。 正因为这一丝明悟，让湖之骑士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呢？ 找到了莱迪伦所欠缺的东西，也找到了兰斯洛特他自己在无数的战场上一直在想要找到的东西。 兰斯洛特的一生，如果说是「最大的遗憾」，那就是他对自身的「后知后觉」感到羞愧。 如果自己能够更早一点意识到，如果自己能够更聪明一点，如果自己能够更有能力，就能够为王分担那穿心刺骨的悲伤，就能让王不要体验那种可怕的经历。 虽然那对于王来说是成长所必要的经历，但是兰斯洛特依然痛恨当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就如同现在的莱迪伦一样。 但是和莱迪伦不一样的是，莱迪伦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兰斯洛特那一声大喝，恐怕就陷入自我厌恶的绝望之中了；而兰斯洛特，却用自己的意志克服了过来。 作为圆桌骑士，素质方面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比拟的。 而现在，兰斯洛特终于成功地—— 追了上来！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明白了这一场战争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到底能为王分担什么。 “我……所欠缺之物？” 莱迪伦呆呆地重复道。 佛家有云，当头棒喝。 莱迪伦所欠缺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能够理解自己所欠缺之物的契机。 而现在，已经等到了那个契机。 他所欠缺的是什么？ 「责任心」。 莱迪伦从被「大哥」救下以来，一直以「追逐大哥」为信念而努力着，不断地「为了自己而活」，追求着刺激，追求着乐趣。 看上去或许是非常乐观向上的性格，但是那之中，却存在着隐患。 那是和他过去那种虚无主义同样的隐患。 那就是「自我中心」。 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缺点，但是以莱迪伦的性格，却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他总是「为了自己」而在活着，这或许并没有错，但是莱迪伦的方式太过极端。 虽然知道感谢父母，知道寄钱回家，但是就如同他之前所说的「不担心」一样，他把一切都看得太透彻太洒脱，反而失去了真正变得「坚强」的方向。 因为这种洒脱，会让他在「无能为力」之时，很轻易地就放弃了。 所幸的是，这份极端还没有深入到骨子里。 这个绝境，就是破除这一份「心魔」的最好机会。 万事俱备，所欠缺的就只有兰斯洛特这一声当头棒喝。 “明白自己的无力，这是你变强的「第一步」！” 伴随着兰斯洛特一反典雅常态的叱喝，原本已经将整个通道两边都堵上了的「湖面」开始慢慢缩小。 兰斯洛特正在慢慢地缩小剑围。 与此同时，因为防御圈缩小了，在墙壁和地面中的黑泥自然也就冒了出来，周围的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变成了漆黑的泥沼。 “一切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这么说着，Knight突然松开了抓着无毁的湖光的一只手。 “剩下的就是你的战场了，Master。” 松开的那只手，抓住莱迪伦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 另一手，将无毁的湖光塞进了还没有明白过来的青年手中。 因为这一瞬间的动作，原本还阻挡着黑泥的湖光，全部消失。 因为离开Master双手，湖之仙女打造的圣剑，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也在这一瞬间，周围的黑泥蜂拥而来。 但是，无所谓。 兰斯洛特冷笑两声，俯身，将食指扎进地下大空洞的地面之中，用力挖出了两块分别都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 【君不见河边草，冬时枯死春满道】 手掌之中发散出的光芒，湖蓝色的纹路迅速地染满了整块石头。 宝具化，「骑士不死于徒手」。 【君不见城上日，今暝没尽去，明朝复更出】 这两块石头放在别的地方最多只不过是暗器，但是在湖之骑士的手中，却被赋予了更加正大的意义。 「武器」。 挥舞着手中那不像样的「武器」，Knight将扑过来的黑白熊和Berserkers全部击碎。 明明应该不是他所擅长使用的武器，在他的双手中却如臂使指，轻松地击碎正面扑过来的敌人。 【今我何时当得然，一去永灭入黄泉】 但这只是开始。 湖之骑士的动作，比起之前要剧烈很多。 「荣光」的效果再一次发动，将原本提高的「敏捷」降低到了只加强一次的程度，然后，将这份补强，加诸到了「力量」上。 【谋成定败非我事，生灭何用委皇天】 随着这一个改变，兰斯洛特原本修长的身躯突然之间仿佛变得更加魁梧，尤其是双臂的肌rou，甚至将坚固的盔甲挤得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骑士不死于徒手」，是将「武器」的效果发挥到极致的能力。 没有经过雕琢的石头，最好的使用方式是什么？ 【君不见豪杰悲，一战一负罪】 扔。 紧绷如弓弦的双手挥舞着，光是这一个动作就已经卷起了暴风。 不，与其说是「暴风」，不如说是「爆风」吧。 引爆魔力的喷射法，这本来就是兰斯洛特想出来的技巧。 因为比不上阿尔托莉雅那惊人的魔力储备量，所以他就另辟蹊径，选择了这更加激烈危险的技巧，来弥补先天的不如。 【君不见刀剑苦，完璧徒染血，碎去更何为】 在双手的后方引爆了魔力，剧烈的推力加上强力的双臂，产生的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威力。 从双手之中如同炮弹一般被投掷而出的两块大石头，咆哮着以第一宇宙速度狠狠撞碎了挡在前方，将整个通道几乎都堵起来了的黑泥。 即便是被宝具化了，这也不是两块石头所能够承受的。 在撞碎了那堵路的黑泥的同时，两块石头也发出一声仿佛钢铁断裂一般的悲鸣，化作了石屑。 但是这只是兰斯洛特的第一步而已。 在扔出石头的同时，对这一击有着绝对自信的兰斯洛特，翻身用力，再次捉起握着剑的莱迪伦，往怀中一带，纵身而起！ 【一生勋名凭造化，血酬知己但为谁】 “轰！！！！” 响彻整个洞窟的，是兰斯洛特全身所有魔力爆发的声音。 将所有的魔力全部放出，用在魔力爆破上。 在这一个举动做出的瞬间，湖之骑士立刻浑身血染！ 无所谓！ 爆风吹开了逼迫过来的黑白熊和狂战士，吹开了妄图挡路的污泥，吹开了—— 生路！ 紧跟在轰开通路的那两块石头之后，护着莱迪伦的兰斯洛特冲过了那一瞬的缝隙，落在了还没有被黑色的泥沼所侵蚀的「外面」。 莱迪伦没有任何的伤痕，甚至连黑泥都没有沾上一点。 但是也仅限于他。 相比之下，兰斯洛特的状态却不够乐观。 全身上下都被喷出的血液染上，连原本的颜色都分不出来了。 原本闪烁着柔光的铠甲，此刻已经暗淡不已，在上面还沾上了不少的此世之恶的黑泥。 虽然说兰斯洛特本身对黑泥有不小的抗性，但那也只是抗性而不是免疫性，只要被沾上了，也就依然是死路一条。 黑泥就像是生物一样，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向着湖之骑士的灵核侵蚀了过去。 “……这也就是极限了……所以……Master，请你现在快逃吧……” 一边这么说着，兰斯洛特一边踉跄着站了起来。 脚下还有些不稳，脚踝部分被腐蚀掉了一块。 并没有再去捡几块石头作为武器什么的，毕竟这种事已经不可能奏效了。 一次是出乎意料，第二次就不灵了。 留下来，也只是因为要负责断后，要保全莱迪伦而已。 “逃走？你是要我……扔下你逃走吗？” “没错……这是我作为您的朋友，最后的请求……嗯，或许，还要加一个约定，就当做，是我帮你找到你所找的「东西」的报酬吧……” 黑泥的侵蚀逐渐变快。 那是当然的，因为兰斯洛特的魔力，甚至包括灵核里的魔力都已经将近全部耗尽，就算黑泥不侵蚀，也是随时都可能会消失的存在。 在缺少魔力抵抗的情况下，黑泥的侵蚀当然也会越来越快。 只不过在那同时，兰斯洛特的身影就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 到底是先消失，还是先被夺走灵核？ 不过不管是哪一边，都是意味着消失就对了。 “已经快要消失了……在那之前，我会尽可能帮您争取时间……然后，作为交换，请您答应我……永远要记住，以后不论做什么，都请务必……” 逐渐变得半透明的湖之骑士回过头，对着呆在那里的飞机头小青年微笑了起来。 【步步求生】 没有留给青年反对的机会，浑身血染的湖之骑士，再次向着黑泥慢慢走去。 慢慢，慢慢，每一步都缓慢，因为他连跑动的力气都快要没了。 黑色的海浪在慢慢靠近，只需要触碰到，就会被吞噬。 但是，气空力尽的兰斯洛特，依然对着黑泥挥起了拳头。 黑浪翻涌。 湖光，终究还是隐没于污泥之中。 === 作者语：中秋加更，各位中秋快乐……兰斯洛特同学辛苦了……这两章是真的卡死劣者了，卡了整整一个礼拜啊，给跪了……至于为什么？因为没有爱啊……莱迪伦这个人物当初也是因为感觉「还算正面」所以加进来的，但写到最后才发现，劣者对这个人物和兰斯洛特其实并没有什么爱啊，即便如此也要写这么长的退场剧情，所以全文卡得要死，估计看着也一般般吧？别在意，反正快结束了，好也是那么点，坏也是那么点……而且都写了这么多，就算不好至少也卖力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