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殉情者
第九十六章殉情者洪招娣抱着白兔子,望向位于马车队车尾,隐隐传来哭声的那辆华丽马车,在心中叹息,因青素之死而真正悲伤的,也只有她那几个子附了吧。而在修真者的眼中,子附身如蝼蚁,命似蜉蝣,恐怕封月生待他们,就不会似待自己这般温情脉脉,以情相动,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出自己想听的话……或是,不出话。不过,虽有些感触,但青素那几个子附的命运,却也不在她自己的考虑之中就是了。落日之景虽美,却美景易逝,维时不长,没过多久夜幕便低低垂落了下来。这时整个马车队也在官道旁停了脚步,修真者们大都在车内歇息,偶尔有出来散步透透气的,子附们则在外面忙忙碌碌,卸马的卸马,搭帐篷的搭账篷。洪招娣这次出来一切从简,既没带子附也没带用品,她和颜飞白的一应生活起居都由相应纸符解决,就没那样麻烦。只是在马车里坐的久了,有些气闷,趁着颜飞白在那里卸马,天还没黑透,她就抱着白兔子在外面走走。然而没等她在外面走几步,就见一堆人凑在马车车队队尾之处,在那里吵吵嚷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兔子却是只喜欢凑热闹的动物,见此情形‘激’动了起来,竖起耳朵朝洪招娣道:“人类,带我去看看。”洪招娣猜想定是青素的子附们发生了什么,反正现在左右无事,白兔子既然要看热闹,她就抱着他朝那边走了过去。靠了近前去,只见不止是子附们在吵闹,在洪招娣之前,还早有几个修真者亦站在那里旁观。青素随身带来的子附有五个,三‘女’两男。其中三‘女’一男,‘女’的是在鬓边戴了朵白‘花’,男的戴了个孝箍就算完,只有一个生得最为俊秀的,二十左右的男子,是全身披麻戴孝,红肿了眼睛,显得尤为悲痛。这五人被其他修真者带来的子附围在中间,脸红脖子粗,满脸悲愤的模样。洪招娣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原来是这五人想在外面搭建灵堂,简单祭拜一番青素,其他的子附却嫌他们晦气,不让他们将棺材从马车里抬出来,而且要将马车赶到角落里,免得占了大家休息的地方,为了这个而起的争执。“你当你们主君是什么人呢?邪魔入心而被诛杀,也好在这里给大家添晦气?”一个不知哪家的少年子附,趾高气扬道,“为了你们着想,这一路上还是收敛着些,别当是以前呢。”“阿宝哥的没错。”旁边一个子附亦附合道,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那五人,“你们收敛着些,回去后安葬了青素,不定还能被放回外‘门’。虽然风光不再,但好歹有个善终。若是再如此不知收敛,咱们可保不准你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放肆”那披麻戴孝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喊出声道,“阿银,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子附,我家主君的名讳,也是你这等人能叫的?”那阿银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大笑,道:“我现在就是叫了,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子楚哥哥,别在我面前端架子甩威风,现在情势可不比以前了。”洪招娣听到这里,才知道那披麻戴孝的男子名叫子楚。她见这男子装束与青素别的子附不同,又并非****子附惯常用的“阿”字辈,而是有个不错的名字,应该是青素所取,再联想起从前所听到的消息,便猜他十有**,就是青素的房里人。子楚见状,仿若横下了一条心,红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冷笑道:“在这里的人,咱们大都是认识的,以前你们可都不是这样的,见着我们的面只会贴上来巴结迎逢。还有你,阿银,别看你现在闹的欢,当初不就是觉得自己长的不错,人又伶俐乖巧,日日找缝子往我身边贴,就为了在我家主君面前有个‘露’脸的机会?”那阿银的主君就在旁边,阿银当即就涨红了脸,指天划地反驳道:“我就是了几句老实话,不中你的意了,也不带你这样疯狗一般,胡‘乱’攀咬人的当时你家主君身居高位,又是我家主君的师姐,谁又没看出你们的真面目来,我家主君向来尊敬师长前辈,我纵是因为这个有些意奉承,也绝没有别的意思天日可鉴”子楚闻言,只是冷笑,豁出去指了周围冷眼旁观的两三个修真者,道:“还有你们,个个都是势利人我家主君引你们为心腹,当初是怎么待你们的,你们都忘记了?主君一朝身死,你们就个个倒戈,再不肯为她上半句话”洪招娣挑了挑眉,子楚这话就的十分过了。适才他与众子附吵闹揭短,是下人之间的事情,倒也还算合理范围内,然而上位者的尊严,却不容如此挑衅。要知道每个子附皆进行过严格训练,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否则在仙‘门’内根本无法存活。也不知这子楚是怎么了,竟有这样大的胆子。“还有你,封月生”子楚这还不算完,转身指了封月生马车所在的方向,嘶声吼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别的,一个与你恩爱****过的‘女’子,你竟也下的了毒手杀她可怜我家主君,一片痴心错付于****”他这样大的声音,修真者耳目又聪敏,想必封月生定然听的到。这次不止是子附们噤若寒蝉,就连一直自矜身份,只作壁上观的修真者们也冷汗直滴。然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有所动作,就见子楚一头撞向马车的边角。青素那辆马车为了坚固好看,边角是包了‘精’金的。‘精’金坚固无比,子楚又用了全力,这一撞顿时鲜血飞溅,就连白的脑浆子都撞了出来,倒在地上。然而他是青素的房里人,平常亦是用灵食灵茶好生养着的,生命力健旺不比寻常凡人,命倒也硬,一时间竟不得死,只是躺在那里倒气。这时在此处围观的众人,无论子附还是修真者,忽然个个屏声静气,躬身让开一条道来,原来是封月生到了。封月生走到子楚跟前,垂眸看着濒死的他,眉头轻皱道:“他我与青素师妹恩爱****过,是怎么回事?”“师兄别听这人的,他是青素师姐的房里人,因为师姐之死而失心疯了,的尽是些疯言疯语,坏师兄清誉。”旁边有知情的内‘门’弟子,生怕刚死了青素,又惹来封月生的忘却关被破,连忙陪笑道,“师兄不要相信。”封月生头道:“原该如此,我与青素师妹素无往来,只是她一味纠缠于我,这人如此捕风捉影的编排,当真可恶。”完,他手掌轻翻,一道灵能打在子楚的‘胸’膛之上。子楚受了封月生这一掌,整个‘胸’膛顿时凹陷了下去,鲜血自七窍流出,在地上挣了几挣,终于气绝身亡。封月生看了看青素剩下的四个子附,冷笑道:“你们也将嘴闭的紧些,休要学此人胡言‘乱’语,我还可以保你们平安无事,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完,封月生一挥袍袖便离开了。青素那四个子附面面相觑,脸上即是惊慌,又有一丝奇异的喜悦和安心。只因封月生这话虽的不客气,却同时留下了若他们安份,便可保他们平安无事的许诺。他们跟了青素多年,虽不是没有忠心,但这种情况之下,除了那死忠的子楚外,有几个人的忠心能大过自己的命去?于是这四人再不多言语,竟是默默开始收拾子楚的尸身,将他用张薄席子裹了,就近开始挖坑。洪招娣知道这种埋法,被凡间称作“软埋”,不是种体面的安葬。望着席子一角‘露’出的,子楚苍白的面孔,她忽然不想再多看,于是抱着白兔子转身离开,朝自己的马车方向走去。“你们人类真是复杂。”白兔子趴在洪招娣怀里,开口道,“不过我们麒麟也是这样,一生不动情,不结伴侣则罢,如果结成伴侣,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是不能活的。”洪招娣了头,想起以前读过的书中,描述狼和天鹅也有类似的表现,动物中这样的也并不稀罕,感慨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青素师姐虽如此,但她有这样的房里人生死相随,倒也不虚此生。”白兔子却甩着耳朵,不屑道:“为着追求别的男人死了,又让爱着自己的男人殉葬,那个青素,什么玩意儿人类,你可不要学她。”洪招娣失笑道:“我纵是想学她,也得有这个条件,你看看可有人愿意为我生,为我死的?”白兔子用绿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道:“谁没有,你觉得我是什么?虽然不是我自愿的,是契约之力,但你要是死了,我差不多也就完了。所以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一定要好好保住这条命,千万不要跟那个青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