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年
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对于过了年就18岁的钱方来说，其实有着更为多的意义。 十几岁的小孩子总是处在“好想时间过的再快点，我要快点长大撑起这个家”与“时间怎么这么快，我不想长大”这两种矛盾的心情中，彷徨不定，患得患失。 时而仅仅因为一场秋雨便开始伤怀悲秋，看着凋零的黄叶飒飒落下而黯然神伤。 时而又会只是面朝波澜壮阔的大海，便顿生我辈必当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豪迈。 细腻敏感的复杂心绪，夹杂着对未来的憧憬，交织成美丽的青春。 .... 而同样处在这个阶段的钱方，一会儿沉浸在张文馨是否会接受他的无边担心中；一会儿又想到自己有了超能力，觉得自己追到张文馨岂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感情的事，很多人一辈子都弄不懂，何况现在的钱方。 被自己弄的有些发疯不能自拔的钱方，此刻有些不在状态，连对联都拿错了几次。 正和钱方一起帮着老爸封门贴小彩的钱静那是何等人物，早就修炼成妖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自家老弟这是情窦初开后长出的小嫩苗遭遇秋霜了啊！ 干完活之后拉着钱方就进了屋准备刨根问底。 这钱方哪是老姐的对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全部交待了。要不是因为心底还留了一丝清明担心老姐把自己送进蛤蟆塘，搞不好连自己会cao控电的事情都被套了出来。 …… 晚饭准备的相当丰盛，坐拥海边之利的丹港，哪怕是大冬天也不缺各种海鲜。 一拃长的对虾，单单后壳就有成人手掌大的飞蟹，生开的牡蛎，鲜香的泥螺，嚼劲十足的香螺和海螺，以及钱方最喜欢的冻蚬子，摆满了整个桌子。 此时，正对着一盘子用开水烫好的冻黄蚬子，吃的汁水淋漓的钱方，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和家人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方，文馨那孩子不错。”钱爸突然的一句话，把吃的正开心的钱方吓的差点没把盘子都打翻了。而此刻的钱爸钱吉玉手里扒着一只大虾，看都没看钱方一眼，就好像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似得。 “小方，妈也支持你，文馨和你从小就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家里也是知根知底，如果你俩能走到一起，那妈肯定举双手双脚欢迎！不过前提是你俩不能耽误学习成绩！”钱妈李蓉淑帮钱方又拿了一袋烫好的冻黄蚬子，打开之后倒进钱方面前的盘子说道。 刚被老爹那句话惊的头皮都快炸开的钱方听到老妈的话，心里觉得有些温暖，扭扭捏捏的说道：“那八字还没一撇呢！” 瞅着老弟那副没出息的样，钱静一巴掌拍在钱方脑袋上，怒其不争的说道：“怕啥，咱老钱家的小伙儿谁家姑娘配不上！要不老姐出马？” 这种事你出马顶个屁用啊！！！自己的婚事还没解决呢！！！ 钱方心里暗暗吐槽一句，摸了摸鼻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还没跟文馨说这事儿呢。不过，我会自己解决的！请组织放心！” 本来只是心里有些迷茫，就和万能的jiejie说了，万万没想到没义气的jiejie居然把这事都告诉了爸妈！老爹那句话可给钱方吓的不轻，光担心家里会不会觉得他高三不好好读书玩早恋呢，连老爸的话外之音都没听出来。可是老妈的话，让钱方有些放下心来。 有家人的支持，怕的谁来？ 本就自尊心颇强的钱方，更不会接受jiejie出马这种级别的援助。 他要堂堂正正的击败李嘉豪，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赢取张文馨的芳心。 …… 小小的插曲之后，家人也不再谈论此事。孩子大了，有些事情还是放手让他们自己处理的好。 无论结果是好也罢坏也罢，终究得让孩子自己去尝试，自己去经历，这样才能够成长。 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的提线木偶，对有些事情，选择放手，未尝不是一种爱。这个道理，钱爸钱妈都懂。 …… 大年三十。 钱家虽然不算什么豪门大户、书香世家，但是在某些方面，也颇为传统，或者说规矩极严。 对于钱家来说，过年，是个极为严肃的大事。钱家不信佛不信道，只信自家祖宗。 孩子分家之后，年三十的白天，大家都在各家包饺子，准备三十的晚饭。但是晚上，无论是谁，但凡家中男丁以及尚未出嫁的女孩，都必须全部集中在钱方的爷爷钱老爷子家里，“接年”，“发纸”，供奉祖先。 傍晚，和家人一起包完饺子之后，钱方就和爸妈jiejie一起，拎着大礼花小鞭炮和买来的高香红蜡，来到爷爷家。 在安平村钱家堡，几乎大半村民都姓钱，大家彼此沾亲带故，上了街遇上了钱方基本上就得叔叔伯伯一通叫。 而钱方的爷爷钱城德，几乎算是钱家堡岁数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位。 已经年过90的钱老爷子精神矍铄，身体倍儿棒。常常蹬着小三轮带着钱方的奶奶苗氏上街溜达，浑然看不出这两位已经是奔百年纪。 来到爷爷家，就见爷爷奶奶穿的立立整整，显得格外精神。钱方一家也赶紧上前施礼打招呼。 “爸，妈” “爷爷，奶奶” 钱老爷子在炕边正襟危坐，一副大家长的派头。“老二家的来了啊！把东西放下，给祖宗上柱香吧！” 陆陆续续的，钱方的众位叔伯也都带着家人过来了。 见得人都已经到齐，太阳也落了山，爷爷就吩咐奶奶去煮饺子，带着大伙拿着供桌、纸钱、鞭炮和香来到门前的空旷之处。 摆上供桌，将高香点燃插在摆好的馒头上。随即钱老爷子点燃纸钱，嘴里念念有词：“过年了，老祖宗回家了！” 随即，钱方的叔伯以及钱方这一辈，也都开始往火堆中扔纸钱，大喊着“老祖宗回家过年啦！” 烧完纸钱，按照辈分站了三排，老爷子在前，小辈在后，跪下来朝着火堆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点炮！” 磕完头，老爷子大手一挥，小辈们纷纷上前，将摆放在地上个大礼花小鞭炮齐齐点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以及漫天散开的礼花，仿佛拉起过年欢庆的序幕，众位邻居家的礼花也纷纷上天，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将已经落下黑幕的天空映的宛若白天，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回到家中，老爷子带着全家老少来到祠堂。祠堂中央是挂好的族谱，上面写着钱家祖先的名字以及辈分，下面则是摆好的香案。香案上放着供奉祖先的瓜果与菜肴，两旁燃烧的红烛之间摆放的是一排装满的酒杯。 在最前方的香坛上换了三根新的高香，在铜盆继续烧完一堆纸钱后，钱老爷子就带着全家老少再次按照辈分顺序，给祖宗再次磕了三个响头。 “祖宗归位！保佑咱老钱家儿孙满福，兴兴旺旺！” 这是“接年”的最重要的一个步骤----请祖先归位，享用后人香火。 磕头之后，每人吃一碗钱方奶奶煮好的萝卜虾仁饺子，就纷纷回到各自的家，继续点一盘鞭炮，完成“接年”最后一个步骤。 年夜饭，一大家子分成数桌围在一起，看着春晚聊着天，热闹非凡。 男人们聊着事业，女人们聊着子女，而钱方兄弟姐妹几个，则为了吃到饺子里包着的硬币，拼命的把饺子往肚子里塞，乐的钱方奶奶脸都皱起了花。 半夜，当时钟快要走到零点的时候，钱老爷子带着全家老少又回到之前放鞭炮的空地，再起一轮礼花之后，回到祠堂。 上香、烧纸、磕头，完成供奉祖宗的最后一步----发纸。 忙忙碌碌的大年三十，三跪，九叩头，直到这个时候才算完全的送走旧岁，迎来新年。 所有人都起身之后，在钱老爷子的带领下，大家纷纷互相拱手。 “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