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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一章 赏罚不明

    “汉辰悉听司令和家父作主就是。”汉辰答得很谨慎,眼都不敢抬,恭顺的样子。于远骥审视了他诡异的笑着,心想你小子也会同我玩起辞令。

    果真,不出于远骥所料,汉辰顿了顿说:“只是如果能追随司令鞍前马后,学些安邦治国的学识,长些见识开开眼界,却是汉辰求之不得的。”

    于远骥听罢哈哈大笑,眼前汉辰惴惴小心的态度令他生笑,只说了句:“好小子,于叔叔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用管了,剩下的事,于叔叔自会去摆平。”

    汉辰仰起头,眼神中泛着欣喜的神色,看来是一直在等待这个结果。

    几天后,汉辰正在帮于远骥处理近日来来往往的贺电回文,忽然一份嘉奖令递到他面前。“给你的。”于远骥得意的说:“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

    汉辰的手都在抖,龙虎勋章,他曾经得过,那还是因为军校未毕业时去参加讨伐张允复辟时立的战功。这回是第二次见到这代表至高荣誉的勋章。更令他震撼的是,北洋大总统亲自授他6军少将军衔。尽管从步入军界那天起,他就注定要从军界仕途上勇往直前的走下去,这少将的军衔又是多少人抛汗洒血去争取都可望不可及的,而此刻,他却得到了这顶桂

    父亲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就如同他幼年就随父亲在军中走动,十多岁没有马背高就给父亲做了勤务兵。军校未毕业,他已经同许多军人世家的子弟一样,身挂了军职。几次漂亮的战役成就了他在军界平步青云的传说。

    尽管师父有时候调侃般笑谈说,有些军阀地公子五、六岁就挂了师长的军职,但他杨汉辰的军功确实是一枪一弹拼出来地。前年。大总统授予他上校军衔时,父亲嘴里不说。但汉辰看得出父亲喜不自禁的神色。

    少将,这对他一个十八岁地青年来说,是来得早了些。名誉、地位都如此及时的光顾了他。

    “名誉,地位同责任是密不可分的。”于远骥挑了眼以他那一贯居高临下的神色俯视着汉辰:“你走的越高,就注定更孤独。承受更多地痛苦。杨汉辰,你是很出色,但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出类拔萃,是因为你投胎在了杨帅府这将门世家。可能你不爱听我直白的话,但这是实话。人和人是没太大差别,这就是孔夫子为什么说人之初,性本善。资质多是后天教育成的,除非天生是傻子。不然都可教。天份在你一生的成功中只占两、三成,而七、八成要靠后天的奋斗和运程。你生在杨家,所以你接受比别人更好的教育。所以你起步就比别人高。穷人家的孩子靠腿走路,你却用马。.^小说网更新最快.用快马。如果不是你老子。你如何有这勇冠三军的本领?如果你不是杨家少帅,如何你能有这么多千载难逢的良机去立功扬名。远征蒙古,做班第二,继承左宗棠昔日地壮举。多少人望眼欲穿,如何就选了你?是上天对你眷顾吗?我想你心里很明白,怕你厌恶的杨家的家法板子都是成就你今日成就地一部分吧。几句直白露骨的话,杨汉辰听得心头乱跳,尽管他厌恶这些言语,厌恶别人同他提到龙城杨家,厌恶别人叫他杨少帅,但事实总是事实。

    汉辰笑笑,没有多说话。

    “这些天你也累了,去早些休息吧。明天北平大学生有个劳军团要过来,你替我去接待,也想想如何去做番振奋人心地演讲。你迟早要接触政治,要接触公众,这也是你入身政局地一个机会,去吧。”

    杨汉辰怏怏的回到帐中,二牛子凑过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小心翼翼地亲抚着那枚龙虎勋章。

    “少爷,二牛子都脸上有光呢。爷你真了不起,难怪从小家里就认定你是人中龙凤。”

    见汉辰笑而不语,二牛子凑到近前说:“少爷,我拿到赏钱了,比我过去干三年的赏钱都多,于司令果然出手阔绰。”

    杨汉辰抬眼蔑视的瞪了二牛子一眼:“这点出息。”

    “少爷,二牛子可很少从少爷手里拿到赏钱呢。平日在家,二牛子知道少爷手里没钱。可这回,少爷拿了这么大笔赏钱,怎么也要请二牛子天天吃棍棍糖,这五千大洋,要买棍棍糖能买多少呀,能堆满帐子吧?”

    这句话是把汉辰逗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小时候为了他缠了胡伯为他和二牛子买了支棍棍糖,吃了爹爹好一顿大棍子毒打,还用烟锅狠狠捅戳他的嘴,骂他嘴馋眼浅丢人现眼。汉辰那时确曾和二牛子抱头痛哭,对二牛子说:“二牛哥,我长大了当大官,挣大钱,给你买好多的棍棍糖吃。”不想到二牛子还记得,在这里等了他算老帐。

    “你就别惦记了,那钱我先是推辞了。”

    “啊?那可是五千呢,人人有份,你功劳大

    “于司令不肯,所以,我就让人帮忙寄回给家里了。留在身边也没用,而且留了这钱若被爹知道又是说不清的麻烦。”

    二牛子唉声叹气,摇了头说:“没长那吃棍棍糖的脑袋,只生了吃棍子的腚。”

    说完一看杨汉辰瞪起眼要怒,嬉笑了撒腿跑出来帐子。

    汉辰不敢耽搁的提笔给父亲和师父写家信,研磨时,汉辰在低头思索措辞。

    父亲最见不得子弟得志猖狂,这要是在家里,怕是凯旋回归,等待他的绝对不是慰劳或夸赞,多半会是父亲和师父那戒骄戒躁的戒尺板子。想到这里,汉辰不由得心中暗笑。提笔恭敬的写起家书。

    “你们杨参议在吗?”门外一声问询,汉辰忙放下笔,快步迎出去应了一声:“二爹吗?小侄汉辰在这里。”

    帐帘一掀。许北靖带了小灿儿进来。

    “明瀚,听说了你的喜讯。二爹恭喜你呀。”许北靖拉过汉辰,赏识地拍拍他的肩,又抚抚他的头顶疼爱地说:“小龙官长大了,出息了。”

    每在姑爹和二爹慈祥的目光下,汉辰不自觉地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龙官儿。那个简单略带调皮的孩子。

    “二爹别夸汉辰了。刚才汉辰还在想,这若是在龙城,父帅和师父肯定要再三告诫汉辰戒骄戒躁了。”“好孩子,真给你爹露脸,也不辜负二爹推举你一场。”

    汉辰明白,此次推举他来西北前线,是多少长辈在再三力挺,才有他在边关立身扬名的机会。毕竟北洋政府那边,父亲和秦总理是一派。冯总统下面一派的人对他们是势同水火,这样的要职,多少人巴不得放自己人进来。

    “明天一早。二爹同你灿儿表弟就要回科尔沁草原了。”突如其来地消息,汉辰惊愕的看了许北靖半天没说出话。

    “那西北镇守使汉辰自然想到二爹许北靖是堂堂的西北镇守使。他若是回科尔沁。必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是在这上下欢庆成功的时候,捷报频传。二爹却要弃置而去。

    “二爹,科尔沁那边,是另有高位吗?”汉辰说出口就觉得冒失了。

    许北靖笑笑说:“那边军务忙,很多事我走了也没人料理,还是回去吧。”

    汉辰更是疑惑,前些时候听过二爹同于司令争吵,但那都是为了公事争执,也没见他们翻脸。更何况姑爹许北征也是秦总理一派,是于司令的自己人。据说于司令年轻的时候,是跟随了父亲和姑爹、秦干爹这些“老大哥”在小站练兵时被他们赏识的,就像他们看了长大的孩子。但如果此时许二爹忽然离开,又不是因为升迁,那惟一地解释就是许北靖同于远骥有了不和。汉辰忽然想到,来来往往的表彰任命里,没有一封是对镇边使许北靖的嘉奖。按说二爹许北靖此次在收复外蒙地事情上也算呕心沥血的竭尽力气,就是在于远骥司令没有到西北大营地时候,二爹就一直没有放弃为外蒙回归地事四处奔波。

    有功不受奖,这是什么道理?况且二爹不比他这个毛孩子,只是来军中历练。

    “表哥,有空来草原看我。”灿儿兴奋的说。

    “你不用回云城了?”汉辰不解地看了眼许北靖,灿儿是姑爹许北征的儿子,既然他已经回到姑爹身边,为什么要去科尔沁同二爹许北靖走。

    “我爹答应灿儿,灿儿可以同阿爸去住些时日,我也想科尔沁草原那些兄弟们。”灿儿脸上洋溢了得意的笑。

    “那你娘怎么办?”汉辰脱口而出,眼前又出现兰卿姨那温润娴雅的容貌。

    灿儿撇撇嘴,牵起了他的伤心事:“我爹说,娘就不要同我去草原了,说草原有些远,气候湿,冬天冷,说娘在云城过冬好些。”

    许北靖走后,汉辰总觉得胸中说不出的压抑,那个疑问越来越折磨得他睡不着。

    披了大衣踩了一地月色在帐外漫步,脚步却不知不觉的来到于远骥的帐外。

    “你是在质问我吗?”于远骥抬起他那一贯倨傲的眼,轻蔑的将一叠文件扔在案上,顺手将手中的笔掷入笔筒:“我于远骥气量小,容不得别人占了我的功劳,所以要他许北靖于远骥看了汉辰,一字一顿的冷冷说:“走人

    汉辰嘴角在抽搐,看了于远骥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鲁莽的人,而且平日谨言慎行,但今天的事情他如果不问实在是不甘

    “西北的军务,外蒙的收复,许镇守使都功不可没,司令不觉得如此对待许镇边使有失公允。”汉辰说。

    于远骥哈哈的几声大笑:“有失公允?什么是公允?天下的事本就没多少公平可言。我于远骥今天风光的坐在这帅帐,你杨汉辰恭称我声司令,可能明天一纸电文就我就被踩在万人脚下,你我就如同路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公平!小娃娃,你要学学什么是政治,我对你讲这些是对牛弹琴。出去吧!”

    “汉辰明白了。”汉辰转身就走。

    “呵呵明白什么了?”于远骥见汉辰话里有话。

    “汉辰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荀大帅失宠于秦总理,终于明白外界的传言未必都是以讹传讹。”

    “咣当”一声巨响,于远骥一脚将桌案踹翻,翘了二郎腿斜坐在兽皮椅上若有所思的凝视了汉辰,终于笑笑说:“杨汉辰,小龙官儿,你来我这里之前,我已经拿了无数人递到我于远骥手里的尚方宝剑。你小龙官儿若敢跟我于远骥犟牛,信不信我打得你告饶无门!”