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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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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如瑾自从贾姨妈家听见齐玉衡之事后,便神色恹恹的,接连几日都吃不下东西。好不容易见了起色的病情也有东山再起的趋势。

    海氏请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夫,年龄一个比一个大,医术一个比一个高,药喂了一锅又一锅,补品吃了一批又一批,可仍然不见起色。她还是整日神情恹恹的,不爱说话,不爱动,脸色一天比一天蜡黄下来。

    大夫们个个束手无策,脉象上明明是好的,可姑娘就是总也不见起色。他们不知道,病情不是出在身体上,而是出在花如瑾的心里,她似乎又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从罗诗诗变成花如瑾,她一直深信那夜船上遇险,害她身怀六甲无辜身亡的幕后黑手是婆婆和那个不要脸的小三文惜玉。可如今看来,真正害死她的人,是她从小青梅竹马,信任了十三年,爱慕了十三年的所谓良人齐玉衡。

    若仇人是婆婆和文惜玉,她还能够愤恨不平的为自己的惨死讨个公道,可若这一切都是那负心人所做,她该如何面对?要他血债血偿?到底恩爱一场,她如何能下的了手,可若就这样不问缘由,平白惨死,又实在对不起那个在她腹中陪她共赴黄泉的孩子。

    花如瑾万分挣扎,内心苦痛,灵魂和rou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排斥现象。

    他们指腹为婚,六岁初见,从此日夜相伴,十二岁时情窦初开,互赠玉佩为信物定情,十五岁齐玉衡高中状元,二人成亲。三年夫妻生活,恩爱有加,便是婆婆万般嫌弃,文家万般压迫,齐玉衡都坚决地站在花如瑾的身边,从未放开她的手。她看见的齐玉衡是一个不畏权贵,不弃糟糠的正人君子,她看见的是一个温润如玉,体贴温柔的丈夫。可结果却是这样……

    在她惨死不到半年时,他便对外宣称自己从未娶妻,要去迎娶那个不只一次对自己结发妻子下过毒手的女人为妻。更为蹊跷的是,本为锦州同知的父亲一家竟然凭空无辜消失。

    这让她如何不去怀疑,他升迁入户部做侍郎不是妥协,让她如何不去怀疑真正害死自己的人不是他!

    当真,画虎难画皮,识人难识心。

    花如瑾半死不活,花家人人紧张。海氏本想着好好教养花如瑾,用以博得花奕欢心。可看着花如瑾日益消瘦下去的小脸,唯恐自己揽工不成反遭埋怨。好不容易抱住自己身份地位的婉姨娘,更是担心花如瑾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花奕又将这件事和芳姨娘惨死联系到一起,再次害她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便连躲在幕后盘算花家长远利益的老太太也跟着紧张起来,花如瑾是难得的一颗好棋,若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可谓是花家的一大损失。

    听说花如瑾再次病倒,一直想要巴结上门的舅母汪氏终于找到了登上花府大门的缘由。拿着花奕给的抚恤金,一把大出血买了许多奇珍异宝上门来哭哭啼啼的看望她命苦的外甥女。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将花如瑾从冗长的梦中惊醒。梦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十分明亮而深邃的大眼睛。

    没等花如瑾将那眼睛主人的脸看清,便听见了舅妈高分贝的惊呼声。

    汪氏一把将趴在床边的儿子拉开,凑到花如瑾跟前,心肝rou的叫着,“我的如儿,你总算是醒了。这几天几夜可担心死舅母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日后我有什么脸面见你九泉之下的舅舅和姨娘。”

    花如瑾看着她壮硕的身子,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白眼。她这身子板,待她踏上黄泉路的时候,那倒霉舅舅和姨娘恐怕都轮回了几次。

    蜜桃红肿着眼睛凑上前,见花如瑾脸色苍白,又带了些许不耐烦神色,便挤到汪氏跟前,道,“大夫说,姑娘需要静养。”

    汪氏翻了一记白眼,不准备理睬蜜桃,直接伸出生了粗茧的手握住花如瑾冰凉的小手。“好孩子,可怜可怜你那孤苦幼弟,若是没了你,日后哪里还有人真心帮衬着他?纵然是你不想嫁给你表哥,可瞧着自幼的情分,你也该或者拉拽他一把……”

    未等她的话说完,一旁站着的男孩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娘!meimei刚醒,莫要说这些恼她。桐哥儿有花老爷栽培,哪里偏要依仗着jiejie了?我……我更是没想过要依靠着谁。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便要有担当,做什么要依靠一个弱质女子!”李贺死板着一张小脸,往床边走了一步,低头看向花如瑾。“meimei,你好起来,认真活着,不为别的,只为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眼前的男孩,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体魄健硕,宽脸阔额,口阔鼻直,浓眉大眼,生的甚是端正俊朗,更带着一股男子气概。

    花如瑾定定看着他坚定目光,似是有所感悟,喃喃道,“不为别的,只为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是啊,她又得一次重生机会,怎么能如此浪费掉。她这辈子要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不要被负心汉所骗。更要向那负心汉去讨个公道。

    汪氏似乎也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么振奋人心的话来,一时竟安静下来。香梨趁此机会忙投了一把湿帕子来给花如瑾擦脸净手,又取了牙刷子来给花如瑾洗漱。

    “姑娘睡了这许久,想是肚子饿了。奴婢这就就将清粥小菜端来,给姑娘填填肚子。”香梨紧张的神情少有舒缓,可却是一刻不敢怠慢。

    花如瑾点头,“有劳香梨jiejie。”

    香梨转身出去,正和一个急忙跑进来的小人撞了个满怀。那小人不是旁人,正是花如瑾的胞弟花之桐。

    站在门口的行礼犹自听见外面还有脚步声,忙将帘子打起,见来着一身雅致青衫,面若冠玉。忙不迭的屈身行礼,“给大少爷请安。”

    “不必拘礼。”花之横一扬手,是以香梨起身,目光落在了暖阁门上悬着的蝉翼纱门帘道,“四meimei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