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北岭境郡的状况暂且不提，让我们将画面再次切回到前线战场上，亚伯拉王国与加里曼丹王国的战争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双方从最开始的对峙变为了焦灼的拉锯战，而且这种情形还愈演愈烈。 到了八月末，三国联军以牺牲四十多万将士的惨重代价，艰难攻克了敌方三座边疆重镇，加里曼丹军队失去了前沿阵地的保护，不得不紧急向东撤退，而联军则长驱直入，大军直抵巴彦舒图城下。 不过好消息不断，坏消息也不少，如今进入了人家的地盘，亚雷算是彻底失去了地利人和的两大优势，而加里曼丹主战部队则与当地军民遥相呼应、频频发动反击，给联军各部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无奈之下，亚雷只能迅速改变作战计划，他放弃了对塔尔马克行省首府巴彦舒图城的围攻，转而采取更为强硬的打法，欲要将敌军外围的游击部队全部消灭，并彻底摧毁加里曼丹平民的战斗意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睿智的总指挥官达洛克亲王没有坐观外围村镇失守，而是令属下带兵增援各地，最终巴彦舒图城外围的每个城市、每个村镇、每个庄园、每条街道都化了惨烈的战场。 哪怕是栋普通房屋都得付出血河的代价才能占领，而且即使将阵地抢夺了过来，联军士兵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还要派驻重兵进行严防死守，否则稍有疏忽的话，就可能让敌人的敢死队抢夺回去。 战斗最为惨烈的地方便是加德纳城，此地距离巴彦舒图城不过六十公里远，算得上两国边疆排的上名号的大城市，熙德亲率五十万联军同当地军民展开了残酷的较量，可时至今日也未能彻底攻陷。 熙德每次都选择在白天发动进攻，而对方也不进行顽强的抵抗，可是到了深夜时分，加德纳城的军民便会开始偷袭和暗杀行动，城中心的市政厅被反覆抢夺了十几次，最终竟被生生的移成了平地。 这场极其艰难的战斗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月，加德纳城内变得狼藉不堪，几乎失去了作为前沿阵地和商业城市的全部价值，若是想要彻底恢复原本模样的话，那至少需要投入数百万金币的修缮费用。 有句俗话说的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十月底的某日，野蛮人首领悄悄找到了亚雷，并向他表达出了撤兵的想法，而这个想法的来源其实非常简单：士兵们都想念亲人、想要回家。 众所周知，野蛮人部落流行着古老的城邦制度，这种制度虽然不利于上层贵族的统治，但是却极大体现出了民主自由的观点，如果大部分野蛮人士兵投票选择回家的时候，哪怕是首领都无权否决。 再三商讨之后，亚雷还是没能阻止五十余万野蛮人大军的撤离，因为对方毕竟是雇佣军，而且也已经达成了双方协议的要求，不仅帮亚伯拉王国打退了侵略者，还顺便夺回了数十年前丢失的土地。 失去了这群坚实可靠的盟友，对联军士气的打击无疑非常巨大，虽然坦丁堡王国大军依旧忠诚的站在亚雷这边，但他还是不得已再次调整战术，选择撤守已经攻陷的三座城市，期待能有转机到来。 野蛮人撤军的消息自然隐瞒不住敌人，当达洛克亲王得到这个情报的时侯，差点就将后槽牙给笑出来，他连夜召集各部人马，迫不及待地着手布置，想要趁此良机发动反攻，直接夺回王国的失地。 岁末，本来分散各地的加里曼丹王国军队再次汇集到了边境线上，两军相距不足四十里、隔河相望，平地上、山谷中、丘陵下，到处都奔涌如潮的兵马，白色的营帐绵延数十公里，根本望不到头。 营帐之后还有无边无际的援军部队和辎重车队，车水马龙、喧嚣尘上，若是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还可能以为是平原上骤然兴建起了几座新城市，而且其热闹喧嚣的景象甚至在著名的梅林城之上。 双方士兵在这片极其狭小的空地上不断厮杀，几乎每日都会传来某某军团被击溃、某某大队被全歼、某某将领战死的消息，霎时间风声鹤唳，就仿佛是有人放置了几个巨大的火药桶，谁碰谁玩完。 与此同时，双方高层都在不断召开军务会议，商讨接下来的战争走向，经过无数次的求援、增援，联军士兵总数已经达到了三百万，而加里曼丹王国的军队总和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四百六十万之多。 胜利的天平再次动摇，逐渐向加里曼丹王国方向倾倒，那些新上任的将军们都想要建功立业，认为自身的雄厚实力完全可以击退敌人，而作为激进派的数位将领更是自告奋勇，主动充作先锋部队。 不过达洛克亲王并没有急躁冒进，而是选择按兵不动，并且还将那些口出狂言的将领全部降职，因为他的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加里曼丹王国虽然人数占优，但却是杂兵云集，没有丝毫的作战能力。 如果现在就同敌人交战，结局恐怕是难分伯仲，甚至还可能会丧失这来之不易的优势，再想坏点，要是这场战斗打输了的话，怕是再也没有了翻本的余地，己方补给如此充分，又何必急于求成呢？ 达洛克亲王选择静观其变，而联军方向则恰恰相反，既然这场战斗势在必行，那自然是长痛不如短痛，大家与其耗费时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上几场，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供给不足了。 联军大营中央的议会大帐里，沉重的气氛令人胆战心惊，而端坐首位的亚雷脸色更是阴沉的有些吓人，其中缘由并不值得费心猜疑，原本必胜的局面搞成现在这般模样，恐怕换做谁都开心不起来。 寂静无声，貌似钢针掉在地上都会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声音，除了轻轻的喘息声之外，就只有帐外极远处传来的人马喧哗，大家都是沉默不语，身体也仿佛跟着僵硬了许多，像是玩着木头人的游戏。 时间依旧不断流，压抑的气氛也在逐渐蔓延，就在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原本面色阴鹜的亚雷忽然发出了深深的叹息，这声音就仿佛是个讯号，紧接着大部分将领都发出了绵长的叹息：“哎……” 这叹息中夹杂着愤慨、无奈、仿徨、不甘等等负面情绪，亚雷狠狠的摇了摇头，将这种负面情绪抛之脑后，他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将士说道：“接下来肯定有场硬仗要打，得靠实力最强的部队啊！” 打硬仗？实力最强的部队？联军高层们闻言相互对视着，虽然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率领的部队实力弱小，但是他们更也不愿意将本部兵马拉到残酷的战场上，于是大帐内再次诡异的沉寂了下来。 亚雷见状眉头微皱，临阵退缩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紧接着他再次开口说道：“虽然坦丁堡王国正规军已经不足壹百四十万，紫金花军队也不足八万，但我相信这些勇士依旧可以打败任何对手。” 从这句话中不难听出来，亚伯拉王国艰难拼凑的百万杂牌军已经被排除在‘实力最强的部队’之外了，这极大满足了坦丁堡将领和紫金花将领的虚荣心和荣誉感，以至于想不出任何拒绝他的理由。 那些杂牌军将领的脸上虽然略带不满，却并没有和对方争竞的打算，许多肥头大耳的贵族将军甚至露出了轻松的神情，不用上战场拼命，而且还能够保存己方实力，这种好事有什么反对的必要吗？ 紧接着，亚雷缓缓站起身来，径自走到了军事地图的正下方，他伸出手指点着敌军大营道：“诸位将军！我们的敌人就在眼前，有谁愿意去夺得这份荣誉？若是得胜，封赏世袭侯爵、四城土地！” 世袭侯爵、四城土地，这对仅有军职在身的将领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激励，他们在沙场征伐半生，甚至不惜马革裹尸，不就是为混个爵位，安然悠闲的度过下半生吗？难道是为了报国？别开玩笑了！ 话音刚落，大帐内顿时响起了四声慷慨激昂的回答：“坦丁堡王国东南军区总司令、上将马伦，愿带本部人马击溃敌军。”“坦丁堡王国东部军区总司令、上将奥维厄斯，愿做阵前先锋！”“坦丁堡王国东北军区总司令、上将达尔格利什，愿为殿下分忧。”“坦丁堡王国南部军区总司令、上将雷恩伯德，愿为殿下效劳。” 四位器宇昂扬地坦丁堡王国将领站起身，其中最年轻的有八十来岁，而最年长的已经接近两百岁，那位马伦上将甚至与索克·莫莱德元帅交过手，他的军事指挥能力更在南望角将帅排名的前十位。 这四名将领皆为坦丁堡王国的股肱之臣，同克塔恩克亲王还是莫逆之交，因此才愿意为亚雷效力，其实岁暮堡大会战能够取得胜利，功劳理应归于对方，而之后的诸多战斗中，四人也是功不可没。 亚雷的能力大多体现在决策方面，说白了就是人家写好作战方针，他照猫画虎的在军事会议上讲出来，而指挥作战都由对方完成，如果没有四人不遗余力的辅佐，估计他还在汉斯福德城下转磨呢。 瞧着面无表情的四人，他不禁暗自摇头叹息，对方无疑都是精明强干、勇武果断、不惜生死的人，可这次战斗绝不会太简单，若让坦丁堡王国的兵马折损过多，那即使打赢了这场战争也得不偿失。 而且从前两月的交战情况来看，敌军实力根本不同以往，达洛克亲王的指挥能力没有任何瑕疵，若是强攻硬打的话，己方士兵肯定伤亡惨重，若是被对方抓住了什么漏洞，恐怕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亚雷并未立刻同意对方的请求，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助手熙德，不过对方却是眼观鼻、鼻观口，表现出心不在焉的样子，其中的意味不甚明了：此战危险太大，不能让紫金花领地的士兵冒险。 四位坦丁堡王国的将领自然清楚他的意思，心中虽然有些不满，却也并未发作，因为紫金花骑兵每战必冲锋在前，三个集团军的建制打的仅剩半个，如今退缩也在情理之中。 亚雷微微沉吟了片刻，最终拍板决定到：“那好吧！就依四位将军的意思，你们手下的十四个集团军作为主战部队，而紫金花骑兵与亚伯拉王国联军则作为策应部队，我们同敌人展开正面决战。” 四位将军闻言同时高声回答道：“能为殿下分忧解难，是我等荣幸无上的光荣，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亚雷满意的点了点，对打赢这场战争再次凭添了几分信心，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就看谁的人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