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眼万年
数丈高的城墙立在皇城外，城墙上方符文闪烁，一堵厚厚的结界挡在皇城上方。 和越、妖灵国度的妖王带着十几名战将堵在城门口。 周蒙溪没有强行攻击皇城结界，而是化成人形落在城门口，对和越说道：“我要见灵妖。” 和越冷冷地看着周蒙溪，说：“相助天龙族、屠我妖界子民，还敢强闯妖灵界连杀十九关大将，和歆，你好本事。” 周蒙溪重复道：“我要见灵妖。” 和越沉声道：“你是想救月朔吧？”她冷笑道：“带上曦玥来换。” 周蒙溪再次重复：“我要见灵妖。” 和越怒声喝道：“你说想见就能见吗？不把曦玥带来，一切免谈。杀我妖灵界子民的账我先给你记着，滚！” 周蒙溪见和越铁了心阻拦，她也不再说什么，化身为龙释放出周身能量，便朝城门口冲去。 她一动，和越、妖王及那十几名战将同时动了。和越开启皇城防护，把皇城大门关闭。那十几名战将第一时间出动兵器向周蒙溪冲杀过去。 妖王则身子一震，仰天一声咆哮，尖利的獠牙从双唇间透了出来，修长的手指上突然暴涨起数寸长犹如利爪般的指甲，全身犹如披了层青鳞，浓黑的阴郁死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他冲天而起，一拳砸向周蒙溪的龙头。 周蒙溪一声龙啸，双爪朝前拍去，径直将冲到正面的两名战斗拍飞。龙气与混沌气息在身上喷发，全身龙鳞泛起层层金属光泽，面对朝身上砍来的妖将，她不闪也不躲，在真身硬抗他们的攻击。妖将的刀兵砍在她的身上发出一片金属碰撞声，紧跟着周蒙溪庞大的龙躯一卷一扫，便把这些妖将撞飞出去。她的龙身一扭，前爪一抬，对上妖王。她的右爪与妖王的右拳相撞，拳头砸在她的掌心，强悍的冲击力当场把她掀飞出去。 周蒙溪倒飞出去数十丈才稳住身形，她在空中一个翻身，发出一声龙啸，又朝妖王卷了过去。混沌气息从她的身上喷薄而出将妖王罩了进去，嘴里喷出龙息，双爪朝妖王抓去。 妖王双臂一振，一拳抵住周蒙溪一只爪子，他暴喝一声，硬生生地把周蒙溪合下来意图撕裂他的双爪撑开，再一声暴喝，一拳打到周蒙溪的胸前，再次将周蒙溪拍飞出去。下一秒，他便朝周蒙溪扑了过去，挥拳如雨拳如瀑布朝周蒙溪身上落下，砸得周蒙溪大口吐血地朝后翻飞摔滚。 妖王重重地一拳砸在周蒙溪的额头上，叫道：“天龙族，混沌灵，不过如此！”他仰天一声暴喝，地底的灵妖迅速朝他的拳头凝结，饱含毁灭一切的力量朝周蒙溪的天灵盖砸去。 和越站在城门口有点发傻：和歆对上妖王居然一合之力都没有？ “噗——”地一声，妖王一拳落下，周蒙溪爆开，龙身消失，只剩下一团浓郁的混沌弥散开来。 和越惊得眼睛都圆了：这就打暴了？不可能！ 妖王一拳落下，却是一拳落空，周蒙溪在他面前“轰”地一声化成了一团混沌灵气，毁天灭地的气息自那团混沌灵气中喷涌而出，他暗叫声：“不好！”飞速倒退。 他退得快，那团混沌气来得更快，几乎瞬间把他淹没。 “啊——”混沌灵气里，妖王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被混沌灵气裹住，就像掉进硫酸里的rou正在迅速融化。 妖王挣扎着拼命朝外冲去，那团混沌灵气却像泥潭一般牢牢地粘住他、拖住他。混沌灵气不仅在消融他身上的rou、他身上的骨，连他修行这么多年积累的能量也在吞噬。恐惧牢牢地罩住他，他不顾一切地朝外挣脱，竭力地朝外挣扎。 周蒙溪的声音响起：“你是朔儿的结义大哥，希望你好自为之！” 裹缠住妖王的混沌灵气突然散去，妖王只觉全身一轻，他冲天而起，从混沌灵中冲了出去。他悬浮在空中，忍住全身的剧痛定睛看去，赫然看到自己全身的rou都快化没了，鲜血淋漓的碎rou渣子粘在森森白骨上。 “啊——”妖王仰天一声暴吼，吞天的死煞气息从他的口里喷涌而出。修炼有成以来，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此刻竟让周蒙溪给融成了骷髅骨架！他厉声暴喝：“周蒙溪！”唳气暴涨，便要再冲下去与周蒙溪一决雌雄。 突然，寒光一闪，一个女子冲到妖王的身边，一把拉住他，叫道：“大哥，走！”那女子拖住妖王就朝地宫外冲去。 周蒙溪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飞身就朝那女子追去。 妖王心有不甘，叫道：“老四，等我拿下她！”一把挣开“老四”兮扬的手，转身就朝追杀过来的周蒙溪扑去。 周蒙溪迅速一闪，从妖王的身边划过，冲向意欲拽走妖王的兮扬。 兮扬见到周蒙溪冲来，化作一道极致的光速朝外冲去，同时发出一声暴喝：“大哥，地府的大军来了！周蒙溪去找过天齐帝！” 周蒙溪变回人形，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女子追去，她大声叫道：“风灵珠，你给我站住，别跑！” 兮扬逃得更快，她大叫一句：“你还不去救月朔？再不去就晚了！灵妖要向她施毒手！” 周蒙溪的足下一顿，听到月朔有危险，也顾不得追兮扬，回头就朝地宫皇城冲去。 皇城，城门紧闭，和越及诸将已经退回城中。 和越站在防护结界内的城墙上看着周蒙溪，嘴角噙着阴冷的浅笑。 周蒙溪悬浮在空中与和越对视，她叫道：“放朔儿出来！” 一个女子缓步登上城楼，绝丽的容颜，妖冶的风姿，如一株绽放在黑色中的青莲，她周身上下缭绕着地灵之气，与这番天地融为一体，一眼望去，仿佛她就是这番天地，就是这番天地的天、这番天地的地。 “灵妖！”周蒙溪叫道：“你把朔儿怎么了？” 灵妖立在城楼上，清冷的眸子望来，她说道：“放心，她很好。和歆，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和曦玥的恩怨不是你的恩怨。” 周蒙溪说道：“她是我前世的母亲，我的身上还流着她的血，我怎能坐看她受你凌辱？纵然她曾经有负于你，你杀了天龙族这么多龙，杀了她丈夫，带走她两个孩子，还不够么？” 灵妖“呵”地一笑，问：“够么？” 周蒙溪反问：“不够么？” 灵妖说道：“她与我许下诺言，她却践若负我而去，她忘了我，她欺骗我，她把我放逐在虚无极界一封三千年，如果不是我留了后手，便只能死在那。她要我死！如今我脱困出来，你说，我能不向她讨回她欠我的债？”她抬头朝头上看了眼，说：“你把天齐帝引来，是想鱼死网破吗？”她大笑一声，说：“你以为引地府大军过来围剿地宫我便会就范么？周蒙溪，我杀了月朔，再毁了你，我照样能让她生不如死！我一样能复仇！我的恨，要葬天龙族来偿！”她咬牙，侧头对和越说道：“和越，你领诸将率兵去抵挡地府大军，再通知妖王，趁现在地府大军出动老巢空虚，让他率妖怪国度的大兵去攻打地府！” 和越点点头，看一眼周蒙溪，调头离去。 没多时，皇城深处的校场方向便传来战鼓声响，数路大将领着护卫队从皇城其他城门驶出开向屯兵地去调兵支援城关。 皇城的城楼处，只剩下灵妖和周蒙溪对峙。 周蒙溪说道：“灵妖，爱情不该如此！” 灵妖叫道：“如今的我只有恨！” “没有爱，哪来的恨？” 灵妖笑了，笑周蒙溪的天真无知。她说道：“谁说有爱才会有恨的？纵然有爱，她也是曾经，情已逝，爱已成殇。如今，我只想讨回她欠我的债。你若执意护她、阻我，到最后只能沦为她的陪葬。两条路，要么打开神山带着月朔离去，要么，我现在就杀了月朔再杀了你！” 忽然，周蒙溪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天上传来——她给曦玥的那颗混沌灵珠传来的气息。周蒙溪闭上眼用心去感应，发现是曦玥带着混沌灵珠从神山出来了。 该来的终归来了，她阻止不了。 周蒙溪沉沉一叹，说：“你把朔儿放了吧！” 灵妖的嘴角噙起一丝微笑，说：“改变主意了？” 周蒙溪说：“你放朔儿出来，我带曦玥来见你。” 灵妖施展法术，通过地宫灵气直接将月朔从天牢里拘到了城楼上。 月朔的身上被地灵气封住无法动弹。她看到周蒙溪出现，暗叫不妙。这是灵妖的地界，周蒙溪冲进来只怕是有进无出。她知道周蒙溪会来救她，只是没想到周蒙溪会这么莽撞地明目张胆地打进来。她叫道：“小蒙，赶紧走！” 周蒙溪通过与曦玥手上的混沌灵珠感应，混沌灵珠瞬间释放出强大的灵气一把裹卷住曦玥出现在周蒙溪的跟前。 曦玥刚从神山出来，突然被混沌灵珠释放的灵气裹住，跟着便感觉全身一颤，等灵气褪去时，赫然发现自己立在地底深处的地宫中，紧跟着她就看到身边的和歆和城墙上的灵妖、月朔。 曦玥气得脸都白了，叫道：“和歆，你——”就这么把她卖了！ 灵妖笑了，叫道：“曦玥，别来无恙！”她看到曦玥气白的脸，笑得无比开心。能有什么比看着曦玥被自己最看重的亲生女儿出卖更开心？曦玥与那条龙生的三个孩子，一个也没保住！ 周蒙溪叫道：“放了月朔！” 灵妖莞尔而笑，施展灵力封印了这方天地，然后很守信地把月朔推出城墙直接推到周蒙溪的身边，同时替月朔解了封印。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和妖怪国度结盟，没必要向月朔下手。 曦玥的脸色阴沉，气得全身都在发颤。 周蒙溪卷出一股混沌灵气封在月朔的周围护住月朔，她的身上荡出强大的能量，再然后，暴喝一声，强行撕裂灵妖的封印，一把将月朔推了出去。 突来的变故让灵妖变了脸色，也让月朔变了脸色。 灵妖叫道：“和歆，你……” “小蒙——”月朔大叫一声，便被周蒙溪推出了地宫，被那团混沌灵气裹卷住带向远方。 被周蒙溪撕开的地灵界封印又瞬间合上。 周蒙溪傲然地盯着灵妖，说：“我要走，你拦不住。” 灵妖的面目阴沉，周蒙溪能这样送走月朔，便能用同样的方式送走曦玥。她沉声叫道：“你耍我！” 下一秒，周蒙溪全身突然暴射出刺眼的白光，整块天地都被白光笼罩住，跟着就是一阵急速的旋转，天地在转，空间在绞动。 灵妖大喝一声：“和歆！”她怒不可遏，抬爪就朝周蒙溪攻去。 周蒙溪正在全力施法，灵妖攻来她根本没法抵挡，而曦玥正被卷在虚空中自顾不暇，且根本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周蒙溪硬挨了灵妖一掌，被击飞出去。她张嘴“噗”地吐出一口血，俯趴在虚空中，她抬起头，看向灵妖，满嘴鲜血地笑道：“你不是要了结么？我帮你们做个了结！”身上漾出的白光依然卷住她俩，整片空间仍在剧烈颤抖，模糊、错乱的景致飞速旋转。 灵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袭向她脑海灵识，她赶紧运功抵抗，却发现并无明显异常。她叫道：“你在做什么？” 被白光卷住的曦玥抱住头，一缕缕白光扎向她的灵海，无数的声音和片断扎进她的脑海深处，撑得她的头都像要裂了般，痛得她难以自抑地大叫。 天地旋转中，灵妖恍然间有种她回到和曦玥相识时的气息，但紧跟着，她看到白光里有熟悉的景物和声音在飞逝，从认识曦玥开始的一切以极快的速度在脑海里冲过。 一眼万年！就在这白光闪烁的一瞬间，她像把曾经历过的那一万年又再经历了一遍。历历往事重现，犹如昨日。她与曦玥的誓言犹在耳畔，仿佛她们还是生死相许的恋人，刚许下一生不变的诺言。 白光消失了。 灵妖还立在城楼前。 曦玥悬在城楼外的空中，抱着头，泪流满面。 周蒙溪跪趴在空中，嘴边还有鲜血滴落，她的脸色苍白显得极为虚弱。 曦玥抬起头看向灵妖，轻轻地喊了声：“灵妖！”泪水在眼眶里涌现，朝外滚落，再然后便是凄婉一笑，笑容苍凉、心碎。 灵妖立在城楼上看着曦玥，眼眸里一片冰冷。她的视线在周蒙溪身上一扫，问：“你做了什么？”她看到周蒙溪的气息不稳，虚弱得像是耗尽了身体里的能量一般。 周蒙溪说道：“我替她恢复了记忆！”她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渍，说：“我把你脑海里的记忆再现，且传到了曦玥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