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指点江山
是夜,星光灿烂。 杨广受不住女儿的撒娇撒赖,只好携她一起登台与紫烟观星。 “朕自负文治武功,无所不精,唯独对天文一项,不曾涉猎,那些钦天监们,又往往夸大其词,报喜不报忧,久了朕也懒得理他们,如果紫烟你能断吉凶祸福,常常陪朕观观天象,岂不甚好。” 袁紫烟只能在心里苦笑,杨广虽说得好听,但从来向他说实话的,几个有好下场,君昏则臣不明,原也不怪那些钦天监胆小。 “陛下请看,那颗就是紫微帝星。”袁紫烟指向星空。 杨广急忙看去:“这颗星如此明亮,是否代表朕运势正稳。”他希冀。 “正是。”隋朝还有五、六年的气数,“只是帝星闪烁,主天子好游。”如果皇上能少出几趟门,百姓就能少受几次罪。 “那这边又是什么星辰?”杨广根本没去在意她的话中之意,只要江山还在就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堪被冷落的小公主雀跃的抢答。 “那吉儿就跟父皇说说。”杨广慈爱地看着女儿。 “紫微左垣八星依次是:左枢,上宰,少宰,上弼,少弼,上卫,少卫,少丞。”说完杨吉儿看向袁紫烟,寻求她的肯定。 袁紫烟含笑点头。 小公主得意地看向父亲。 “这都是你和袁贵人学的?”杨广惊喜的看着女儿。 “是呀。” “袁贵人,朕再加封你为女司天监,专管内司天台事。”未了不忘鼓励爱女,“只要吉儿学会观星之术,父皇就经常陪你看星星。” “嗯,我一定会跟紫烟jiejie好好学的。”小公主兴奋的保证,她多想父皇能常常陪她。 “今后要称袁贵人,不能再叫jiejie了。”杨广教导女儿,怎可乱了辈分。 紫烟淡淡一笑。 *** 徐茂公在桌前,伏身看桌上铺开的地形图,这是他凭着一路走过的记忆所画的河南诸郡的地理环境,回家后又找人修改,如今已初具规模。 年前在山东会了会秦叔宝,也是很欣赏他的英雄气概,不巧听说东郡的翟让已经造反,担心家人安危,只好匆匆而别。 不过这翟让还是个人物,虽然造反,也没去打家劫舍,乱杀一气。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从家丁中挑选了近三十人,亲自训练,白天教他们练武,晚上教他们识字,完全按军队的模式,做为自己的亲兵备用。 “三少爷,老爷要我告诉你,有客人找你,他已让人带到你这儿来了。”徐安进来禀报。 “知道了。”徐茂公起身,整理下仪容,向会客厅走去。 徐安仍紧紧跟上,现在的他自觉可是今非昔比了,三少爷亲自挑选的那三十个人里就有他,看他机灵,三少爷还让他做了个小队长,手下也有近十人归他指挥,威风的很。 最重要的是,他会写自己名字了,记得幼年家贫,他只有眼巴巴瞅着别家的孩子进学堂,自己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如今他也能认字了,还是三少爷亲自教的,三少爷还夸他写的好。 跟着三少爷真的不错,吃穿用度都比一般家丁强,府里没备选上的人可眼馋呢。 没人会议论老爷夫人是否偏心,三少爷的本事在那摆着呢。 不说别的,就说让徐家的女人一年不梳洗的事吧。 当时又有多少人不满,说实话,他徐安也想不通,让他天天对着那些脏兮兮的女人,他也不高兴。幸亏夫人对三少爷信任有加,坚持了下来。 结果如何,皇上的圣旨下来了,不管是否有婚约,只要是适龄女子,品貌端庄,都在入选范围内。 在选秀期间,民间更是严禁嫁娶,这不是不让人有活路吗? 可徐家的女人久不梳洗,“丑女”的名声早就传了出去,选美的人还不大相信,非要亲自来看看,结果被吓跑了。想起当时那些人的表情,徐安就觉得好笑。 现在三少爷将这道命令解除了,徐安细算算,其实还不到一年。 这件事后,族里的女眷对夫人可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再不敢有一丝轻慢。 族里谁不感激三少爷,免了他们骨rou分离之苦。 “三少爷不是一般人,据说他师父就是神仙呢…”大家都在这么传。 “其实三少爷也是神仙,不然他怎么会从天上下来?”徐安暗自思量,不过那天发生的事老爷下令要守口如瓶的,他们一群人都靠徐家吃饭,自是不敢多嘴。 “那天还是我第一个发现‘太阳’落下来的。”徐安只能在心里嘀咕。 …… “单二哥。”看见厅中人熟悉的面容,徐茂公喜出望外,快步迎上前去。 “茂公。”单雄信也是喜不自胜。 “这位是?”两人欢喜过后,徐茂公看向和单雄信一起前来的客人,那人四十出头,穿一身赫色锦袍,身材魁梧,看来也是习武之人。 “这…”单雄信左右看看。 见此情形,徐茂公相邀道:“两位还是到小弟书房一叙吧。” 进入书房,三人依宾主落座,徐安奉上茶水,“出去看着点,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搅。” 等屋里只剩他们三人后,那客人起身告罪:“韦城翟让见过茂公兄,冒昧来访,还请茂公兄不要见怪。” 翟让?徐茂公觉得有意思,单雄信竟把“匪首”领到他家来了?当下含笑不语,只等单雄信开口解释。 见徐茂公并无不悦之色,单雄信放下心来,向他细细道来。 原来今年刚开春,圣上就下旨选秀女。 他以前有个好友叫窦建德,女儿也在这次的入选名单中,那是个烈性女子,死也不愿进宫,窦建德膝下仅有此女,又怎忍心将女儿往火坑送,于是将她悄悄送到单雄信处暂住,希望借单雄信绿林的影响力,帮女儿躲过此劫。 谁知单雄信这儿是无人来查,窦建德当地的官府却不肯放过他,又听说他和“反贼”孙安祖、高士达有旧,便诬陷他也是反贼,要害他全家。被迫之下,窦建德索性真投了高士达,被任命为司兵。
有了落脚的地方,单雄信亲自将窦家小姐送回,窦建德本来邀他留下共举义旗,但单雄信惦记家里,还是赶了回来。 不想他收留“反贼”窦建德女儿的事也传了出去,恰在这时接到翟让的书信,趁官府才刚注意单家,单雄信索性先下手,搬空二贤庄,上了瓦岗山。 单雄信和翟让原是故交,应邀加入瓦岗山,被封为将军,统领一部分人马,他和翟让都是武将,要他们上阵杀敌自是不含糊,可如果治理瓦岗,招兵买马,训练军队,却非如今瓦岗众人所长了。 情急之下,单雄信想起家就在附近的徐茂公,当日在二贤庄时,他听徐茂公谈过兵法策略,治国方针,便鼓动翟让上门求教。 “不瞒茂公,瓦岗如今的钱粮仅够支撑半月开销,如果再找不出生财的路子,兄弟们只有就地征收了。”单雄信有些不好意思。 他话里之意,徐茂公听得出来,就地征收,征的自然是富商大贾,东郡谁最富,徐家绝对排前三名,看来是不帮忙都不行了。 翟让的话比较实在:“翟某也知道,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可兄弟们要是饿起来,又哪管那么多。” 徐茂公表示赞同,“翟兄能顾及东郡的父老乡亲,茂公佩服。瓦岗山的兄弟们说起来也都是这附近的人,乡里乡亲,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怎好动刀子。” “不过,兄弟们总要吃饭呀。”翟让同意他的观点,可若非活不下去,谁会造反,连造反都敢,撕破脸又算什么。 “当然。”徐茂公并没有让他失望,走到桌旁,指着桌上的地形图,“翟兄,单兄,请看。” “这是什么?”翟让和单雄信上前探看。 “这是河南诸郡的地形图。”徐茂公介绍。 翟让和单雄信面面相觑,他们行军打仗,自然不会不认识地图,可眼前这份地形图,山川河流,地脉走势,哪儿可设伏,哪儿可屯兵,标的明明白白,别说瓦岗山,就是现在隋军的正规部队,怕也找不出第二份来。 “二位请看,这是瓦岗山,”徐茂公指着图上一点,“瓦岗的位置很好,进可攻退可守,用来屯兵养将,可做长久之地。而瓦岗附近,这里,还有这里,”徐茂公在另两处做上记号,“荥阳郡,梁郡,其位置紧邻大运河,行船商旅众多,各地官府搜刮的钱物也大多经此献给当今,如果都归了瓦岗山,又何愁兄弟们添不饱肚子。而且这两处离瓦岗的距离也近,一旦遇到大队官兵,迅速退回瓦岗,时间上也来得及。” 翟让和单雄信大喜。 “我怎么就没发现瓦岗山旁边就长着一棵摇钱树呢?”翟让拍拍脑袋,“还是你们读书人脑袋瓜子灵活,怎么样,徐兄弟,有没有兴趣也去瓦岗山,咱们哥几个一块大干一场。” “茂公愿捐出钱一万贯,米二千担做入瓦岗的见面礼。”徐茂公含笑回应。 …… 三日后,翟让正式拜徐茂公为瓦岗山军师,负责为瓦岗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