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即刻出阵
鲁昂,旧市集广场 如同一曲来自彼方的挽歌般,她对那些流传进耳朵里的肮脏言语视若罔闻。 听见这些话,她如果丝毫不悲伤,那就是说谎了,但是这些话如果能让她感到痛苦的话,却又太过于夸张。 恐惧,换而言之,只是一种顾虑。 当她决心战斗之时,早已把羞愧和悔恨置之度外,即便在这一刻,她也不曾感到这种情绪。 她被拖入广场,围观的人们纷纷在她身边聚拢。 她直直地走着,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发现她的十字架不知在何时被偷——别说是十字架了,少女的身上可以说除了一件单衣以外什么都没有。(注) 这是羞辱,少女很明白,早就明白。 十字架,她心灵的支柱离开了她,悲伤慢慢浸透了她的内心。 在她哀悼之际,一个英国人冲了过来,无比虔诚地将一个制作粗糙的木质十字架递给了她。 “感谢你。” 她感激地低语道,她不得不俯视他,因为男子已跪在她的身前,泪水自眼角淌下。 虽然有些人会贬低她,但更多的人在为了她失声痛哭。 如果说那些冷讽言激是来自遥远之地的异邦歌曲,那么那些悲伤也许就是母亲的摇篮曲。 她的手被紧紧地绑着,她的背紧紧地贴着木架。 在如此捆绑之下,没有人会认为她能够逃跑。 束缚之紧,给人一种即使想要松绑也只是徒劳的。 被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我是逃不掉的了,她这么想着。 当仪式上她最后一条罪状被宣读后,火把点燃起她身下的柴火堆。 火舌慢慢地吞食着她。 对聚集在她周边的人来说,用火烧掉一个人的身体是他们能想到最为恐怖的处刑方式。 皮肤被烈焰灼烧,骨rou被火焚烧殆尽。 唯有一遍遍高呼神与圣母之名。 “你的祷告都是谎言。” 她被这样指控了很多次,也这样被侮蔑过很多次。 她无力解决这一问题。 祷告并没有固定的正确和谬误,他们必须恒久不变不论是何人在祈祷。 她很想告诉他们,他们错了,但是她已经无力发声。 她反而看到了她之前的生活:她可爱的家乡,平常的家庭以及一个抛弃它们的傻瓜。 但是她真的是一个傻瓜吗? 是的,她也许曾经是的。 毕竟,当她这么选择之时,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来临。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最后的结局了。 如果她那时移开视线,此刻她必定会迎来不同的结局。 如果她忽略那些声音,如果她背弃士兵们临终前的悲叹,也许她会过上普通女子的幸福生活,也许她会结婚、过上为人之妻、为人之母的幸福生活。 这样的未来会属于她,不会有任何改变。 然而,她却将这幸福抛在一边,奔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终焉。 她举起剑,穿上盔甲,背负上代表着国之荣耀的旗帜,最前沿指挥者金戈铁马,开始戎马生涯。 你一定知道会是这样结束的,不是吗? 她早就知道,也早有觉悟。 她的努力仅仅意味着她终将在某天迎来这样的结局。 虽然很多人都咒骂她是傻瓜,嘲笑她的愚蠢,但是,这样能够拯救更多的生命! 我选择的路途是正确的。 少女没有任何的疑惑,没有任何的后悔。 她过去以及未来的愿景随着无比残酷的现实到来而远去,周围簇拥的烈火烧毁了她,她在祷告中化为点点灰烬。 这是她最后的祈祷,这是她的牺牲。 即便世上每个人都指责她、背叛她,她在死前最后一刻也确信着她没有背叛她自己。 没有任何悔恨,也没有任何对未来的期盼。 在最后她将获得安静。 尽管被如此残酷对待,在她生命迎来尽头、大伙熄灭之前,在她心中依然回荡着她无私的祈祷和无怨无悔的心意。 【主啊,委以此身……】 她最后的意识远去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脱离了苦海。 她没有梦境的睡眠结束了,只有现实留了下来。 但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在少女梦想化为泡沫之地,圣女贞德的传奇开始流传。 在参战的诸多英灵之中,或许只有她和那位金光闪闪的佛门大师,是这种特殊的案例吧。 无欲无求,本身就不是为了自己想要而参加圣杯战争。 一页书大师为的是「降妖伏魔」,而少女所想的,则更加纯粹。 为的是「爱」。 少女毫无保留地爱着一切的人,就如同她所相信,爱着她的「父」一般。 神爱世人。 世人也爱世人。 有朋友曾经调侃,上帝啊,你把该送给这孩子的爱的数量弄错了。 但是,少女却很认真地反驳了回去。 上帝并没有弄错,如果我的爱是异于常人,那么一定是上帝希望我将这些爱,替他分给我周围所有的人。 她爱着的,是这场「圣杯战争」。 她并不想要圣杯,并不想要杀敌,她想要的,只是让这场圣杯战争顺利地进行,然后结束。 作为「圣人」的少女,贞德-达尔克,并不是为了愿望,而是为了圣杯战争的秩序,也为了圣杯战争的人们,握住了剑,再次踏上了旅途。 一条并不漫长的旅途。 ===梦醒===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有几分悠闲的味道。 墨棋美间,这个仅仅是「想要跟上来」的少女,正卖力地帮贝露和Pucelle做着一切她能做的事,比如……做饭。 由于Pucelle提出住在酒店实在是太过显眼,所以她们现在是住在一间已经空了的民宅之中。 而她的决定也很正确,因为听说在她们搬离了酒店之后,酒店附近就因为最近的杀人鬼和爆破事件而戒严了,如果在那个地方继续住下去,至少行动起来是很不方便的——要知道夜晚是有宵禁令的,而如果是戒严区域附近,巡逻的队伍自然也会更加的严密吧? “美间小姐……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啦……倒不如说我也想做做饭……” “不、不用的,这种事情,我可以做好的!” 正拿着平底锅卖力地翻炒着的墨棋美间转过头来用柔软的笑容拒绝了贝露的插手。 而在旁边正一身居家装的Pucelle则是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看那卖力过头的动作,真的让她很担心这个弱气少女会不会不小心把菜烧糊掉,或是在烧熟之前就扔出来…… 不过之前都已经吃过好几次了,这个看上去有些笨手笨脚……不,不是看上去,而是真的笨手笨脚的弱气少女,厨艺意外的不错。 相比之下,贝露方面就…… 回想了一下贝露做菜的水准,就算是正直温柔的Pucelle也不由得腹诽了几句。 她不把灶台炸掉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将最后的炖锅放到桌上,今天的晚餐算是完成了。 没错,晚餐。 虽然还是三四点钟的样子,但是在圣杯战争期间,参战的主从的饮食节奏都比较「早」。 如果因为肚子里的食物产生什么问题而影响晚上战斗力的发挥,那岂不是最糟糕的状况? “Pucelle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胃口呢。” 贝露一边吃着一边笑道。 因为是室内,又拉上了窗帘,再加上戴着口罩吃饭实在是有些不现实,所以贝露干脆就脱掉了所有的防护装备。 “不摄取足够的食物的话,那从你那里获得的魔力就会变得更多……虽然你也会一点魔术,但是毕竟在魔力方面只是普通人,如果过多摄取你的魔力,你会死的哦?” 一边毫不在意被扣上了「吃货」的帽子地将碗递给旁边的墨棋,Pucelle一边伸出左手摸了摸贝露的头。 “唔……又把我当小孩子……” “那、那个……喜欢就好……” 插不上话的墨棋美间苦笑着说道,同时帮Pucelle再添一碗。 “说起来,Pucelle的过去,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哦?” “是吗?抱歉,让你看到那么沉重的故事……” Pucelle完全没有其他几人那样一瞬间的僵硬。 相比之下,她比较在意自己的过去会不会对这个白纸一般的少女造成什么影响。 圣女贞德的过去,并不是什么美丽的故事。 这些对于贝露这样的少女来说,或许太过残酷了吧? “没有哦,Pucelle酱好帅气的。” 贝露端着饭碗笑道。 那笑容没有任何的杂质,是最为单纯而美丽的笑容。 看着白发少女的笑容,Pucelle一时间有些出神。 “啊,对了对了,美间小姐你昨天晚上没有去真是太可惜了!” 嘴里还塞满了食物的贝露嘟嘟囔囔地大声说道。 “唔……是吗?” “是哦!昨天晚上好热闹来着,基本上所有参加圣杯战争的英雄都出现了哦?而且每一个都闪闪发光的!” 就像是郊游回来的小孩子一样,贝露十分兴奋地向墨棋美间介绍着昨晚的英雄大宴。 而墨棋美间也很配合地微笑着,听着贝露那其实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 “哎?昨、昨天晚上居然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吗?” 听到Assassin的突袭时,墨棋美间很明显地紧张了起来。 那份担心没有任何的虚假,这真诚或许也是Pucelle并不拒绝让她跟上来的原因吧? “嗯,不过那个叫莫求缘的小姐好厉害的哦,那样「咻咻」两下就……哎呀。” 说得兴奋的贝露抬起手学着比划了两下,结果不小心将手边的味增汤碰洒在了地上。 “啊,请、请不要动,交给我就好了……” 一边说着,墨棋美间一边向着洒掉了的味增汤伸出了手。 也没见她做什么,就看见原本已经洒掉了的味增汤,像是翻转了重力一样向上慢慢浮起,就连已经渗入了榻榻米之中的味增汤也开始慢慢地冒了出来。 “不管看几次都好神奇呢,这个能力……” 戳了戳完全干燥的榻榻米,又看了看回到碗里的味增汤——当然,估计这碗汤是不会有人去动了,毕竟心理上也过不去——刚才的错误好像就这样消失了一样。 这是墨棋美间的能力,也是她帮忙抹掉Caster布下的那些魔法阵的原因,更是之前在森林中救下乔修亚时切断树枝的能力。 「在一定范围内对任意物体的随意切断、移动」,虽然对生物也有效,但是也很容易被抵抗,所以只有用在死物上算是百试百灵,而用在生物身上,则估计只能对毫无意识或是毫不戒备的生物有用。 这能力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就算是将生物切成数十块,生物的意识依然保持完整,而且如果没有一个更好的结尾处理,在能力解除之后该生物依然会复原。 据说这是墨棋美间与生俱来的能力,和魔术、超能力之类的类似,但是墨棋美间自己也无法解释到底是怎么一个原理。 “真、真是抱歉,我的能力也就只能用在这些没用的方面……” “没有没有,很厉害的说……” 最重要的是,这个应该是很厉害的能力的主人实在是太不自信了,所以在发挥上受限制也颇为严重。 贝露苦笑着安慰似乎又要哭出来的墨棋,一边又再次有些叹息——如果昨天晚上带着墨棋一起去那个宴会,是不是能让那个见多识广,活了一千多年的英灵小姐鉴别一下墨棋小姐的能力呢? 不过没关系,反正今晚也有机会的吧?就算今晚没机会,明天、后天,总会遇到的。 对于圣杯战争如果在非特定情况下互相遭遇意味着什么完全没有概念的少女,这样天真地期待着和莫求缘的下次相遇。 “啊,说起来……圣杯战争,应该是很隐蔽的吧?贝露小姐……好像并不是很清楚魔术的样子,但是为什么又会知道呢?” 墨棋一边将肯定不会有人喝的味增汤收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唔?是在维也纳听说的哦,听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告诉我的。” 贝露点着下巴回忆道。 “很厉害的前辈?” “嗯……音乐方面的呢,那种音乐就算我拼命都不知道怎么演奏出来呢……” 在提到「前辈」的时候,贝露很明显带上了崇拜的神色,仿佛现在就正在听着那个「前辈」的音乐一般。 “也是……小提琴吗?” 这是比较合适的想法,说到维也纳,容易想到的都是比较高雅的音乐。 “唔唔(摇头)……虽然是在维也纳,但是并不是在********呢……而且也不是维也纳风格的音乐……但是,可以感觉到灵魂!” 双手在胸前握拳一顿,贝露很认真地说道。 “那个前辈告诉我,我的演奏还缺少决定性的东西,所以才告诉我圣杯战争的事的!” “那……贝露小姐是为了得到「决定性的东西」所以才想要圣杯的吗?” 墨棋歪了歪头,将碗放在流理台泡在了水里。 “不是哦……我只是想看更多精彩的东西而已。” 贝露毫不犹豫地否定道。 “如果不是自己找到这个「决定性的东西」的话,音乐之神会生气——” 还没等少女说完,一阵极为剧烈的魔力波动打断了她的话语。 不仅是贝露,Pucelle和墨棋美间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那是rou眼甚至都能看见的,魔力的波动。 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这是……” “比起第一战还要过分的挑衅呢,而且看情况还是全范围的挑衅……会做出这种无谋的疯狂之事,恐怕只有Caster吧……” Pucelle一边说着,身上慢慢现出了她的甲胄。 战斗,开始了。 ===分割线=== 从遥远的西方,席卷着滚滚沙尘而来的军队,从一开始便没有人敢小看这支入侵的军队。 早在这支军队到来以前,有关其强大的传言便已经宛如疾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国境。在遥远的希腊一个名为马其顿的小国之中,从自己亲生父亲手中篡夺了王位之后,瞬间便席卷了整个科林斯(Collins)大陆的年轻君主。 伊斯坎达尔—— 据说他的野心甚至跨跃了海峡,妄图染指波斯大帝国。 当然,为了保护光荣的祖国而尽忠的勇者们没有一个会在侵略者面前低头。勇士们赌上军人的威严与荣誉,对伊斯坎达尔军队做出迎击。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敌军那高昂的士气却使他们万分惊恐,吓得瑟瑟发抖。 既不是为了神明的旨意,也不是受到大义的召唤,只是为了满足一名暴君的征服**而已,可是——为什么这些士兵又会有如此高昂的士气、有如此雄壮的斗志呢。甚至这些拼尽性命誓死守护国家的勇士们都无法与之匹敌。 但是,真正使这些败军之将震惊的却不是这些。 站在俘虏面前的年轻的伊斯坎达尔好像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开口说道——我所想要的不是你们的国家。我还要继续向东方前进。 那么这个国家只是他继续侵略的桥头堡吗?——不,当然不是。 那难道他的野心甚至跨越了伊朗平原,想要征服遥远的印度吗?——不,是比那更加遥远的东方。 看到异国的臣民们都猜不到自己的意图,王朗声说道。 “我的目标是世界的尽头。我的征途是东方最遥远的边际,我要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一看‘俄刻阿诺斯’(Oceanus,希腊神话中的海神)。我要在那无尽之海的沙滩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当然,对于他的话没有一个人去相信,只当这是他隐瞒了自己真实意图的空话而已。 但是这个男人却真的将占领地的统治权全部返还给了当地的贵族,并且带着自己的军队继续东进了。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之后,败军之将们才终于理解。 那个霸王所说的那些“理由”,没有一句是假话。 他只是向东方前进而已。并且把阻挡自己的人扫空罢了。 仅仅是为了这一理由便抛弃了所有的荣华与富贵,跟着他一起背井离乡的将士们是多么的凄惨啊。 一开始,他们也感到悲愤。 并且认为,为了这样一个愚蠢的理由不得不去战斗的自己是多么的悲惨。 但是很快,失去了一切的他们忽然想到。 在那座大山的后面又能看到什么呢—— 在那天空的彼端有能够看到什么呢—— 探索未知的世界,难道这不是所有的男人,在曾经年少时所拥有的梦想吗?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为了巩固自身地位并且不断向上爬的男人们,只是为了那个虚幻的功名而抛弃了曾经年少时的梦想。而现在,这个男人一夜之间打破了他们当前存在的理由——并且再一次点燃了他们心中曾经憧憬的梦想。 终于理解到这一点的男人们,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英雄,也不是武器,他们只是曾经的少年,第一次拿起手中的盔甲与武器,追逐着自己永远的梦想。重新拾获勇气与希望的内心剧烈的跳动着,追随着他们一路径直向东方前进的王国而去。 就这样,王的军队随着在前进道路上的胜利而不断地增加着。 这在旁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群人啊。 曾经被打败的英雄、败军之将、以及失去了王位的国王,大家都带着一样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光芒并肩走到了一起。 向着“俄刻阿诺斯”前进—— 男人们一齐大声地呼喊着。 向东方,像更加遥远的东方,前进! 直到与“那个男人”一起,见到传说中的沙滩为止。 远征还在没有尽头的继续着。 越过灼热的沙漠,翻过寒冷的雪山,渡过汹涌的大河,赶走凶猛的野兽,也与从没打过交道的异民族那未知的兵器与战术进行过诸多生死搏杀。 无数的士兵客死他乡。 他们的目光在注视着继续前进的王的背影之时消散。 他们的听觉在倾听着遥远东方传来的涛声之时消逝。 即便用尽全力后战死,他们的脸上也都自始至终带着自豪的微笑。 很快——就能够回到那梦中的景象,曾经见过的充满暮霭的海岸了。 那里除了海浪不停拍打着岸边的声音之外什么也没有,一望无际的辽远之海。 那是他们的王给他们描述的,却一生也未得亲见的景象。 所以,这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景象—— 而是在他们壮烈的征战生涯中,不断在他们心中憧憬的景象。 从那遥远的时空传来的英灵记忆的梦境结束之时,少年似乎听到了一阵涛声。 那涛声,也许一直就在他的胸中回响着。 ===分割线=== 韦伯刚提出要上街走走,Rider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当然,对于韦伯来说,与故都伦敦相比,这个东方的小城并没有什么让他特别感兴趣的地方。 他只是想去找一本书而已。 虽说使用图书馆找书才是最方便的,但身边跟着Rider这样一个大汉就显得有些不方便了,更何况在要求肃静的图书馆之中带上Rider这个大嗓门更是显得没有智慧。 再说,当初召唤Rider的时候,他就曾经有过破坏图书馆的前科,这次再带他一起去万一被认出来并让自己赔偿就麻烦了。 于是只好去书店找了——当地的书店一般只卖本国语言的书,所以要找英文读物的话就只好去大型的书店,不过到太繁华的闹市也会很麻烦。 像这样大白天的走在冬木新都的大街上对韦伯来说还是第一次。因为在这之前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非要白天出来,所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白天的街道完全没有夜晚那种四处充满妖气的感觉,温暖的日光与清新的空气使人的心情变得异常舒畅。 “我说,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啊?”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转换一下心情。” 对于Rider吊儿郎当的提问,韦伯一脸不爽的回答道。 倒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也不是对Rider的吐槽有什么不满,只是类似于转换心情这样毫无意义的行为与韦伯的方针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总之不管怎样——哪怕只有一段时间也好,想完全地忘记了有关圣杯战争的事情,这是事实。 在韦伯心中,对于参加这次圣杯战争的意义产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只是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的全部思维,使他的精神变的苦闷甚至有些窒息起来。 “——好了好了,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再说你不是从前天开始就一直吵着要出来到热闹的地方溜达溜达吗?” “嗯,能够感受异乡市场中热闹气氛的这种愉悦,完全不输给战斗的喜悦呢。” “……被这种理由卷入战乱的国家真是非常可怜呢。” 韦伯无奈地嘀咕道。 听到他的话,Rider似乎很惊讶地歪起脑袋问道。 “怎么啦,小子?说得好象你亲眼看见过一样。” “行了行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与Servant签订契约的Master中,有非常稀少的一部分能够以梦的形式经历英灵曾经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Rider知不知道这件事,总之韦伯并不愿意提起今天早上所梦见的事情。 应该没有人愿意被别人看穿自己记忆之中的事情,何况对于韦伯来说他也不是故意想去看到这些回忆的。(不,少年,有好几个笨蛋直接说出来还被原谅了……) 抵达站前商业街的书店之后,Rider立刻对旁边的商店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看样子在韦伯办完正经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暂时不用担心这位征服王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了。 “那么,我先去这书店里面办点事。” “嗯嗯。” “总之,你愿意做什么都行,只是绝对不许走出这个商业街。就算是白天也绝对不能大意,万一我遭到袭击的话,你要能马上赶过来才行。” “嗯!嗯!” 也不知道Rider到底有没有在听,反正他那闪烁着光芒的大眼睛已经完全盯在周围的酒馆、玩具店、游戏店和小吃铺上面了。 “……不许征服,不许侵略。” “哎!?” Rider十分惊讶地叫了出来,那个表情实在是太过无辜,以至于韦伯甚至都在一瞬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哎什么哎呀!真是……” 害怕耽搁得太久会引起别人的注目,韦伯把钱包塞到征服王那厚厚的手掌中。 “不许偷东西,更不许吃霸王餐!有想要的东西的话就花钱去买!要不要我用令咒再好好告诉你一遍啊?” “哈哈哈哈!不用这么紧张。马其顿的礼仪之道无论在任何国家都是对文明人通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理解了韦伯的意思,Rider扔下这句无所谓的回答之后,便兴奋地消失在购物者那拥挤嘈杂的人群之中了。 望着渐渐消失的Rider的背影,韦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心里还是不太放心,但是Rider尽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样子,却对异国文化有着非常强的适应性。昨夜他对玛凯基老夫妇二人那怀柔的手段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刚才自己交给Rider的钱包里的钱如果都被他花掉的话,那么为这次冬木圣杯战争准备的全部资金的一半左右便都会消失了,但是与其让Rider引出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花掉这些钱而能够避免的话反倒是很便宜了。 只要能够获得圣杯,就算没有回去的路费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能有从原先斤斤计较的性格,成长到现在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器量,韦伯也算是多少成熟了一些吧……(天马突破时空间的吐槽:你的成熟好便宜……) 对于韦伯来说——就算真的找到了想要的书,也没有买回来的打算。 在书店里直接看完就足够了。因为他想看的这本书如果被Rider知道的话,一定会被盘问原因的,所以韦伯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买回去。 也许是因为这里外来居民太多的缘故吧,在外文书架中不只有观光导游手册和低俗的平装本,还有种类繁多的其他书籍。 虽然韦伯并没有期待真的能够找到,但与预料相反,却很容易便发现了目标,韦伯立刻开始快速地浏览起书中的内容来。 手里一旦拿到书,便马上忘记了时间。 这是韦伯自小时候便没有改变过的特点。 对于书籍的阅读理解能力,他拥有自己不输给任何人的信心。 但是他的这种才能在时钟塔中只不过是作为调查书籍时非常便利的、图书管理员一样的能力而已。 所以每当看到书中有废话连篇又让人难以理解的术理解说时,他总会深恶痛绝地想到,如果让自己来写的话一定会更加简洁明快。 但是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很快便随着他翻过的页面而被赶到意识之外了。 韦伯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内容非常之扣人心弦,吸引着读者的思绪一起驰骋在遥远的彼端。 不知到底经过了多长时间,韦伯一直都沉醉于忘我的阅读状态之中。 忽然,韦伯感觉到一阵不同于常人的、沉重异常的脚步声传来,于是他立刻装作平静的样子把书放了回去。回头望去,正好与向外文书架这边眺望的Rider视线相对。 “哦哦!找到了找到了!这么小的家伙藏在书架之间完全让人看不见嘛,找起来还真是麻烦呢。” “比书架小还真是抱歉啊……不对,普通人都是比书架小的!你这个傻大个——话说回来,你又买了什么东西了?” Rider单手拎着一个大到令人感到不安的纸袋,似乎对里面的东西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他迫不及待地当场打开给韦伯看。 “快看!原来《提督大战略IV》是今天发售啊,我买到了初回限定版呢!哇哈哈哈哈,我的幸运数值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见到Rider买的东西比自己所能够想到的最白痴的东西还要白痴10倍,韦伯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 “我说,这么大个东西你光买软件……” 话说到一半的韦伯忽然发现Rider手中的大纸袋对于一张软件来说包装得也过于庞大了,于是他马上意识到这位征服王连主机也一并买了。 韦伯先生在心中为自己的钱包默哀。 “好了小子!咱们赶紧回去一起玩吧。我还特地多买了一个手柄呢!” “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对这种低俗的游戏没有一丁点兴趣。” 听到韦伯这么说,Rider立刻怨念地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唉,我说你啊。怎么就喜欢沉迷于自己的那个小世界里面呢……难道你就不想去稍微寻找一点欢乐吗?” “别烦我了!像我这样探究真理的魔术师,怎么会有闲暇时间去干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我可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消耗在电子游戏上面!” “——嗯?那么,你就有多余的脑细胞消耗在这本书上面了?” Rider边说着边从书架中抽出了刚才韦伯塞回去的那本书。 这个动作完全出乎韦伯意料的举动,使得他不由得紧张地高声反驳道:“才才才不是呢!你怎么知道我刚才看的是这本。” “只有这一本是反着插进书架的,傻子才看不出来——哎?《AlexanderTheGreat》……这不是我的传记么?” 韦伯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这种丢人现眼的感觉甚至比被导师肯尼斯嘲笑自己的论文时更严重。 因为肯尼斯至少是抱着恶意(韦伯视角)在嘲笑他,而Rider的语气根本就是说一件毫不重要的事一样,将这种令韦伯感到无地自容的正论说了出来。 “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呢。和这种无法辨别真伪的记载相比,站在你面前的本人不是更加可靠么?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不就完了?” “啊啊!好,我问你我问你!”韦伯半带着哭腔叫到,从Rider手中抢过那本书后然后翻到自己比较在意的一页叫道,“历史上对你的记载说你是一个很矮小的人,那为什么现在的你却是这样一个傻大个的形象呢?” “我矮小?你从哪里看到的!” “你看这个!据说你在攻陷了波斯王国后,坐在达雷伊奥斯的宝座之上,结果双脚都够不到踏台,最后是没办法给你换了个桌子代替那踏台才行!” “啊啊,你说达雷伊奥斯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呢,与那个高大的人相比我确实很矮小了。” 听到韦伯说出这个名字的征服王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手,然后好像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一样带着满脸怀念的表情望向天空说道。 “——那个帝王,不只器量,连身形也十分雄壮啊。确实是一个与强大的波斯帝国相称的统治者。” 从Rider的描述来看,那应该是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韦伯在脑海里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感到一丝寒意。 “难以想象……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那要照你这么说来,孙悟空竟然是女人呢,女人啊!这和我的身材大小比起来不是更加让人意外么?啊,总之。这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由哪个家伙所写的所谓历史,是很难完完全全地准确描述当时的情况的。” Rider好像对历史中的屈辱性的记载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开朗地笑着说道。 韦伯就盯着他的表情说道。 “孙悟空是神话人物所以不要紧啦……不过……难道就随便别人怎么写么?——明明是有关自己的历史。” “嗯?这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吧……很奇怪么?” “当然了!” 韦伯继续说道。 “不管什么时代的当权者也好,都希望把自己的名字流传于后世吧。如果知道后人对自己的记载有什么错误或者纰漏的话,一定都会生气的。” “嗯,确实。如果能够在历史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的话,那也相当于某种程度上的永生。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与其在那样的书中只有名字存在两千年,不如让我像这样具有生命的再活二十年。” “……” 虽然不知道Rider苦笑着的回答是真心话还是开玩,但对于刚刚才阅读完的关于征服王历史的韦伯来说,这却是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的沉重话题。 创建了历史上最大的帝国,同时又不肯沉迷于这一伟业的荣华之中而继续前进的亚历山大大帝,他的生命只经历了短短的三十年便闭幕了。 不管后世之人如何叹息其英年早逝的悲壮,从他本人嘴里说出对于自己短命的感慨,即便是多么轻薄的语调也好,在旁人听起来也有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 “啊啊,哪怕再有十年也好,我就能够连西方也一并征服了,说不定就连那个什么大汉帝国也一起……” “……那你得到圣杯之后,向它许愿能够不老不死怎么样?” 站在兴致勃勃进行憧憬的征服王身后,韦伯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 “不老不死么?这个主意不错呢。如果能够永远不死的话,那么便可以征服宇宙浸透了呢。” 说到这里,Rider似乎忽然想到什么一样,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这么说来,也有放弃了曾经一度获得永生的傻瓜呢。哼,那个混蛋果然还是很令人在意啊。” 韦伯完全不知道Rider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Rider像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是第一次。 现在的韦伯忽然对昨夜圣杯问答之中,Rider所说的愿望的意义有了新的认识。 黄昏时分,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韦伯一路都沉默不语。 街道上的一切很快便被一片黑暗所笼罩,夜晚的冬木市又将变成圣杯战争的战场。韦伯作为Master之一,也不得不于自己的Servant一起面对这残酷的战争。 既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 自己的Servant是最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真的吗? 韦伯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份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他就是这样觉得!哪怕是面对Archer还是面对一页书亦或是面对Monster,都没有露出一丝怯退神色的Rider一定是最强的! 这个号称征服王的王者,完全没有失败的道理。 伊斯坎达尔一定能够将所有的敌人都击败,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胜利,征服圣杯,征服英雄——到那最后,我,韦伯-维尔维特的胜利又将在哪里? 是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被那些所谓名门贵族的家伙们嘲笑、蔑视,正是为了作为对他们看不起自己的回击,自己才倾尽一切参加到圣杯战争中来。 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成为世界第一的魔术师,这就是韦伯对自己的要求。 但是在冬木市展开的圣杯战争却完全超出了韦伯的意料……自己召唤出来的Servant竟然会是一个完全无视Master的指挥、自作主张仅凭强大的实力去战斗的家伙,而面对的强敌,又太多太多。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Rider一定会很悠闲地一步步走向胜利。而自己则只能永远胆怯地躲在自己Servant的身后,直到最后都帮不上任何忙。只是混到战争的结尾么? 只是因为运气好抽到了最强的牌,自己便可以拿到圣杯吗?这样的自己又能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己在Rider的阴影之下取得了荣誉吗?这样到最后只能继续被人耻笑。 假设Rider真的败北了的话,那个时候——自己这样无能的Master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韦伯深切地感到自己的渺小。 这样的战斗……如果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最后的话,自己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在过于强大的英灵身边,只能够越发显示出自己的无能、渺小与屈辱。 相比之下,那个被一页书保护着的幼小女孩,虽然比韦伯还要弱小,但是看她的姿态,似乎也完全没有自己这样怯弱的姿态。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那个年幼的女孩,在满是英雄的战场上,依然没有胆怯地钻了出来,从一页书的袖子里。 而作为更鲜明的对比,Monster的Master,那个一剑断首不留命的,来自亚瑟王时代的魔女,那个高傲而强大的莫求缘,则和Monster形成了无法跨越的高山一般的气场。 这和在时钟塔中受到的屈辱相比,更加令韦伯感到羞愧。 自己配不上这个Servant啊,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偷取了圣遗物的卑鄙小人罢了。 “——你怎么半天一直不说话啊?嗯嗯?” 从韦伯的头顶传来一阵声音。抬头望去,Rider还是带着和往常一样不可思议的天真微笑,低头看着自己。 这种仰视的角度我已经受够了。 这种被俯视的角度也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了。 我对你已经彻底受够了! 虽然几乎将这句冲动的话脱口而出,但是韦伯还是用最后的修养勉强控制住情绪,取而代之换了一种稍微婉转些的说法。 “没什么,只是对于你,有些觉得厌倦了。” “怎么样。果然还是觉得无聊了吧?所以我就说咱们一起玩这个游戏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 还是和往常一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使韦伯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拥有像你这样强大到理所当然就能够获得圣杯的Servant……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值得骄傲的地方!还不如跟Assassin这样的Servant签订契约更能够显示出我的价值!” 听到韦伯的话,Rider哼了一声挠了挠头。 “要真是那么胡来的话,你现在大概都已经死了好几遍了。” “够了吧你!能够在自己的战斗中战死我完全没有怨言!要是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参加圣杯战争了!而且——怎么说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主角的啊!你总是在我下达命令之前就擅自行动,你这样做究竟是把我放到什么位置啊?我千里迢迢跑到日本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别激动别激动……” 与韦伯剑拔弩张的激动情绪不同,Rider依然吊儿郎当地微笑着。让韦伯好像往大米袋子里钉钉子一样,一点使不出力。 “如果你获得圣杯之后想要实现的愿望能够打动我的远大志向的话,那我征服王今后就一切都听你的差遣——如何?你的愿望是不是想要再长高一点啊?” “才不是呢!……唉!” 看到韦伯的情绪越说越激动,伊斯坎达尔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似乎在说“难道这样不好么”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小子,不用这么着急吧?不管怎么说,这个圣杯战争对于你来说也不能算是人生之中的顶点吧?” “什么——!” 难道这个仪式不是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奇迹吗?——正要开口反驳的韦伯忽然理解了伊斯坎达尔的意思。对于这位征服王来说,圣杯只不过是使他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种手段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在圣杯战争之后继续征服整个辽阔的世界。 “如果你真想为追求充满光荣与梦想的人生的话,那就为了自己去战斗吧。想要寻找适合自己的战场,等到那之后也不迟啊。” “……” 在被称作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奇迹面前,这个家伙的愿望竟然只是获得作为人类的身体——这听起来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 但是,对于这个将圣杯与自己相比较,认为自己的价值更高一些的家伙来说,这个愿望完全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个如此傲慢、对于自己的强大有如此自信的家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正是带着这样的疑问,韦伯才会特意去查阅历史资料。但是他越是了解到历史书中列举的有关这个男人的伟业,就越是深切地感受到—— 这个男人,正是拥有强大到无可救药的、凡人完全无法匹敌的器量而已——甚至能够让那样雄壮而精锐的军队对他如此崇拜,当作神明一样去信仰,甚至可以为了他舍弃生命。 最后,韦伯不得不承认——那些嘲笑征服王的愿望是无聊愿望之人,才是拖着一副臭皮囊,整天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的愚蠢之人。 “对于这份契约不满之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沉默着将屈辱咽下之后,韦伯低声问道。 “嗯?” “你也一定有不满吧?为什么会是像我这样一个无能的人做你的Master!如果你能与一名出色的Master搭档的话,一定会更加轻松的获得胜利。” 不知是否真的理解了韦伯心中的意思,Rider平静地说道。 “嗯,说的也是。” Rider抬头望向天空。 “确实,你的身材要是再魁梧一些,就能够比现在看起来更加适合了。” 征服王好像半开玩笑一样的回答,将韦伯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部点燃了。就在身材矮小的Master更加愤怒,几乎快要爆发出来的时候,Rider忽然掏出片刻也不离身边的世界地图,指着第一页说道。 “好了小子,看这里,看我们面前的敌人。” “……” 在A2大小的版面之中,描绘着整个世界的地图。Rider所指的“敌人”就是这整个世界。 “来,尝试着在我们‘敌人’的旁边等比例地画出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把我和你并排比较一下。” 面对Rider没头没脑的问题,韦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怎么画得出来——” “画不出来吧?即便用多么细的笔也画不出来。就算是拿针尖来画都显得太粗了——与我们面前的敌人比起来,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都只是非常微小的点而已。 所以,根本就不用在意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身材巨大的Servant豪放地笑道。 “这副rou体与我应该征服的东西比起来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你和我一样都是非常微小的。既然微小到甚至看不见,那我们两个比较身材的大小又有什么意义呢?” “……” “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更加斗志昂扬。” Rider爽朗地笑着,继续豪放地说道。 “越是如此渺小,却越要凭借这个渺小的身体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这才是最令人激动的感觉……听,这才是我征服王心脏的鼓动!” 韦伯完全被Rider的气势折服了。 在胸怀如此博大的Rider面前,自己心中的那些烦恼与苦闷全部都是不值一提的琐事而已。那样琐碎的烦闷,在征服王眼中甚至都看不见。 “……总之,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是怎样的Master都没关系。就算我是多么弱小也好,反正对于你来说都不是问题。对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喂!” Rider皱起眉头苦笑着拍了拍韦伯的后背。 “小子,你的这种自卑感,正是即将培养出王者气魄的先兆啊!不管如何对你解释,到最后你都会觉得自己是渺小的。但是即使知道这一点,你却仍然坚持要向更高的目标迈进。啊,从我的经验上来看,在你的心中,‘霸’的种子已经开始萌发了。” “……你这哪里是在夸奖我,简直当我是傻瓜。” 韦伯很郁闷地说道。 “不过,你小子倒也傻得可爱。”Rider坦率的笑着说道,“如果我真像你所说,与一个野心与能力相差无几的Master,比如之前那个叫莫求缘的少女签订了契约,那我一定会感到相当的无聊吧,因为从那个少女身上,我感觉不到让我能够燃烧起来的「野心」……她所在做的,她所追求的,只是她「力所能及」而已,却缺少看到更加广大世界的野心……但是你的愿望却远远超越了你的能力。像你这种肯去追求「遥不可及的荣誉」的人,才是我那个时代做人的基本准则。——所以正因为如此,和你这个傻小子签订契约,真的是让我感到非常愉快。” “……” 韦伯把脸别过去,不敢正视Rider那纯朴的笑容。 为什么这个傻大个总是拿这些一点也不让人高兴的事情来安慰我呢? 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听见别人说自己是傻瓜还会高兴的吧? 感慨着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Rider的韦伯简直恨不得现在自己马上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毫无征兆的恶寒突然传遍了韦伯的全身。 “呃……!” 全身的魔术回路都好似痉挛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 当然,这种异常并不是因为韦伯自身的原因而出现的。而是充满在周围空气之中的魔力产生了异常的混乱,使与其同调的魔术回路也陷入了异常。 站在一旁的Rider也表情严肃的望向西方。似乎凭借Servant的直觉,能够判断出这种异常魔力的发动方向。 “……河边。” Rider好似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一样低声说道。听到这句话的韦伯也立刻意识到今夜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圣杯战争,还在继续—— 无暇去顾及仍缠绕在心中的纠葛,战士们便又将再次投身于战斗之中。 === 注:据劣者所知,当时俘虏了贞德并要将其处刑的英国人在走向火刑架的时候,是将贞德的衣服全部扒光了的,不过劣者还是给她留了衣服就是了……以上内容全部出自小时候看的一本历史故事书,有想考据的同学请去和那个作者说…… === 作者语:为了贞德的过去,特意去翻了apocrypha……Rider这段太热血了不想删掉,所以只是改了一些细节而已,反正手打内容也超四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